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奴本就害怕,又逢一阵阴风吹来,不禁缩了缩身子,紧张的抖了抖。
藏在大树后的万圣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暗自笑了声,偷偷跟在了灰衣奴身后。
看他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连走路都鬼鬼祟祟的,找他下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思及此,万圣嫣连忙追了上去,冷冷的命令道,“别动,再动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灰衣奴正急急赶路时,忽感有人扼住他的喉咙,低沉冰冷的声音,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告诉我,地牢在哪里!”万圣嫣五指渐渐收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灰衣奴蒙咳几声,伸手指了指前方,艰难的喘着气,可他是一个哑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
看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万圣嫣猛地抬手劈晕了他,然后将他拖到了一边,飞快将他身上的衣服换上,然后提着饭盒急冲冲的离开了。
今天是公玉琉华大喜的日子,人多手杂,场面混乱,也是她救出裴玉珩的大好时机!
思及此,万圣嫣的神情更加急切,自然没有发现,在她离开之后,被她打晕的胆小怕事的“灰衣奴”,此刻竟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双黑眸幽幽暗暗的深不见底,似千年冰霜凝结成的利剑,直直射向她,锐利冰寒,复杂难懂。
灰衣奴是宁王府中最下等的家仆,往往是被割了舌头的带罪之人,专门向地牢中的死囚送饭,所以见“灰衣奴”来了,守卫也没有怀疑,顺利的放行了。
万圣嫣暗松一口气,始终谦卑的低着头颅,缩着身子走了进去,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进入地牢方才知道,宁王府的地牢只有三层,不像鬼域的数量那么多,但地牢里面却是曲曲折折,迂迂回回,仿佛走神秘诡异迷宫一般,让人忘了入口,亦找不到出口。
本就是路痴的万圣嫣,顿时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在哪里转了多少圈,亦不知道现在身处何处,被以为会无功而返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沙哑的声音,从前方的地牢中传来,“裴哥哥,来尝尝,这是珍藏了多年的竹叶青,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应该多喝点,也算是为我道喜……”
“裴哥哥,影儿记得,你最喜欢喝竹叶青了,每次偷偷跑出宫,都要去喝竹叶青,但自从祭月国灭亡后,你就再也不沾酒了……”
“……”
隔着一道坚实的墙壁,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万圣嫣屛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却见转角的一间地牢中,一名男子被牢牢绑在刑架上,破烂的衣服上全是血迹,已经辨认不出原本的颜色,另有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穿着漂亮的血红色嫁衣,头带金色凤冠,显得贵气逼人。
如果她猜的没错,眼前的一男一女,便是罗清影和裴玉珩了。
等一会,就是罗清影大婚的时辰,想必罗清影很快就会离去,万圣嫣不愿节外生枝,便沉住气在外面等着。
想着等罗清影离开了,就立刻带着裴玉珩离开。
从万圣嫣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裴玉珩眼中的落寞,额际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脸,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很想离开这里,受够了层出不穷的折磨,也受够了罗清影的纠缠。
啪——
罗清影端了一杯酒递给裴玉珩,却被他冷冷的推到在地,酒碗摔成了碎片,醉人的酒香四溢,无声讽刺着她的多情。
裴玉珩的反抗,使得罗清影勃然大怒,猛地抱起酒坛,匆匆喝了一口酒后,便抱着裴玉珩的头强吻,将酒水一一渡了过去。
强硬的态度,眼里的恨意,扭曲的面容,交织成诡异的画面,冲击着万圣嫣的眼球,心亦为裴玉珩所痛,却只能强忍着冲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咳咳……”裴玉珩恶心的想吐,几日未曾进食,肚子里只是一滩酸水,表情是痛苦,更是屈辱与厌恶。
这时,罗清影瞧着裴玉珩惨白的面容,将最后一丝不忍深藏心里,放声大笑,“哈哈,裴哥哥,影儿忘了告诉你了,这酒里下了我们罗家独门的断肠散,从此之后,如果我死了,你就要为我断肠而死……”
没想到罗清影这么狠毒,躲在一旁的万圣嫣无声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杀了罗清影泄恨。
但是她心底深深地明白,她不能,她若是逞一时之气,不禁无法救出裴玉珩,恐怕连自己也要丧命于此,到时候,裴玉珩就永无逃生的希望了……
思及此,万圣嫣极力的克制自己,恶狠狠的瞪向罗清影,只听她低头又沙哑的声音,十分的尖锐刺耳。
“裴哥哥,你看,我今日美吗?”
“裴哥哥,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难得你当真不看我一眼吗?”
“裴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又何必故作冷漠呢?”
“……”
罗清影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裴玉珩却始终视若无睹,不知是罗清影觉得厌了,还是想起了她即将要大婚,深深地望了裴玉珩一眼,时间之久,似要将他牢牢的烙印心中,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见罗清影就要过来了,万圣嫣忙低下了头,极力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生怕罗清影发现了什么。
与万圣嫣擦身而过之际,罗清影却突然停了下来,猛地盯着万圣嫣看了好久,在万圣嫣以为自己暴露的时候,却听罗清影闷哼一声,冷笑着离开了。
“不过是一个贱奴而已,成不了什么气候……”
等到身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万圣嫣方才松开了一口气,连忙提着饭盒走了进去,却见裴玉珩被绑在刑架上,身上的狰狞伤口往外翻着,空洞的目光无神,惨白的面容如雪,安安静静的仿佛了无声息,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躯壳。
“哥……”万圣嫣眼眶微红,心疼的望着裴玉珩,艰难的开口唤道。没想到鬼域一别后,天翻地覆,已经不同以往,他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再无昔日的清贵神采。
说到底,都是她害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