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毫不留恋,是对他最好的回答。
“喵喵……”屋中突然传来猫叫声,想起肥花还在床上熟睡,楚燃忙松开御灵风的手,快步掠到床边,将受惊的小花猫抱到怀中。刚转过身,便对上御灵风复杂的目光,暗叹一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伸脚踢向旁边的椅子,借椅子撞开紧闭的窗户,带着一人一猫离开。
逃离火光冲天的醉花楼,楚燃稳稳落在了地上,无声松开了御灵风的手,望着被大火吞没的醉花楼,眯着眼若有所思。
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楚燃依旧可以感受到烈火的温度,是要毁灭吞没一切的嚣狂,在天灾人祸的面前,生命又是何其脆弱?
可这场火,只是意外吗?
楚燃移开了目光,却见一道矫健的黑影自屋顶快速掠过,虽是匆匆一瞥,但那熟悉的背影,让楚燃脑中无端蹿过一个人——七煞!
御灵风见她望着远方出神,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着空无一人的屋顶,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一想到火可能是公玉琉华放的,楚燃的心就仿佛被人拧了一把,一阵强烈的窒闷狂风般涌上心口,让她的紧咬的嘴唇开始泛白。
以为楚燃身体不适,御灵风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不动神色的扶住楚燃,柔声道,“天色不早了,一起回府吧……”
“嗯……”楚燃淡淡应了一声,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御灵风却听出了一丝伤感,似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失落。
回到王府后,御灵风回房休息,楚燃则是抱着肥花,去了凉秋殿。
夜色在更声的催促中,逐渐的变得深沉浓重,没有明月的夜晚,北斗星变得格外耀眼,连同亭中那抹飘逸脱俗的白影,也显得如幻如梦。
梨花树下,公玉琉华白衣胜雪,长风盈袖,落花满肩。他的眸光幽深沉寂,表情从容而淡漠,如玉的脸容隐在纷扬的梨花中,让人始终看不清楚。
将睡着的肥花放到石桌上,楚燃忽然有点不认识的看向他,眼中流露出复杂幽光,肯定到,“那把火是你放的?”
琉华淡淡的转身,清冷的眸子望向黑沉沉的夜空,将脸转进了谁也看不到的黑暗里,依旧波澜不惊的回答道,“是……”
楚燃身子微微一颤,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勾唇冷笑道,“你为什么要杀本王?记得你前些日才说过,你绝不会杀本王?”
琉华背对着她,闪烁着幽光的黑发轻轻摇曳,有意无意的遮挡他的侧脸,伴随着他缓缓抬头的动作,隐约可见他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和自作多情。
半响,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夜色里,冷静的让人窒息。“在这个世界上,你不该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楚燃唇角溢出苦笑,不以为意的反问道,“你也是如此吗?从未相信过我?”
琉华神色高贵如昨,微微敛下眼底复杂幽光,冷静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起伏,沉声道,“没有信任,便没有背叛。你如此,我亦是。”
他真是冷静的让人可怕,亦理智的让人咬牙切齿,楚燃不可置否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走到台阶旁。忽地似有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自嘲的问道,“本王在你眼里,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闻言,琉华身子轻轻一颤,薄唇逐渐抿成一条缝,却始终没有说半个字。
久久没有等到他的回答,楚燃心中也有了答案,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挺直了背离开,却难掩心中的一丝失落,在安静的夜中更加浓重。
迎着零落的星光,披着皎洁的月华,琉华的眉目温和清朗,抬起如玉般的手指,淡淡拂落肩上落花,一向幽深沉静的漆黑眼底,此刻,却泛着几丝迷惘和落寞——
他的心,谁曾懂?
有时连他自己,也不知。
夜楚郁将大权交给她,实为引起夜楚邵的忌惮,可惜夜楚邵这个老狐狸迟迟不上钩,反倒将政事全部推给她,赤焰国的大大小小的奏折,便全落在了她一人的肩上,再这么下去,她不被刺客杀死,也会被如山的奏折压死的!
没日没夜忙了三天,将最后一本奏折扔到桌上,楚燃揉了揉眉心,扶着酸痛的老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书房外,不知不觉,竟已经是深夜了。
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楚燃不愿惊动早已歇下的下人,凭着记忆的路线,缓步走到了厨房。
谁知,找了半天,除了几个干巴巴的馒头,就只剩下冷冰冰的鱼肉。
无奈之下,将一盘鱼肉和几个馒头放到锅中,找出一旁的火折子,吹了几口气,没将火点着,却差点将脸烫伤了!
丫的,古代还真是麻烦啊!
“阿——嚏!”好不容易将火点着了,浓烟又差点将她熏死,随手扔了几根干柴,楚燃捂住鼻子便往门口冲去,却意外撞上一个坚实的臂膀!
“丫的,竟敢当老娘的路!”摸着红肿的额头,楚燃一边低骂着,一边抬起头来,但视线触及琉华似笑非笑的眉眼时,整个人几乎傻掉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我、我是说深更半夜的,谁、谁竟竟敢挡了爷的路!”含糊不清的解释了几句,楚燃面红耳赤的转过身,老老实实蹲在了火堆旁,冒出的浓烟又将她熏得泪流满面。
为什么她最狼狈的时候总是遇见他,丫的,真是将她的老脸丢尽了!下次一定离他远点,或者直接杀他灭口!
就在楚燃碎碎念之际,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子默默靠了过来,修长如玉的手捡起一个干柴,轻轻捣弄了一会儿,四处弥漫的黑烟便逐渐消弭了。
“咳咳,你来了多久了?”楚燃微微转过身,低着头轻声问道。
“不久。”琉华淡淡说了句,似乎才刚来了一会儿。楚燃暗中松了一口气,随手捡起一旁的干柴,正要扔到火堆中之时,又听琉华稀松平常道,“琉华没来多久,却刚巧看见王爷升火,险些烧了厨房,端起盘子放在冷水中,却险些砸了锅。琉华见王爷甚忙,便也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在外面候着,想等王爷忙完了再进去,但见厨房有性命之虞,心急之下,方才走了进去,却不料撞到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他的淡然的语气,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为何飘到她的耳中,却充满了戏谑和偷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