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侄儿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沈榕满脸惊讶。
“事到如今你还跟本宫装什么装,那件蟠龙丹衣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沈榕更加迷惑,面色肃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最好说清楚,本宫也不是无缘无故要受人诬蔑背黑锅的那种人。”
看她神色不似作假,大皇女心中狐疑,难道真不是她做的?不可能,她们两个人的手下在场,自己怎么可能陷害自己,肯定是她。
“刑部的人从四皇妹的尸体里发现了碎衣片,正是本宫的蟠龙丹衣,整个皇宫独此一件,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杀害四皇妹的事情是本宫做的,如果不是你动手脚,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假如真要有什么衣角证据,那也应该是高裕榕手下的衣裳,莫名其妙她成了顶罪的,高裕榕可真是好算计。
沈榕皱眉分析片刻,沉吟。
“你的意思是说,四皇女身上出现了能指控你的证据?”
大皇女冷笑不语。
深深望了她一眼,沈榕撩衣过来对面坐下,“本宫好似明白了点什么。”
大皇女眯起眼睛,“什么?”
“皇侄不觉得奇怪吗?你的人当时根本不在那里,为什么会有你的衣裳?即便要有,也应该是我的才对。”
“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动手脚陷害本宫,本宫何以至此?”她觉得高裕榕真是太能装了,到如今还死不承认。
沈榕听罢便笑了,“我动手陷害你?皇侄,莫要朝自己脸上贴金,我真要对付你,方法多的是,何必找个叫我自己最不痛快的。”
她的眸光泛着冰冷的碴子,透着几分阴狠。
“皇侄不要忘记我先前说的话,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下水了,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我若是把这件事情推给你,难道你不会把我供出来?还不如闭口不说,让它永远成为一个谜,这样于我的好处才是最大的,皇侄以为我会蠢到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大皇女沉默。
的确,高裕榕知道自己的脾气,她可不是那种被人白白算计了一笑而过的人,谁叫她不痛快,她叫谁一辈子不痛快。
这么说来,真不是她做的?
不动声色瞥过对面人阴沉的模样,一时间还真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
“既然不是皇叔做的,那么此事作何解释?”她问。
沈榕冷笑,“我以为皇侄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是能看穿的。”
看穿……
大皇女心中陡然一惊。
脑中瞬间想起了早前谈话时候高裕榕和她说过的那些东西,假如找不到任何证据,那么唯一的办法是使诈,只要凶手自己跳出来,一切证据都有了。
“你是说,这是母皇设的计谋?”她惊疑不定询问。
“是不是皇侄自己心里明白,何必来问我。”
沈榕讥讽,“我知道皇侄不相信我,没关系,我同样不信任你,皇侄若是觉得的确是本宫做的,大可以说出去,到时候咱们要死死在一块,我是绝对不会留你一个人逍遥的。”
大皇女眸光明灭闪烁,深深凝视着她,久久不语。
“事到如今,皇叔认为我该怎么做?”半晌之后,她问。
毕竟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假如败露,高裕榕同样跑不掉,她有义务帮助自己度过这一关。
“我猜依你母亲的精明,必定早猜到是咱们两个人中的一个,我更猜,她宁愿相信是我,绝对不会信是你。你现在是她唯一的嫡系女儿,只要你死不承认,谁能拿你怎么办?”
听着她谆谆善诱的话,大皇女忽而笑了。
“皇叔对母皇可真是了解,既然如此,皇叔不妨告诉我,母皇为什么不直接陷害你。”
“这我猜不到了,不过你应该庆幸她选的不是我。”
沈榕弯起眼眸,“我可没有你这样好的身份做掩护,假如我被死扣上这顶帽子,依照我的性格,皇侄觉得你还能好过吗?”
“皇叔,本宫忽然觉得,你我果然是血亲,一样残忍。”
只不过她的残酷表现的更外露直接,而此人则深藏内里,令人防不胜防。
残忍吗?
沈榕但笑不语。
杀戮是大自然最本质的底性,所有生物都一样,狼吃羊,羊吃草,没有谁是干净的。在她眼中这不是残忍,是立场不同。
谈话结束,两人散场。
上次大皇女先离开,这次换成了沈榕。
春闺楼的上等房内,大皇女阴晴不定地盯着她们的背影,五指叩击在桌面上,咔哒哒声响中面无表情地沉思。
“殿下,咱们要相信她吗?”见她们离去,身后的侍卫低声问。
“这个高裕榕狡诈的很,真真假假,本宫一时间弄不清楚她的路子。”
大皇女眸中精光闪烁,“此事若真是她做的,那么她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让我上当,不要将她供出去。咱们且先按照她说的做,看看接下来事情怎么发展。”
谨慎地出了楼坐上马车,范继景望向悠哉悠哉看书的沈榕,见她丝毫没有紧张样子,不由得皱眉担忧。
“殿下,大皇女已经起了怀疑,咱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沈榕头也不抬,眼皮子都懒得动。
“为什么不,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除掉她,不管中途发生什么,只要结局达到目标行。”
何况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被怀疑,大皇女又不是傻子,相反她精明的很。沈榕相信,只要多给她点时间和经历去磨练,依照她的心性,很难不成大事。
可惜时间是不等人的,这种潜在的危险萌芽,应该掐死在摇篮里,永绝后患。
“上次皇帝刺杀没有成功,卑职以为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尤其是如今动荡的时候,殿下看咱们是不是要加派人手严加防护?”
“严加防护可以,至于老皇帝,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杀我的。”
范继景不解:“为何?”
“她女儿刚死,还死的不明不白,皇帝怎么可能不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为了这个目标,她不会轻易让我死的。”
除非她查到事情是沈榕所做,那时候自己的下场会更惨。
与其坐等死在别人手上,不如她主动出击,毕竟沈榕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回到府上,下人传过来消息,郑家送来请柬说郑家嫡长女同陈家公子定亲,不日将大婚,邀请她去参加。
沈榕转动脑子想了想,前段时间不是还在单身狗宴会上见到这俩人吗,怎么这么迅速的勾搭一块儿了。
说起来自己还欠陈家一个人情,不如用金银折过去算了?
正琢磨着呢,屋门外传来一阵阵热闹的响动,她和范继景对视一眼,顶着满头雾水出去,刚进院子里瞅见一只胖乎乎白生生,跟熊似的玩意儿立在院子里,指挥奴仆往家里搬东西。
“梁……褚钰?”她有些不确定地望着那个圆滚滚一身毛的背影。
那人转过身,顿时嘿嘿笑开了。
沈榕终于看清了这小子的打扮,他穿了厚实的冬衣,外头裹着长毛的白色大氅,整个脑袋淹没在帽子里,这雷劈的造型刺的沈榕眼睛都快瞎了。
人家哪个公子不是忒讲究窈窕,宁肯少穿也得漂亮,他倒好,感情是不怕我嫌弃?
“原来你在啊,正好正好,我上次去你卧室见着里头太冷清了,三五件东西,回家特意花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库房里找到这些,个顶个的宝贝,放进去保管舒服又好看。”
沈榕看向那些大件摆设,果然都是上品,这么多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话说他如此大张旗鼓的把东西搬出去,梁国公那个小气鬼没什么表示?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梁褚钰耸耸肩,“别担心我娘,她看见了,没吭声。”
沈榕实在撑不住掩面大笑起来。
梁国公那不是不吭声,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吧。这么个败家玩意儿,不气死她才怪。
不过……她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狐疑:“你什么时候进我卧室了?”
梁褚钰眨巴眨巴眼睛,长睫毛卷卷的,“没人拦我,我去瞅瞅。”
沈榕:“……”
她扭头看向范继景,这种事情范继景肯定知道,她居然没告诉自己。
对上殿下质问的目光,范继景学着她平常的模样,摆出无辜的样子,“卑职觉着,梁公子又不是外人,看看没什么的。”
“对呀对呀。”梁褚钰脆脆地跟着接话,满不在乎,“你的卧室不是我的卧室,提前熟悉一下嘛。”
竟无言以对的沈黑心望望这个,再看看那个,最终吁出一口气,望天。
自作孽,不可活,大抵是这个意思。
“除了这些东西,我还给你订做了些衣裳,你看你成天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件,堂堂皇女的未免太寒酸了。”
梁褚钰觉得沈榕简直朴素的不像话,除罢朝服从未见她穿过什么奢华衣裳,家里头的东西都极尽简单,便是偶尔来蹭一两次饭,吃的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全是普通饭菜,这种人居然是大周皇族,说出去都不可思议。
母亲和他说过,沈榕是所有皇女中最不容易的一个,她没有父母护着,所有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
纵然她身份高贵,可这有什么用处呢,自打皇帝登基那天起,她这个所谓的皇太女便是个废人,纵然回了京城,真正承认她的有几个?
她们都在算计她,都在蔑视她,都想杀掉她,如果不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他们定了亲,他会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以后她少的,他都会一一补回来。这是他梁褚钰的娘子,别人不心疼,我心疼。(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