是,温柔的高家夫人,对谁都好,唯独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即使她是她的亲生孩儿。
地上的女孩默默从地上爬起,文馨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锐刺一般将她刺痛,眼眸里慢慢升起氤氲,模糊视线。
自己不过一个孽种!有什么资格占据大小姐的身份?还妄想得到爹爹的关怀,祈求娘亲的关爱?
从出生那天起,大家都不喜欢她,大家伺候的不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身份。
从记事起,她就从没有见过娘亲对她笑过,记忆中总是紧拧的眉头,冷漠的数落,以及匆匆离去的背影。爹爹眼中总是闪烁着什么,复杂的神色,她看不懂。
直到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娘亲开朗许多。时常会笑,那温柔甜美的笑容如寒冬里的暖阳,暖暖的记在心间。偷偷徘徊在娘亲门口,闻着院子里飘出的草药味,看她在院子里弹琴。
娘亲的琴声很好听,葱灵的指尖在琴弦上划过,一曲动人的琴声便如流水一般流泻,如山间清泉叮咚叮咚,如窗外小雨一般淅淅沥沥,更像珍珠碰撞一般清脆婉转。
爹爹除去公务,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娘亲的院落,给弟弟妹妹讲故事,给他们当马骑,每次见到他们笑得开心,她也开心,只是在那笑容的背后是心灵的空缺,每每见到娘亲温柔的给他们擦拭额头的汗水,都会把那人想成自己,趴在门缝边上,偷着触碰不到的幸福。
她是个人尽可欺的弃儿,孤零零的生活在西苑的一处偏僻的院子,不被欢迎,被人厌恶,从出生到现在,无时无刻不是。
西苑,是一处空旷的院子,再后面便是一片竹林,据说那里曾住过祖爷爷的一位小妾,不知后来犯了什么错,被处死在竹屋里,因为闹鬼,通往后山的路被封住,连同靠近竹屋的西苑一起被荒废下来,府里下人都远远的避开那里,甚至避开她。
从西苑院中梧桐树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件破旧废弃的竹屋,黑洞洞的一片,如野兽的眼睛,让人恐惧万分。
尤其是夜晚,后面的竹林总是燃起幽冥昏暗的灯火,幽幽飘向天空,传说,那是被处以私刑,不入祖坟的孤魂野鬼,无法投胎,终年不熄。晚上甚至不敢出门,因为那些莫名夜火会飘进院子,她害怕至极,却没有人可以诉说,没有人可以依靠,除了一个人在夜里低低哭泣。
僵硬的迈开步子,习惯性的低头。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里,以为看不见,听不见,就可以逃避一切,自欺欺人。
“嘭。”一股厚墙挡住去路,文成低头绕开,眼下尽是碎石小路,铺砌的赤灰色鹅卵石。低头再次向前走,前面还是一道墙,只感觉这墙不太坚硬,撞上去软软的,心里难受的紧,根本没闲心去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埋着头,继续绕,再撞还是一样软。
这条路不知走过多少遍,不会走错的。
循着赤灰色的光线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立在身前,身上散发竹子淡淡的清香。对着阳光,束束银色的光笼罩流光万丈的脸庞,一眼,就足以让人沦陷,这个文雅的脸上,正漾起淡淡笑容,如春风拂过水面,掀起层层水纹,给人心中暖暖的感觉。
文成睁大了双眸,看的发呆,泪花像水晶般凝结在眼角,这样温暖的人,怎会出现在府中后院?
就在她愣神之时,一道黑影压过,他右侧多出一个人,身影压下,遮住太阳的光线。透过雾气缠绕的眼帘看到一个模糊熟悉的身影,心跳迅速攀升,只觉得如小鹿乱撞。胡乱用袖口拭去脸上的泪,慌乱的垂首请安道,“爹爹。”
嗯,从鼻中斥出声音,刚刚用余光瞥见他阴沉的脸,更加不敢妄动,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直到听头顶父亲不耐烦的声音,“不在西苑好好呆着,跑这来做什么?”
刚升起的满心激动被一盆冷水当场浇灭,浮生在心口未成形的小火苗悉数淹没在冰冷潮湿的水渍之中。清秀可人的小脸半垂,眼神飞速低下,像要把自己低到尘埃中。
“我这就回去。”她乖乖的说,闪在浮桥一边让开前面的路。
不禁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心这般痛。现在,只想快快逃离这里,躲回自己的小窝。自己只是个外人,心底为何偏偏想要得到那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