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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山

千秋月落别楚将 心术不正x7 4834 2024-11-18 19:22

  女儿家的亲长希望出嫁来的迟一些更好,因为被偷走贴心小袄的感觉空落落,操心臭小子的长辈恰恰相反,因为只有成家立业之后才算真正的男子汉。

  历经多年战乱,韩铁匠巴不得虞周能在达到著籍的年龄之前留下一儿半女,这是一种心理惯性,哪怕现在秦律对大伙的约束几近于无,依然难以改变。

  说不想立刻成亲是假的,可是虞周也知道义父的说法项家肯定不会同意,单就同意这桩亲事已经让项超哀声连连,再把三书六礼一略而过,虞周自己的心中也会有遗憾,难得一次成亲,不体验一把原汁原味的周礼岂不可惜。

  纳采完成了,问名纳吉早已变成了形势,再后面的纳征得等项超看完礼书再说。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虞周就发现自己被坑了,也不知项夫人跟侄女说了些什么,以前任索任取的小丫头居然扭捏起来,碰一下小手就跟触电似的撤走,稍一对视就将目光躲避开……

  这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名正言顺了反而更显得鬼祟?

  越得不到的越惦记,被惹的心头出火之后,虞周把那眼神自动解读为欲语还羞,青涩的神情更惹遐思,心动不如行动,对他没有防备的小姑娘很快就被堵到了安静角落。

  “子期哥哥,你……你有什么事吗?”

  见鬼了,居然是真的害怕,虞周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皱眉道:“我像是吃人的恶狼吗?”

  毕竟还有一起长大的总角之情,面庞是熟悉的,声音是熟悉的,就连语气也在意料之中,项然捂嘴一笑,娇声回道:“不像。”

  虞周在她脑门一弹:“那你为何忽然避如蛇蝎?”

  揉着额头四处张望了一下,项然羞涩道:“叔母说,这都是女儿家的私房话,不能往外说的,即便是子期哥哥,即便……将要成良人,都不能说的。”

  虞周的眼珠子转了几下。

  定亲之前的私房话,大致是哪个方向不难猜,看着她不安的模样,他只好把调笑几句的心思慢慢收起。

  “好,那我不问了,小然,再过几日水芙蓉该盛开了,你跟悦悦还去采莲吗?”

  世居楚地天生对水亲近,只是女儿家可游玩的地方不多,踩水踏浪不用想,一支轻舟赏荷采莲逐渐变成两个妹子的消遣,项然犹豫了一下,开口回道:“那……那你不能跟来。”

  虞周彻底郁闷了,划船嬉笑的倩影都不能看,自己什么时候这般惹她抵触了?

  “这五湖你二人头一次来,许多地方尚不熟悉,还是小心些为好。”

  项然刚说完也有点后悔,再听这话稍松了口:“那你不许……不许动手脚。”

  总算找到根源了,虞周语气舒缓的问道:“叔母说的?”

  “对啊,她说男女授受不亲,成亲之前不宜……咦?你……你……快说你没听到!”

  反应过来的小姑娘脸蛋涨红,在她看来,这种羞人的事情说一句就跟全说了没两样,顿时懊恼无比,心想着叔母果然没说错,自己真是个笨丫头……

  虞周情知不能再逗,正色道:“小然,男女授受不亲乃是儒家孟子所说,你我皆随恩师熟读道经,怎么拘泥于一家之言了……”

  “可是周礼……”

  “咱们是楚人啊,先武王睥睨天下的时候没从周礼吧,先庄王问鼎中原是时候也不合周礼吧,为何不尊早一些的楚礼呢,比如云梦之会一类的……”

  要论嘴上的功夫,十个项然也不是虞周对手,就在她脑袋里的小人打的糊里糊涂之时,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又被攥住了。

  “叔母说……”

  话刚出口就被堵了回去,小丫头认命般的放松开来,虞周醉心沉迷……

  ……

  ……

  军士们厮杀多了,看人就会先打量要害,这也是一种心理惯性,就像虞周耳鬓厮磨多了就会走神一样。

  韩老头敲了敲桌面,露出古怪的笑容提醒义子:“虞娃儿,刚才我说的记下没有,你脑袋灵光,给想个法子。”

  发散的眼神重新聚起,虞周努了努嘴巴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他并不露怯,脸色认真的说道:“这个问题有点严重,还是听听师父的看法吧。”

  魏辙似笑非笑:“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老夫总算放心了。”

  几位长辈全是了然的揶揄神情,虞周脸皮再厚也有些发烫,他直言不讳讨扰道:“我刚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义父说什么了?”

  韩老头的山羊胡一翘一翘:“我说我们几把老骨头打算回山,你走不走?”

  “这个……项伯父呢?”

  曹皮匠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啊,也不问问老汉这一路经历了多少风霜,张嘴就只提起外父,我那车皮子算是喂了狼了!”

  宋直接口说道:“老曹头,那你得当心了,这小子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大江跟他的关系来看,只怕又是一头白眼狼啊。”

  “他敢!老子打断他腿!”

  众人全都憋着笑,没好意思去揭这对父子的伤疤,都已经一瘸一拐了,再打断一条得成什么样?

  宋直实在怕自己笑出口惹来怒火,转移话题的解释几句:“子期啊,老韩跟老曹那是打算回山的,这边船宫刚起我就不走了,你呢?”

  虞周这次当机立断:“那我也回去一趟,毕竟现在山上有点空虚。”

  韩老头点头说道:“既然虞娃儿也回去,那咱也不用再想法子了,童闾还是你来执掌,我们几个出来一趟,那群混小子立马就翻天了,这可得好好教训一顿!”

  可不是么,为了虞周这茬子事儿,亲近的长辈倾巢而出,墨家钜子要做媒,几个墨者也是一路相随,没人约束的小子们可算放了羊,就山上几个武艺不通腿脚跟不上的妇人根本管不住,听说武戚雷烈之流已经盘算找来五湖了……

  “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帮他们宣泄下精力!”

  ……

  ……

  五湖水寨的根基已经打好,宋直留下了,看过战船模型的墨者也留下了,田襄子甚至豁出面皮把那两艘小船抢了过去,气的项梁又是无奈又是期待,墨家的机关术名声太响,兵技巧的战器多是出自他们之手,有了墨者参与,项梁对于船宫建成之后已经大抱信心。

  虞周耍小聪明了,事实也证明他猜对了,水寨里全是军汉,再加山上还有项箕在,项夫人不会在此多待,那么两个小丫头也会随之而回。

  马车咯吱作响,不自觉探出的小脑袋被一遍遍唤回,虞周的心底已经乐开了花。

  感受到他的心情,独音一个人立随即电射而出,微凉的山风打在脸上有些发痒,躁动随着奔跑宣泄了不少。

  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一身热汗的独音终于安静下来,清脆的马蹄声逐渐放慢,它追着一头懒驴子“咴吁吁”嘶鸣起来,虞周控着缰绳调拨马头之时,侧坐驴身的魏辙缓缓睁开双眼。

  “老夫还以为你不会来问呢。”

  虞周想了一下才知道师父指的是什么,只好顺着往下说道:“当时确有疑惑,不过后来放下了,既然师父重新说起,徒儿洗耳恭听。”

  魏辙仔细打量一番,发觉虞周没有说谎,很是欣慰的说道:“顺其自然,不错,看来老夫枉作小人了。”

  虞周恭敬道:“师父拳拳爱护之心,徒儿谨记。”

  “哦?那你说说老夫当时有何深意。”

  “师父当时以生辰相挟,是想引得项氏重人轻礼,师父,徒儿真的不怪您与范老的那番算计了……”

  魏辙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义父说过的那汉子我去找过了,可惜没有丝毫音信,老夫是真的想知你生辰,奈何,奈何……”

  汉子?哦,虞周想起来了,记得自己是被人送到韩铁匠家中寄养的,茫茫人海寻找起来何其艰难,魏老头干嘛执着于这个?

  魏辙的双眼说是洞若观火一点也不为过,他清晰的看出徒儿的疑惑却不作答,沉吟说道:“你这娃儿,哪儿都好,就是这天象一学兴致乏乏,若你能粗通三分,岂能不知前因后果!”

  虞周翻了个白眼,夜观天象之类的还是算了吧,虽然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正视三分,可是经历过前世的唯物主义教育之后,他实在对这方面没多少兴趣啊。

  “师父,您不是打算拿徒儿的生辰算卦吧?”

  “怎么叫算卦,那叫占卜!易经一道博大精深……”

  古代的学问斑驳陆离,就像魏辙这身本事一样,有虞周主动想学的,也有他不怎么在意的,实在见不得老头唠叨,他小心翼翼说了一句:“要不……您再收个徒弟,专门教他易学天道?”

  老头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不学无术,你这个逆徒,你以为老夫不敢去收吗,到时候让他赶超你这个师兄,看你还有何脸面!”

  魏辙本想激励徒儿一番,谁知虞周听完居然兴致高昂,眉开眼笑的回道:“好啊好啊,最好收那种六国贵胄之后……”

  心情激动之下,他差点说出最好去找韩国丞相之后,张良这位运筹千里之外的无双谋士始终都是虞周心头的一个坎儿,有萧何,有张良,如果再把韩信牢牢掌控住,那么以后自己不用多费心,西楚的道路都会顺风而行了吧?

  虞周的过分热情让魏辙一愣,随即开口道:“好!那你日后不要后悔!”

  “肯定不后悔,师父你就放心吧!”

  开玩笑,肉烂到锅里那也是自己的,为什么后悔?放跑了才会后悔!

  “师父打算去哪寻找良徒?”

  “滚……”

  好吧,又招不待见了,不过虞周不以为意,因为按魏辙的标准,国士级别的家伙才刚入眼,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老头找不到张良。

  小小的车队继续前行,解开心中疙瘩的虞周悠然许多,不过这其中最悠然的还要属卫弘父子。

  萧何跟陈婴已经初步接手海盐买卖,这位会稽的地头蛇终于腾出空来四处转转,卫弘的心态很好,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一路同行的还有上百军士,数月之功没有白费,这群家伙的彪悍之气已经不用兵甲衬托,只是坐卧立行就透出浓浓的行伍之风,这让虞周有些担心,明显一看就是军汉的家伙,明目张胆四处乱跑是不是太不低调了?

  事实证明他白白操心了,因为这上千里路散布几百个人根本不起眼,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卫弘的生意才会越做越大。

  骑着独音经过项超车前,别扭了好几天的老丈人终于拉下脸:“小子,你倒是福气不浅,这马可日行千里否?”

  “应该可以吧,我没有试过,项伯父千里劳顿可有不适之处?”

  项超眼睛里的渴望犹如实质:“好马,若以此马作聘,你小子同意不?”

  “那可不行,这是我兄弟,跟羽哥差不多。”

  项超听完毫不生气:“这是应当的,哼,总有一日,项某也要为羽儿寻得千里良驹。”

  “项伯父,我问个问题您别生气,如果复兴大楚之业需要秦人之力,甚至是斩杀过许多楚人的老秦人,您能接受吗?”

  项超的眼神从独音身上移开,看着虞周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项伯父……”

  “你不用多说,项某知道你小子能言善辩,可是秦楚之间乃是世仇,不说远去多年的,就只是上将军统帅的数十万将士,他们的血仇必须要以血来洗刷!”

  说到激动之处,项超狠狠拍打着身下车架,虞周的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按正轨应该如何发展,现在屈旬拉走了许多仇恨,可是秦楚之间的多年宿怨不是那么好解开的。

  项超这样的态度他早有预料,将门世代的职责就在建功立业守土为公,结果大秦的车轮碾过之后,项氏的顶梁柱轰然倒塌,整个大楚变成了历史,这不仅仅是国仇家恨,更有军人荣耀的玷污……

  就如项超所说的那样,耻辱仇恨只能由血来洗刷……

  虞周忽然觉得,似乎把张良萧何通通握在手心之后,自己依然不能闲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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