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围绕在根据地正中的大房子古老而朴素,几株缠绕而上的蔓藤,延伸出的枝条做成了吊灯装的钩子,钩子上吊瓶内忽亮忽暗的柔光,是林中特有的精灵。
站在树杈口上的巡逻卫兵见到波卡卡回来便相继走过去,恭敬的鞠了个躬。只是简简单单的点了点头,波卡卡拉着叶婷的手,三人一同进了屋子。
屋内装饰简单,因为与世隔绝,屋子还保持着原始的味道,淡淡的蔓藤散发出幽幽清香,常年踩踏的门槛青藤也暗淡发黄。
直直而入是正厅,在简单的修饰后,眼前静坐的花白鬓发老者煞气凌然。
两颊涂染奇怪花纹下留着一戳花白的大胡子,身披白色战甲。此刻正盘坐在由索丹树墩雕刻而成的巨大长椅上,目光沉稳的看着前方。旁边立着一把巨大血红色的斧头!
做在高高的椅子上,老陈的目光俯视穆源和叶婷,摆出一副霸气十足的架势。前排人群见状纷纷站立,肃穆。
目光在穆源的脸颊一晃,酋长竟眯起了眼睛,探头仔细打量。片刻,收起了冷峻的面容,脸上浮现出一丝慈善之笑。
“哟!稀客,真是稀客呀!我们族好久没有见到外人了!”
说话者是刺源族的酋长,名叫波挞挞,也就是波卡卡的爷爷。在村中享有最高地位的男人。只见他变笑着,手竟也不自觉的在长椅扶手上拍打了几下。
在一旁的波卡卡弓着身体,侧过头小声对穆源和叶婷说:“我的爷爷就是这样的人,喜欢开玩笑,你们别介意噢,他人很好的。”
“不会不会,我们哪敢啊,呵呵呵呵。”穆源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无奈。
当拍打声停止,全场附和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酋长波挞挞指了指波卡卡,波卡卡立即会意,迈着碎步跑了过去。
“我的孙子,来来来,来爷爷这做会儿。你成天乱跑,可把我给担心坏了……哈哈哈哈。”伸出双手站起身,顿时,身前臣服的族人都跪了下来。台下徒留穆源,叶婷傻傻站着。
看着场面有些尴尬,叶婷拉了一下穆源的手,使了个眼神,示意跪下。
一个助跑跃起,波卡卡就像一个巨大的皮球重重落在了酋长波挞挞前的台阶处,双腿站稳,整个屋子发出了咯吱咯吱的震响。因为双手伏地,震感并不明显。原来那群跪下来的人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出戏。
“爷爷,他们是我的朋友,来自平息村。昨天我在野外抓鸟的时候,碰巧遇见,看着他们也不像坏人,便把他们带回来了”
波卡卡走上台阶,坐到了酋长的身边,微笑着指着也一同跪在地上的穆源和叶婷。
“平息村?喔,这样啊…”酋长波挞挞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他捋了捋大胡子。
“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是我们这里的贵客了!这么着,今晚我摆下酒宴款待二位贵客,你们看怎么样!”酋长波挞挞大手一挥,笑道。
木木的愣在了原地,几秒后,穆源才迟缓的抬起头:“好,好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穆源勉为其难的笑了。
“噢!有好吃的咯,穆源,叶婷,你们快谢谢我爷爷吧。”一溜烟,波卡卡又开心的跑下台阶冲着穆源和叶婷傻傻一笑。
酋长波挞挞大手一挥,身边一名身着淡雅衣裙女子便缓缓而出,走下台阶,伸出白皙的手,引着穆源和叶婷离开了正厅……。
看着二人离去,酋长波挞挞眼眉一皱,缓缓而出:“那小子怎么会那么……如此的像……”
……
两间单人客房。房子的外围是用藤蔓编制的墙壁,而室内的家具也大都是蔓藤做成。床单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绿色绒毯。别出心裁的是房间并无窗户,四处都有细小的孔,晚上很凉快。穆源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着了。
梦里,似乎回到了那场雨过的湿地。穆源站在畅梵的身前,哭诉着看着畅梵。
“畅梵!你为什么要走!”
回应的声音带着意犹未尽的可怕味道。
“哼哼!想知道真相?……小鬼!不怕死就来吧!”
“你……你到底是谁!难道……你就是信中所说的赖文?”
“来找我吧……我有你要的答案!可别死在路上了,我会在不悔峰告诉你!哇哈哈……哈哈…”
“不!…不!畅梵,别跟他去,别去…别去……畅梵……”
……
穆源猛得睁开双眼,大口的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和眼角的泪沾湿了枕头。他木木的坐起,眼前淡绿色的窗帘随着微风的吹拂,很宁静,很安详。
穆源用手将脸上的汗和泪抹去。嘴里默念着“原来…原来这是一场梦。”
一会儿,在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后,门外传来敲门的声响:“尊贵的客人您好,我是酋长的侍女,酋长已经在宴席上等候您了,请您速速随我前去赴宴。”
“噢,马上就来,请在外边等我。”穆源缓了缓,慢慢下了床,洗了把脸,穿上铠甲推开了门……
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在侍女的引路下到了宴会大厅。利用粗壮藤蔓搭建而成的宴会大厅是一个可以容纳00人在里面举行盛宴会的地方。可今天的宴会却少了一些热闹的气氛。
大厅的正中央装点着一盆硕大的刺藤花。刺藤花是刺竹人最喜欢的花草。当地族人甚至将刺藤花花瓣当做是香囊挂在胸前。不过,这种花草最珍贵的地方是可以入药,在当地族人不懈努力下,将刺藤花做成了抵御百病的药剂,除此之外,刺藤花的幽静,清新,在族人心中更是没有任何一种植物能与之媲美的。
宴会的正前方就是酋长波挞挞的座位。一尊硕大的索丹树木桩,经过细心的雕琢。上面镂空着精美的刺藤花象。旁边的青藤座位是波卡卡的。
见到穆源和叶婷后,酋长波挞挞示意服侍的随从下去。可这样的举动却让穆源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思索着,“难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宴会?!……不对,一般正常的宴会不可能就只邀请两个人,难道另有别的目的?”还没等穆源嘀咕完,酋长就看出了穆源的心思。他站起身子,亲自走下台去,微笑搂着穆源,叶婷,与波卡卡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要知道,一个族的酋长与陌生人在同一张桌子用餐,不说别的,至少面子是给足了!当然,主动更是表现了对客人的诚意。
“来,都不要拘束,这里没有外人,都是一家人啊,哈哈”酋长波挞挞自斟自饮了一杯。
“喂,穆源哥,想啥呢,来干一杯吧”波卡卡推了推穆源肩膀。
穆源回过神,略带匆忙地坐起身,端起酒杯,对着酋长波挞挞,手中的高角杯垂直送入口中,一饮而尽。波挞挞微眯老眼,瞧得这年轻小伙子一饮而尽,也不甘示弱的端起高角杯回敬。
几杯下肚,一股热意升起,淡淡的酒香味回荡在宴会场上。
“19年前,在这张崭新的桌上,我结实了一位姓穆的朋友,19年后,同样在这张破旧的桌上,我又结实了一位姓穆的小兄弟。你们都来自平息村,哇哈哈哈…巧!还真是巧啊。”酋长波挞挞大笑着,将独角杯举的老高,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
“那么巧!那人也姓穆?巧……真巧!”穆源好奇的看着酋长波挞挞,举起杯子正要喝下。
“穆虎!穆虎啦,他是我们族人的英雄!”酋长放下杯子,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润,好像有些上头了。
酒杯刚触碰下唇,穆源的身体仿佛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停滞不动,脑袋一片空白,仿佛思维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停止了运作。杯中的酒顺着下唇直接流在了桌子上。
看着穆源忽然不动,叶婷赶忙碰了碰他的耳垂。
晃了晃脑袋,穆源颤抖着,抬起头,将高脚杯放在桌上。沉静了片刻,方才带着忧伤小声道:“他……是我父亲的名字。”
看着脸上顿时浮现的愁云,老陈的酋长立即大笑道:“大喜啊!今天见到英雄的儿子了!好!太好了!哇哈哈……哈哈”
说着,又满意的干了一杯。
“嗯,可惜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看得出穆源泛红的脸上有些激动,但这个时候却没有人有理由阻止。
“他抛弃了我和母亲,让我们生活的好苦。就连母亲临终的时候,他都没有有回来!他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虽然母亲一直说他是好人,是英雄。但是!他对我来说就不是英雄,永远也不是!”穆源皱着眉头,上唇紧咬着下唇,很激动,甚至有些哽咽。“在我眼里,他…什么也不是。”眼角泛着红润,穆源抬起头神情凝重的看着屋顶的蔓藤,似乎正在抑制着眼泪。
叶婷站起身子,轻轻地走到了穆源身旁,双手搭在穆源厚实的背上,手心的温度重新熔筑了穆源支离破碎的心。她俯下身子,贴着穆源的耳朵,温柔的说:“没事的,你和畅梵都是可怜的孩子,但是我们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只有那样,才能改变这一切。”穆源的大脑仿佛重新注入了活力,他转过身子,眼角的红色慢慢退去。“谢谢,谢谢你,叶婷。”双眸对视,叶婷却不敢直视,她思念让她想起了家人离别的那些无奈。
待穆源情绪缓和,波卡卡心平气和的说:“也许,也许…哎,还是听我爷爷说吧,可能你的父亲也没有向你想象的那么坏。”酋长波挞挞放下手中的杯子,轻闭双眸,眼角的细纹显得格外明显,双手微合,长叹了口气:“也许他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但是穆虎对我们族人来说,他就是英雄。”酋长低下头深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