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日子。
曲宁依旧每日饮酒,而现在他正在和一些烂醉如泥的家伙们在一起划拳。那些家伙们的意识都已经早早地远离他们而去了,曲宁这边不管输赢,每次都把酒浆倒入嘴里,就好像是这变成了一个人的表演,不停的出拳、喝酒,喝酒、出拳……
汲圆找到了新的乐趣,经过绯心的指导学会做饭之后,马上就精力旺盛地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菜肴。比如他现在正在把红的黑的一串串的指甲大的果子都放入行军锅之中,卖力地搅着,不一会就做出来了一锅褐色的东西来,在空气中散发着怪异的香气。
看到汲圆对着自己的锅静静地愣了几分钟又准备把旁边他刚刚从山上摘下来的几个蘑菇放进去的时候,绯心上前制止了他的这种自杀行为,“倒掉了吧,已经不能吃了,而且这几个蘑菇都有毒。”
汲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大,又瞅了瞅他的那锅东西,终于还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一股又酸又涩还很苦的味道在他的嘴里蔓延,让他的舌头都燃烧了起来。
“哇……”
听到身后汲圆一阵呕吐的声音,绯心决定去找这营地之中唯一正常的人。
掀开帘子,还没等出话来,一道剑光先迎了上来。
绯心头一缩,又从军帐之中退了回来。
“对不起。”他。
“进来吧。”里面的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重新掀开帘子走入军帐之中,绯心看到了林若依竟然在做女红。
“如果让千总看到昔日鬼旗营的鬼面铁甲卫,身高七尺的壮汉竟然在做女红,不知道会不会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林若依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瞪着他,“有事吗?”
“只是来看看。”
“那你已经看到了,现在滚吧。”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绯心不死心地继续,“虽然现在所有人都认为经过了父亲的过世,秦定龙患上了忧郁症,可是用剑是怎么回事?都已经两个多月了,还这么紧张可不行。”
林若依将目光从自己手中的活计上抬起来,那双清澈如水的美目定定地看着绯心,“你们一个只会喝酒,一个只会吃,而你只会每天发呆,难道我就不能做一做女红?”
“可是这是在阴山大营……”绯心无力地。
“我会心的。”林若依头也不抬地。
过了一会,林若依抬起头来,“你怎么还站在那?”
“你绣的鸭子还蛮好看的。”绯心没话找话。
听到自己辛辛苦苦绣的鸳鸯竟然被这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成了是鸭子,林若依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一直扩散到了她的耳朵。
她提着长剑站起来,脸上寒冰笼罩,“出去!”
“好好好……”绯心安慰着。
走出林若依的军帐,绯心脸上的那种让人厌恶的俏皮笑容如同冰雪一样融化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大营东北角的一个隐秘的地方。
“绯心大人,您今天也要出去啊?”军营的岗哨里面有人和他打招呼。
“是了,有劳。”
“好嘞……”岗哨之中响起了一声愉快的应声。
吱呀呀的绞索声吼,绯心迈步走出了军营。
太阳已经升高了,将山间路上的露水都烤干了。
绯心在山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的路线十分的诡异,左转右回地在山间绕来绕去。
这样走了一个时辰,确定没有任何人跟随自己之后,绯心脚尖在地上一,轻飘飘地朝山腰间的一个山洞奔去。
在那里,一个身上衣衫褴褛地人正焦躁地等待着绯心。
“你就是方无言?”绯心开门见山地问道。
“正是,那么你就是妙缘所的绯心公子。”
“,你在云州找到了解蛊的方法?”
“没有,我在云州三个月从来就没有听到过任何人起过关于相思蛊的事情。”方无言纵然身上衣物破碎,可是一双眼睛仍然明亮。
“这可是个坏消息。”绯心撇了撇嘴道。
“我知道这一单生意是吹了,我没找到情报。但是我有另外的一个情报要卖给你……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方无言信心十足地。
“出来,我会斟酌价钱。”
“不,先给钱,这个情报价值一百个金铢,如果你出不起,那么我就会把它告诉别人。”
“我的身上没有那么多钱!”绯心瞪着他。
“那就只能抱歉了,我很急的,恐怕再过十几天,这个消息就不值钱了。”方无言扭头便朝山洞的洞口走去。
“等等!”绯心叫住了他,“跟我一起去妙缘那里,你的消息我买下了。”
“果然,我就知道绯心公子是一个明眼人。成交!但是我们分头行动,我可不想在半路出什么岔子,被什么人抓过去严刑拷打什么的。在云州的那种地方我已经受够了,经不起折腾了。”
方无言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山洞口,“午时,煌琉轩,不见不散。”
“绯心公子,您怎么来了,军营里面没有训练了吗?”妙缘见到绯心到来,赶紧迎了上去。
“现在不是这个的时候,你马上到钱庄之中取出来一百五十个金铢来。”
“哦。”妙缘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便跑出了煌琉轩酒楼,到隔了一条街的任家钱庄之中取出了一百五十个金铢来。
钱庄的老板将一百五十个金铢装在了一个紫色的绣丝口袋之中,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妙缘。对于任何一个钱庄来,妙缘都是一个大主户,丝毫不逊色于朝廷之中的一些四品五品的官员,所以妙缘一直都是各大钱庄的贵宾。
气喘吁吁地跑回了煌琉轩,妙缘问道,“公……公子,突然要……”
她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身上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方无言就站在屋子之中。
“方先生你……”
“妙缘姐,你依旧是如此的优雅高贵,让人心中莫名其妙地就觉得想要拜服在您的裙下……”
绯心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我从军营里面跑出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里废话!”
“哦,正事,先拿钱来。”
绯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从妙缘手中接过来那个装着金铢的紫色布袋来,“这是一百五十个金铢,我要听详细。”
解开绑着的紫色口袋,看到里面耀眼的一片金色,方无言的脸也似乎笑成了一尊镀金的弥勒佛。
“让我想一下,”方无言沉吟了一下,简洁地道,“云州苗人将会发动一场暴乱。”
“什么?你如何知道的?”绯心惊诧地问。他常年在军营之中,自然了解各个地方的兵力布置,朝廷一直以来就对苗疆不太放心,对苗人更加不信任,所以在云州境内和云州周边布置了不下十万的兵力,简直就是将整个云州围成了铁桶一般。
而且不光如此。周围州县之中,所有的兵营都不准任用苗人武将,所以不存在苗人率军叛乱的情况。如果没有叛军支援,苗人如何能够发动起来一场暴乱?
“在云州发生了一件事……”
在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方无言诉了他在云州看到的那一场惊骇人心的行刑现场,包括那天上漩涡一样的红云和紫色树枝闪电,还有那漫天飘飞如同冻结的血液一样的雪片。
“苗人的药田和蛊场都被汉人占据了,苗人的生活根本已经被动摇了,他们已经被逼迫到了极限,那天所出现的天地异象就是明证。他们有无数个理由造反。”
“下去。”
“另外一方面,虽然汉人得到了苗人的药田和蛊场,他们却没有苗人自古相传的种药养蛊的秘方。所以,哈哈,你懂的,为了金钱,这帮玩意什么都干得出来。”方无言颠了颠自己手中的布口袋,听着金铢撞击的清脆响声大笑起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所以,不管哪一方面的原因都会成为战争的理由,对吗?”
“聪明。”
“苗人们会赢吗?”
“这个问题额外价值一百个金铢。”
“你是来抢钱的吗?”绯心的眼睛里面露出凶光,似乎在衡量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到底值不值二百五十个金铢。
“我不是一个二百五,所以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来打量我。事实上,我比你更加了解你自己,在妙缘姐面前,你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是吧,妙缘姐。”方无言凑到妙缘的身边,掏出来一方手帕垫在自己手上将妙缘犹如青葱一样白嫩的手拉了起来。
“公子,今天你可以破例一回。”妙缘将自己的手从方无言的脏爪子之中抽出来,面无表情地对绯心。
“咳咳,你听到了吧?”绯心呛住了,用力地咳嗽了几下,装模作样地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
“好了好了,看在妙缘姐的份上这个情报就不收钱了,毕竟这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只能给你一个大概的猜测。”方无言挤眉弄眼地,“而且,我知道你们需要钱来给这祐京城里面没吃没穿的人发粮食发衣服,这一百个金铢就当是我做的捐赠好了。”
“虽然你是第一个捐赠的人,可是我还是要你很无耻。”绯心鄙夷地。
“不要这样嘛,毕竟为了这个推断我也是走访了云州很多个乡县啊,二十四县大半我都亲自去看了。虽然我不是苗人,没法打消苗人对我的不信任,但是苗人所掌握的技艺确实惊人,那完全就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东西,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等等,等等,什么不一样,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