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阎罗故意做作的哭声,没有李小岸的唠叨,现在整个房子只有我一个人。
窗户开着,几件婴儿换洗的衣服挂在晾衣绳上。
我的目光无目的地四处游弋,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另一个自我抽离出来,观察着这些念头生生灭灭,我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功力上没有任何提升,但却比以前任何一刻更了解自己,像是到了观照的境地。
这就是阴皇和阴神的区别吗?
所谓的神不是指神台,而是更了解自己的神念,精气神融为一体,抽离出来,内观悉照,如一轮圆月悬于虚空,彻照平台。
我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能清楚把握到自身气脉的流动。
体内气脉混杂,上下贯通,地府阴气偏光,原有阴气偏暗,还有几处是黑暗,就连地府阴气也照不亮的地方,估计只要那几处冲破,我就可以直升阴神境。
我正默默观照自己,视野突然暗了一下,一个东西飘飘扬扬地飞了进来,正打在我脸上。
黑暗中,我看到一个粉红的图案。
我拿来一看,是个粉红色的内裤。上面是个搞笑的卡通图案,上面还带有洗衣剂的芬香。
内裤?光看大小,就知道是年轻女人穿的。
刚刚从古井无波的境地清醒过来,我的心思顿时开始纷乱,还带着些粉红色。
各种画面跳出来,我都快把持不住了。
好不容易用至高无上的佛家定力从那些绮迷的画面中挣脱出来。
我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那个小阎罗混蛋,我已经很久没有和李小岸亲热了。
没有宣泄途径,就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只不过是从楼上掉下一件内裤,就让我想了这么多事。
现在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摆在我眼前,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拿着内裤到楼上找人?
搬到这里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认识过对面的邻居,或是楼上的人。
当然这也是得益于我“良好”工作时间,早出晚归、不定时,忙起来,有的时候甚至是整夜整夜地在公司里干活。
就是回到家,也是跟小阎罗斗智斗勇,没有什么闲瑕时光。
不行!拿着内裤上去,会被那女人看成什么人!
我现在好歹也是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而且名气不只在都城,在地府也有人认识。
要是万一被人当成色狼,放出新闻可怎么办?
要不拿到物业那里,说是失物招领?不行、更加不行,这样只会坐实自己内衣大盗的身份。
有几次晚上回来太晚,都被保安关注过,他们知道我是电视里的那个陈宽。
这帮保安平时没什么事,坐在岗亭里,最喜欢的就是四处交流八卦消息,那个业主有钱,哪家业主包小三,哪家业主刚生了娃,知道得一清二楚,我要是把内裤送过去,都可以想象谣言四起,最后一个普通的拣到内裤,再还回去的乐于助人的正能量故事,会被添油加醋,改造成什么猥琐模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藏起来吗?
更不行!我差点跳起来。
李小岸要是在家里找到一件女式内裤,还是粉红款的,她会把我活生生打死的!
我已经想象到到时候李小岸双目喷火,拿着重机枪进来扫射的画面,不是幻想,是真的重机枪,这女人和都城的警局的人认识,军械库随便去!除了火箭筒外,没她搞不到的东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直接把内裤丢出去?
我看着空荡荡的窗外,明亮的阳光,楼下大妈们闲聊的画面。
这时对面那幢楼上的大妈正在晒衣服,探出头来,看到我手里捧着一个内裤,贴得很近的样子。愣了一下。
我赶忙站起来,装模作样地被内裤挂在晾衣绳上,装出晒衣服的样子。
大妈瞥了我一眼,只顾干活。我却已惊出一身的冷汗。
要扔也绝对不是现在扔。否则被这个小区里无数闲着没事干的大妈抓个正着,反而成了故意销毁证据的内衣大盗。
现在看来只有一条路了,把内裤装到黑塑料袋里,扔到垃圾筒里。
这是最保险的做法,虽然有点对不起楼上的那位女同志。
不过和我这个著名主持人的清白比起来,一条内裤又算得了什么。最近的天气这么好,不怕晒不干其他内裤,我想信那位女同志不只一件内裤。
我等着那位大妈晾完衣服,飞速从晾衣绳上拿下内裤,往客厅跑,在客厅鞋柜边上找到一条拉圾袋,把内裤往里塞,打开门正要出去,电梯门开了,李小岸走出来。
“你出门?小罗呢?”小罗指的就是小阎罗。
“他?他在睡觉。我下去扔个垃圾。”
我注意到李小岸的目光已经移到我上。连忙解释道。
“扔垃圾?这么点?浪费不浪费?等满了再扔。”李小岸指着屋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此时的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世上最衰的也只有我了。明明想出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方案,出门却碰上了正主。
这时楼上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年轻女人走下来,她穿着夹脚的拖鞋,啪啪响,身上套了一件海贼王的大款t恤,就是那种弯下腰领口松垮的那种。还露出一小截的大腿。
没有化妆,不过光是素颜就是美到冒泡的那种。
如果是在电梯口碰见,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紧张地想要找点说词,准备开场白认识一下。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美女住在自家楼上,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小岸姐,你家阳台上有没有东西掉下来,我有件衣服不见了。”那女孩向李小岸打招呼。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完了!这女孩居然认识李小岸,不过想想也正常,自从有了小阎罗后,李小岸就跟真的家庭主妇一样,一般都是呆在家里多,偶尔抱着孩子下去跟小区的大妈们闲聊。她自然会认识邻居。
“哦?我刚回来,你看到没?”李小岸问我。
我先是点头,等意识过来,又马上摇头,“没,没、没看见。”
也许是我太过紧张,又脸红、又结巴的样子引起了李小岸的怀疑。
李小岸白了我一眼,自己径直入屋,“走,姐带你看看。一整天呆在家里,都不知道干些什么?”
那女孩侧过身子,说了声不好意思,带着一种特有的香味跟着进屋。
我真的有跳楼的冲动了。那股香味就是内裤上的洗衣剂的香味,内裤的主人就是她!
我死定了!我下意识地将黑色垃圾袋藏到身后,生怕女孩凭着香味就认出来。
李小岸带着女孩在阳台找了一圈。
小岸还把小阎罗抱起来,一边哄着他,一边埋怨我这么好的天气,怎么没给小罗晒太阳。
我打定主意,不管怎样就是不承认,反正家里又没装监控,能拿我怎么样?
而且据我所知,我们这个小区虽然是新建的,不过楼层不高,只有七层,也没有什么摄像头是对着上面照高空坠物,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你飘到谁家里来。
除非有个大妈整天闲着没事干,仰着脖子看着我家的阳台。那种可能性小到完全没有。
我暗自给自己打气,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不会被发现的,陈宽坚持住、坚持住。
我一边给自己打气,额头上一边往外渗汗。
要是个大妈之类的丢了内裤还好说,要是那女孩跟李小岸不认识也好说,可是看双方交流状况,只怕是不是普通的点头之交,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闲聊时,还说到上次一起看的电影。
我多嘴问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看过电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