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农学今后的发展,作为元老的我存了一点点私心。随了农学影响力越来越大,机构越来越完善,为适应不同地区的不同作物,农学下辖的各类科研攻关小组已经逐渐延伸到大唐境内的各道各洲,是继崇文馆后由皇家开办最成功的高等院校。
崇文馆作为国家学术重地,进出的都是大文化人,学术界宗师汇集之所在,抓住这些声名远扬的学术大家,就等于抓住了帝国绝大多数文化人的思维导向,在充当学术潮流风向标的同时,起到皇家喉舌的作用,的是李家控制唐帝国的一大利器。
我觉得崇文馆改名皇家政治学院更贴切些,本就是专为太子设立的一个讲义机构,学院的招收范围也仅仅针对了有远大政治抱负的皇家成员和高等贵族子弟,说白了就是给国家培养新的领导人以及围绕在新领导人身边的精英人士,这些人往后不是皇上就是宰相,或许还会出一两个野心勃勃的造反派,反正没一个好人。不过就是名字起的好听了点,不明白的人误以为是所高等学府,明白的人一般不靠近那个地方。
农学就不同,名字就听的通俗,教务农业知识的学校。平易近人,顶了皇家的招牌却里外透了浓郁的乡土气息,除了学监、少监的身份比较特殊以外,里面只有师生,大家没有明显的阶级划分。面对宰相、侯爷的时候免去烦琐的礼节,一拱手,自称在下,偶尔间你、我相称惬意非常,同样冠以皇家的名号,可农学和崇文馆的制度却有天壤之别。
这是我最满意的地方,也是李家聪明的地方。两所学院,一个抓住政治脉络,一个抓住芸芸众生肠胃;一所叱咤朝堂呼风唤雨,一所恩施民间春回大地;一面尽显皇家威仪,一面又平和可亲。
或许李治心里更喜欢农学吧,或许是因为喜欢兰陵这个妹妹爱屋及乌,这也是农学能毫无阻力的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的重要因素,几乎没有阻力,顺水行舟,一日千里的感觉。
这里对国家只有好处没有威胁,指望一群田坎里和泥的人能在朝堂上翻起个什么大浪?所以不会承受各大政治集团太多的压力,即便是有和工部利益重合的地方,老刘和我都能胡搅蛮缠的给农学争取更好的福利。没人愿意和农学作对,尤其再农学取得一系列成就后,不但在民间博取了声望,就连皇家也对自己投资农学的决议沾沾自喜,这就给了学院更宽松的发展空间,更宽松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在利益分配上得寸进尺,向政府索求更多的优惠政策而不必担心受到谴责。
很无理啊,哈哈…..当领导就得护短不是?内府钱多是人家内府的,农学里用一分要两分可以,可用钱的时候总得要,伸手伸惯了倒不觉得害臊,老是觉得约束,到底没有用自家的钱舒服。
若是一边朝内府要着,一边还有自己的进项,这就爽了。一般来说学院搞创收和传统不符,可毕竟不是朝学员身上抠,优良种物是农学的成果,为了不让曹老伯吹胡子瞪眼YY挖王家祖坟,我给工部留了很大个台阶下,由工部定价,农学成立自己的良种采办机构,借助农学在各地陆续开办分院校的机会逐渐形成一个为民造福的良种推广网络。
推广,请注意措词,不是销售。用低于民间的价格推广,收取的费用仅仅是种子运输、栽培的成本而已,和至少对外要这么说,内部也得有严格规定。直接从农学里拿种子的农户甚至可以得到和农学互动交流的机会,得到一份调查表格,在种植其间遇到的困难和好的心得可以利用表格直接反馈到农学专家手里,在各地不定期的举办一些农业知识讲座,聘请资深专家针对一些农业上的难题进行解答。
“如意算盘啊,”兰陵拿了我的草案笑的咯咯,“指望农户有几个识字的?还表格,在认识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表格一说,识字的拿了表格都不知道怎么填写,骗不识字人的钱都不觉得脸烧?”
有点烧…..脸皮厚度有待进一步锤炼。本来就没打算有人能把表格送回来,农家拿了农学的表格肯定会很爱惜的珍藏起来,这年代农家里有几片带字的纸张就算很有面子的事情了,何况还是皇家学员发下来的,绝对祖传。我就是利用这种心理进行商业运作的,很无耻。
“还有救,”兰陵望了我不好意思的表情笑的开心,从笑容里能看出来兰陵对我制定的半商业化运作方式并不反感,笑容里还带有欣赏的意味,对经商的人来说这些促进销售的小手段还是很有用的。“其实你大可不必弄的铜臭味熏天,许多想法都特别好,甚至是高明。”
“哦,不要老一幅伯乐的口气,一点都不人道。知道我最恨什么不?就是打了马贩子的名号贩卖人才的家伙。”
“看,说你胖就开始喘,脸皮还挂不住了。”兰陵摆摆手算是道歉,翻页继续看后面的。“农产品交流会啊,什么意思?”
地方上一年举办一次,长安农学院总部两年举办一次,在地方农业交流会上得到认可的成果都送到京城里作为一个展示平台。一可以促进各地农业上的交流,开拓耕农眼界,提高农户整体素质;二可以及时发现一些散落在民间的优良物种,能抓住不同时期作物自然杂交后不经意产生的优良变异;三则能及时了解全国农业大体动向,相对于各地好的耕作技巧有个系统的纪录和评估,并能及时发现一些不出世的人才。
不论身份,不论地域,全国各洲、道的农学机构可以借助农业交流会的机会来奖励、推广一些有代表性的作物和耕作经验,共同学习,共同提高,全国农业发展步伐一致,从单一转向多元化,地域发展平均化迈进。
“好办法。”兰陵看的眉飞色舞,矢口称赞:“不愧是……”没夸出来,马上换了个波澜不惊的表情,“哦,也就这样子,反正你满都是坏主意,见怪不怪。”
“好就好,不用嫉妒我。”
“不嫉妒,一般好。”兰陵草草朝后翻了几页,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算过开农产品交流会得多少开销没?”
“算了,若是由农学单独负担的话有点吃力,我说的是前三、五年吃力,毕竟一开始不会有人山人海的景象,而且有些地区交通不便利,为了尽量照顾到大多数人还得再细分下地域范围,成本不低。”翻了个粗帐看了看,前四年下来得七万贯预算,还不包括山区。”
“哦,这钱内府出了。”兰陵没犹豫,一口道:“你这就把草案发回京里,让刘仁轨经个手,我这里另抄一份送进去,顺便给内府传个手谕。既然要办就要在头一年办出气势,就算路远来不了也得把名声传出来,这第一年内府里直接拨划五万贯的预算,往后每界四万贯,不小气。”
“哦,那先谢过了。”公事公办的朝兰陵一拱手,语气一变,“只要朝廷许可,虽然经费紧张点,可农学还是能办得起这个交流会,暂时不用麻烦内府增加这么大的计划外支出。”
“什么意思?”兰陵没听懂,笑问:“替内府省钱?不合你的脾气嘛。”
“不,不是。若朝廷批准的话,农学就有了进项,虽然前几年刚勉强能应付,我还是觉得先凭借农学自身的力量把交流会办下去的好。”这是个机会,内府的钱随时都能要,可交流会一定要用农学的名义办起来。
头几年肯定是倒贴,可后面就不一样了。一旦名声叫响,交流会又带了皇家农学这个金字招牌,几年后在大家心目中形成一个传统会事的时候自然有人找上门来承接地方上的举办权,利用地方官府的职权和民间的拥护,农学里一系列商业化措施就可以水到渠成的铺展开来,这时候我就可以将织造学院、花露水作坊、素蛋、纺织品等等产业纳入农交会的渠道,以农促商,以商帮农,在商业运作的基础上将农业发展带入一个新的阶段。
若想起到这样的效果就必须谢绝内府的好意,农学想发展还得靠自身经营,一直吊了内府上吃软饭的话,兰陵和我在那无所谓,万一几年后我不想干了,说实话,我现在就不想干了,带了家小满到处乱窜领略大好河山,兰陵也兴高采烈的调教李甘蔗成为一代能人……后果不好预料,若内府新掌门狗屁不通的话,农学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风光就难说,万一变的和崇文馆一样官僚那可对不起我和兰陵的心血,也对不起刘仁轨这老不死辛辛苦苦营造的干净学风。
“你什么打算?平时抱了腿不给钱就和我拼命,难得内府大方一次,反倒不要了。藏什么后手?”兰陵皱眉凝视我,见我埋头吃果子吃的汁水横流故意占个嘴,抓了我写的草案仔细阅读起来。
一口气看了三边,戳了太阳穴上开始和我打心理战,“你真的打算让农学自己干?”
“不知道能不能赶了三九周岁回去,”提袖子在嘴上乱擦几下,答非所问道:“出来时候三九光会打滚,回去的时候怕就会爬了吧?下来大人扶了走,慢慢不扶了就学着自己栽跟头,可我也不能因为怕孩子栽跟头就一辈子给他扶着。”
“想家了?”
“想啊,二娘子那么粗壮个汉子昨天都知道对了月亮发呆了,我多愁善感个人怎么能无动于衷呢?”拽了兰陵脚拉过来,俯身在她肚子上听听,笑道:“现在才确定你真是怀孕了,前面还以为你诳我呢。”
兰陵捂嘴轻笑,“我说实话,不许气。”
“气?我跟个孕妇犯得着生气?”大度的一抬手,黄蛤蟆表情十足:“射你无罪!”
“前面就是诳你呢,不诳你怎么能给你这看家鹅弄出京城?”兰陵说完飞快的缩回藤床里角,顺手拿了个枕头挡胸前。
“啊?”仰头朝兰陵看了看,“你出京时候没怀?”
“是啊,要不一路上….”说着红个脸水汪汪瞥我一眼,“过了鄂州才发觉有的,到现在才小五月功夫。”
怪不得,怪不得,还以为兰陵体质特殊怀孕不显气,进了河南道兰陵就老是撩的人心痒痒,我成天警告她要忌房事成天房事…..可到了鄂州就轮她一本正经告诉我要忌那啥,时间一长就害的我二半夜爬树上梁的,老爷们正是身强力壮的年龄…..怪可怜。
虽然地方上的接待人员明白这些,也常送小姑娘过来解闷,可岭南的条件到底艰苦,常年也没我这么高级别的人来巡视,猛的一下还真找不来京城那种高档次的。能歌善舞少,年龄都和当年见二女时那么大的娃娃,不知道他们从那弄的人,语言上也有隔阂,一不交流,二不问来历,就算好牙口遇见硬锅盔的时候我也下不了这生手,人活着总得有点原则,我还没退化到倭国人的地步。
也不好生气,我理解兰陵的心思,象征性的教训几句也就算了。毕竟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从没奢求过天长地久,也没发过白头偕老的恶心盟誓,有了孩子就把俩人的心系在一起,老了,走不动了,老头子也没力气天天朝老太婆府上钻的时候,我旁边有颖,有二女解闷,兰陵也能让甘蔗捎个话过来瞎传个口喻之类,顺便再和三九出去打打群架,也算是个老有所盼了。
“知道你不怪我,”兰陵挺个肚子有依仗,贼兮兮的问道:“这些日子夫君可享福了,小姑娘家家的总比我这老太婆受用。”
干咳了两声,“我是个正直的人…..也不算是啊,可这个事我比较挑剔,熬呢,没你想的那么快活。要不是你这肚子…..恩,收拾不死你!”
“那地方上也太不懂事了!”兰陵喜眉笑眼的贴上来,“要不轻手轻脚的…..总不好让您受苦。”
轻手轻脚,恩,难度级别高了点,可架不住咱体力好哇!学习、交流的事是个互动,有些事情总是那么深奥,什么逆水行舟,什么永无止径,逞口舌之利一时痛快而已,但干什么就要下什么功夫……“今天有进步,明天有空了还得再练习,怀孕其实也挺好的,挺好!”
“去死!”兰陵狠狠砸了我几拳,气喘吁吁的整理好衣裙端了个茶碗跑出去了,背影婀娜多姿,很迷人。
哎呀,通透啊。一路打了迷踪拳回了行馆,二娘子这杀才又不在,问了招待人员,说是跑军港看海去了。
还是二娘子比较厉害,自从落实了中郎将警卫员身份后,天天没事就腆个脸朝屯门军寨边上跑,开始没在意,以为他迷上水师里的大船了,毕竟西北人对这些东西都好奇,我也一样。可一连俩月就有点蹊跷,好奇心驱使下我趁二娘子走了小半个时辰也跑军寨上坐坐,和曹均说说闲话,都老爷们,都背井离乡,都正直壮年,话题很快就变的恶心起来,曹均先是羡慕,羡慕我这种行政级别到地方上有好待遇,他们就辛苦了云云。
话是这么说,待遇有,咱没享受过,享受不了这个。曹均见我说的道貌岸然,自然不相信,指了指军寨旁一个长木楼笑道:“您的家将可是天天朝这边来,军寨里的女子可上不了台面,哈哈….”
军寨里的女子?站起来登台子望了望,山凹里背风的地方看起来风景不错,长木楼虽说简陋了点,可也算别致,外面竟然还装饰点花花草草的,“什么去处?有女的?”
曹均盯白痴一样的眼神,尴尬的咳嗽两声,哈哈一笑再没接话。
哦,恍然大悟。一拍手和曹均对笑起来,半天说的是营妓啊。这得好好正正家法了,二娘子跑人家军队里嫖娼,怪不得晚上望月亮,我当他是想家了,原来是发春。
脸一变,提脚就准备进木楼给二娘子活捉过来,曹均忙上前阻拦,话说的很客气,总是男人家的事,背井离乡的过来多少日子了,不容易云云。
我到不是因为作风上的问题,这一没保护措施,二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营妓虽然在身份上高出同业者一筹,可毕竟…..带一身病回去这不是害人嘛。
曹均不知道我想法,很客气留我吃顿便饭,派了手下过去支应二娘子一声,告诉他完事就赶紧过来,才有渔船打回来的新鲜海产,再筛点酒拉艘方船到湾里痛饮。
“筛酒?”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原始。“军中有没有消毒酒?”
“有,可上面交代有毒,属下可不敢违抗军令。”曹均犹豫的看看我,“您可是疗伤?”
“恩,今力气活干的腰疼,打一壶来开开血,等会说不定我那护卫也用得着,就两壶吧,三壶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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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去上海,老多得把手上工作能干完的都干完,外地还有几个项目还得交代一下,前后跑的没沾家,赶稿子一写都到半夜上,连上QQ和大家打招呼的空闲都没有。说话就月底,工作没忙完,稿子没攒够,死的心都有了,昨晚写字写的迷糊,又戒烟,手旁放了几瓶小糖豆,早晨一看糖豆没少,一瓶三黄片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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