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静,似乎城外的野草轻飘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谁人在打鼾,谁人在说梦话,哈,那院谁在起夜,听起来好像是女的..............
好静,好多的心跳声,空明之下是如此安谧,气息顺着四肢百骸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每次带来的感觉都不一样,慢慢收纳,让所有的力量聚集一处,睁开眼睛,身形急进,抓起火龙枪,在这一刻,世界都是静止的,所有的事物都好慢,那里,就是那里,“啪”一枪击出,草人尽碎,漫天飞舞的茅草就好像春天的柳絮,飘飘洒洒,好不漂亮。
紫月打盆热水,细心地搓弄着毛巾递上道:“少爷,还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昨天大夫人传过话来,说是偏院中从小寄养在道观的少爷回府,让你今天不要出府。”
“哈”,谢钰拿着毛巾擦把脸,他知道是谁,虽然记不太清楚这个时代所有的名人大腕,但谢灵运他还是知道的,祖父谢玄,父早亡,小名客儿,算年纪,自己比他大了一个月,这个人物可是开创华夏山水诗派的鼻祖,著名的大旅行家,心性狂放不羁,洒脱不凡,对出仕做官很是反感,或许,古代的大才子都是这样,有才必看淡官路,宁愿做个闲云野鹤的闲人吧。
用过早饭,便着装打扮,一身乌青色的长袍束紧腰围,袖子挽得高高的,他这番怪异的打扮老是招紫月在旁唠叨:“少爷,你看人家公子谁吧袖子挽得这么高,还以为您是个粗人,准备出去干活呢,咱是大家,要有风度。”
嘿,要不是礼仪束缚,他还真想做几件紧身的衣服来穿呢,这种事情想想也就罢了,收拾完毕,便跟着母亲,二娘,还有几位嫡亲的婶婶伯母,还有几个同岁未出仕的堂兄堂妹一起坐在正堂听着满厅喧闹。
二娘是个活泛人,对着谢灵运的母亲刘氏喜滋滋道:“客儿可要回来了,不知道小家伙现在都长成什么样子了,瞧你这几天喜气洋洋的,几个儿子也不在身边,这下好了,有人给你做伴啦。”
刘氏喝口茶水,内心的喜悦自是不言,这个孩子生下来体弱,便寄养在会稽的道观内,眼看就要成年,便差人打了招呼,今日一早便回,见大家都安慰自己,高兴道:“嫂嫂们儿孙满堂,侄女羡慕的很,我那几个儿子做官在外,家中皆是女眷,客儿回来,也是身边多了些热闹。”
大夫人转动着佛珠,看看心不在焉的谢钰,转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看钰儿整日都不着家,定了门亲事,也不知道常去走动,比起他的二个哥哥,真是木讷了些。”
二娘轻笑道:“姐姐还说呢,我家那几个男人长年征战在外,妹妹每晚都睡不好觉,只要孩儿在身边,是比什么都强得。”
谢钰听见在说自己,回头笑道:“母亲,孩儿等灵运侄儿归来,便去庾府登门拜访。”
旁边正在吃着糕点的同族堂兄不由说道:“哈哈,你把灵运带去庾府,是有意夸赞你那未过门的媳妇长得漂亮吗,他可是道观里长大的,没怎么见过女人,小心抢走你的心上人啊”
二娘正端着茶碗,噗地一笑斥责道:“说的什么话,都乱了辈分了。”
刘氏笑笑,知道这个嫡脉里的兄弟们开开玩笑,想到孩子也快成年,不由说道:“说来也是哦,钰儿比客儿大了一个月,都已定下亲事,还要劳烦各位嫂嫂看看哪家还有合适的女子,也给物色物色。”
说起各位夫人感兴趣的话题,那可真是油锅里泼进了水,“嘣”地一声就炸开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家姑娘不错,那府的女儿好,正在激烈地讨论时,只见前院的下人快速地跑来,站在堂门口大声道:“各位夫人,少爷已进府。”话音刚落,便见院中匆匆地过来几人,当先一名少年,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那挺拔的身段足有五尺开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正满面喜色地进到堂内,疾走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刘氏的足下悲声道:“母亲大人。”
刘氏眼圈一红,有些哽咽地站起来,扶起爱儿道:“我儿回来啦,我儿回来啦。”
谢钰眼疾手快,当先站起,冲到谢灵运身旁对着刘氏道:“嫂子莫要激动,你且歇歇,兄弟帮侄儿介绍介绍。”
刘氏被丫鬟扶着坐下,高兴地道:“好好!”
谢灵运站起来,炯炯有神的双眼看了下高兴道:“我知道你是谁,瞧你神清气爽,器宇轩昂,定是三爷爷家的谢钰叔叔啦。”
额,难道有才之人都是这么感性的么,瞧那眼神,都比见了母亲还亲热,倒叫自己多心,怕是一个难打交道之人。
“正是叔叔。”要套近乎,那就先热络一番,亲切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便把谢灵运拉到大夫人身旁道:“这是叔叔的母亲。”
“三奶奶好!”
“乖,这点钱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物件。”
“谢三奶奶。”
“这是叔叔二娘。”谢钰边走边介绍。
“四奶奶好!”
“乖,这点钱拿着,买点甜食吃。“
“这是.................”
晕头转向地走了一圈,才把人介绍完毕,大家按次序坐定,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本来都是嫡亲,但确分了支脉,坐位的方向也不尽相同,谢钰有意套近乎,端着茶杯,让下人搬了他的案几坐近。
谢灵运兴高采烈地接受着大家族中隆重的欢迎仪式,光那钱袋子就铺满了桌面,往杯中倒上一口热茶,站起道:“灵运今日归来,谢谢各位奶奶,伯母,婶婶,兄弟姐妹,这杯茶水代酒,以示对各位长辈的敬重,先干了。”
刘氏见儿子这般不差生,又知书达理,很是高兴道:“我儿既然归来,定要勤学努力,将来好为天下苍生谋福。”
谢灵运点点头道:“孩儿知道,诗书之途,自是不敢松懈,古人云,大好河山,边疆万里,这天下的名山大川,名江大河数不胜数,能在此等景色中学习,自是人生快事,所以,孩儿想先遍游天下,然后在出仕为官。”
众人一听,全都傻眼,天下何其之大,现在外面又乱贼造反,这小王八羔子吃饱了撑的,刚回来就想去游山玩水,听的刘氏心中一愣,千盼万盼着儿子归来,这刚回来,便想出去,刚想出口训斥。
确听旁边的谢钰冷不丁地站起道:“侄儿说的极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嫂嫂苦等数载,家人期盼,这刚回来,还是好生吃茶,休息休息,叔叔闲暇,先带你游览建康城如何。”
谢灵运听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由眼睛一亮喜道:“好句,好句,叔叔才高八斗,侄儿真是佩服,对,先吃茶,一会便出去转转。”
大夫人一听,出口就呵斥道:“钰儿,你整天游手好闲,莫要带坏了客儿。”
“额”谢钰眼睛一瞪,看看四周,在看看刘氏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心中好笑,这个侄子真是心无城府,如此感性的大才子,感情必定丰富非凡,不然,怎会做出那等诗句流芳后世,就当没瞧见周围的眼神,热情地和谢灵运对喝起来。
酒席足足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又到了午饭时间,大家又是吃吃喝喝,长辈们也有些发困,在各房丫鬟的服侍下纷纷回去休息。
谢灵运眼见谢钰要走,赶忙拉住道:“叔叔且回去等等,我见见母亲,收拾一番就会前来。”
谢钰心中苦笑,自己每日丑时便会起来练武,到午间便会小睡一会,今日迎接,酒足饭饱,正是美美地睡个好觉得良辰,这个精力充沛的大旅行家完全不顾车马劳顿,便要出去走走,既然有心套近乎,打打精神高兴道:“好,叔叔等你。”
带着紫月回到自己的院中,正待推门,确感觉到一丝生疏的气息,站住回头道:“月儿,在外等等。”
紫月看着少爷挤下眼睛,便知道怎么回事,步出院门,招招手,便见谢巨鬼魅般地从假山后走出,大背刀一按,低声道:“哪个兔崽子瞒过院中耳目。”
紫月挥下手道:“莫要先急,估计不是坏人。”
推门而入,只见屋内的桌子旁站着一位三十出头的青年,闻得声响,回头就单膝跪地道:“青龙拜见少楼主。”
谢钰神经一松,呵呵笑道:“原来是你,还以为是刺客呢,起来说话。”
青龙站起,细细地端详着眼前陌生的小主人,心中自是不服气为何父亲把偌大的紫云楼会交到年纪如此小的人身上,看着对方拿出信物,不卑不吭地说道:“义父已被白虎送到城外五里庄,过几日,便会前往天圣阁,不知少楼主有何吩咐。”
谢钰瞧见对方神色,知是对方心中不服,现下也无法立威,刻意地放低姿态道:“不知现在楼中还剩下多少人?”
“紫云楼共有四十八处庄园,分布当朝,秦,魏之地,每相隔百里便有一处联络点,作为暗通消息之用,原有三千之众,前些日子误以为义父遇害,已走了一半之多,剩下的都是义父这多年培养的死忠之士。”
谢钰有些吃惊,就算走了一半,那还是有一千五百左右的江湖人,如果这股力量能好生利用,暗中发展,定会产生骇人的威力,既然青龙不服,便也借助着前世的知识开开财源,想到这里,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两张纸道:“以后紫云楼不必在接生意,这里有维持生计的方法,可在各地的城中广开酒楼,暗通消息。”
纸张上详细列出了制作蒸馏,酿造酒以及炒制茶叶的流程,放在这个时候,可是价值连城的秘方,青龙接过一看,讶异半晌后道:“紫云楼乃是义父辛苦半生才创下的家业,不接买卖,这么多的人如何糊口,难道就凭借着两张纸,就能养活一千多人的生计吗?”
谢钰转身,刚才压住的气息勃然而发,凌冽的杀气瞬间就灌满整座房间,沉重的空气让人窒息,青龙蹬蹬地退后几步,手不自然地按住腰间的兵器,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砰”房门被谢巨一脚踢开,只见两人站立,并没动手,那紧张的神色显然是被刚才磅礴而发的气劲惊到了。
青龙心中何止不惊讶,眼前这少年不简单,能在他面前隐藏住气息,身手定是不凡,看着谢巨被对方支出去,心头还有些忐忑,如果两人厮杀,他是没有把握胜出的,而且,现在还身在谢府。
谢钰笑了笑,那夺人心魄的气息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坐上软榻道:“不要紧张,我知道你是白老前辈的义子,为紫云楼不在接买卖而心中不平,刀头舔血的日子不好过,我给你的这两张纸看起来虽轻,你可回去找楼中熟悉此道的亲信看看,定能生出万千钱财,不说养活数千人,就是几万人都不在话下,而且,开酒楼,明面上是做买卖,跟保护人天壤之别,暗地里还是要搜集天下间的态势,日子相对也能过的轻松些,慢慢得也能成家立业,享受下天伦之乐,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可先暂且生产出小量的样品,在城中盘下门面经营,一切事宜,由你兄弟二人权权做主,如有不明之事,可随时来问。”说着,站起来走近,眼睛中充满真诚地说道:“相信我,我们会把紫云楼做得更大,更好!”
青龙深吸一口气,把两张纸小心地放入怀中抱拳道:“如果成功,让兄弟们不在受苦,我们兄弟二人定会至死跟随少楼主,可万一要是失败,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你武功虽高,但紫云楼里不凡身手超绝的死士!”
谢钰哈哈一笑,坦然的气质已经刚这个威胁自己的江湖客对他的偏见有了改观,谁都一样,面对新的主人,你必须要有本事,才能服众,嘴巴说的在好听,当不了饭吃,他相信,只要生产出纸上的物品,定会财源滚滚,信心,就是必胜的法宝,他要掌握紫云楼,掌握天下消息的流动,在脚下严严实实地铺上能站稳的基础力量。
青龙离开了,当着气哼哼的谢巨面悠然腾空离去,让这个军汉愤然道:“少爷,还是少跟这些江湖客打交道,他们没有仁义道德,万一有个意外,属下万死都不能赎罪啊。”
谢钰站在门口背着手看着对方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天要变了,没有力量便会被人吃掉,放心,我自有分寸。”
谢巨抬头看看晴空万里的天空在看看相处不久的少爷,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少爷,这么大晴的天气,怎会变啊!”
谢钰一愣,笑道:“你不懂!”
“额,就是,读书人说话都神神叨叨的,我怎么会懂!”这话就他想想,可真不敢嘴上说,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
“叔叔,叔叔,你在那想什么呢,快走,快走,带我出去转转。”谢灵运带着一名清秀的丫鬟,着一身新装,气质更是显露,大步朝前地就走进院内说道:“家里真是太大了,要不是母亲给配个下人,还真找不到您住的地方呢。”
谢钰梳理下衣衫,带上紫月和谢巨,几人便走了出去,谢灵运拽着衣服拉拉这里,在提提那里有些不舒服道:“道袍穿习惯了,穿上这衣衫,好生膈应的慌。”
谢钰笑笑道:“慢慢就习惯了,走,带你去见个公子,想必他今日也有空陪我们闲逛。”
谢灵运点点头道:“侄儿初回府中,人生地不熟,我这性子又喜热闹,还就劳烦叔叔啦。”
“没事,我们都是谢家,应该的。”谢钰自己都感觉虚伪地应承道。
“对了,刚才听母亲说前些日子你差点遭遇不幸,快给我说说。”
谢钰边走边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他会武功的地方,又在里面加入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桥段,只听的谢灵运唏嘘不已。
几人刚走到门口,王柳便带着随从走了进来,谢钰高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本想去府上拜会,确不想你倒过来,这是我侄儿,谢玄祖爷得孙子,谢灵运,从小寄养在道观,今日才回来。”
“这是王珣王尚书的三公子,比我们大一岁,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莫逆之交了。”
“幸会,幸会。”
“见过王叔。”
两人互相客套着,虽然中间隔着一辈,但年纪都相差不大,倒也不怎么介意。
王柳难得被母亲批准出来,心中高兴道:“那先和灵运转转好玩的地方,晚上就去妙音楼里听曲,上次没去成,真是好生遗憾。”
谢灵运哪管你们去什么地方,连声称好,三人带着一干仆从浩浩荡荡地出了府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