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小茶不解地抬头望着自己,女人悠悠地笑着补充,“你负责让我儿子原谅我,我负责让我儿子接受你,你觉得怎么样?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如果我儿子原谅了我,那么他以后的一切都是我的,他这个人也是,以后也必定会对我言听计从,我让他接受哪个女孩,他想必也不会忤逆的。”
她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到底把沈薄当什么了?
宋小茶陡然一怔,无法置信地看着对面女人自信满满的笑容,半晌,突然神色一冷:“沈薄他是人,他的感情是他自己的,不属于您,更不是您可随意用来交易的商品!”
女人愣住了,似乎万万没有想到先前还一副唯唯诺诺的女孩,居然会脸色一变,就板起了面孔来教训自己。
“您若真的想要得到沈薄的原谅,就应该用真心去对待他。若是哪天他真的原谅您了,那肯定是为您的诚意所动容,而绝非我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改变主意,您太高估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还有,我承认我爱着沈薄,也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如果他并非真心接受我,而只是因为您的撺掇,那这种接受,不要也罢!至于您所说的,他以后会对您言听计从,我看未必会如你所愿!”
沈薄虽然表面看起来如没有毫无攻击力的溪水,柔和而清澈,可真正的他其实是深潭,坚韧而深不可测,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掌控的人。
在宋小茶的冷言冷语当中,女人的脸色渐渐变寒,镀上了一层逼人的冰冷,大有恼羞成怒之意,“别给了你脸,你就真当自己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教训我?”
在女人冷眸的咄咄相逼之下,宋小茶居然没有觉得畏惧,只觉得心寒透顶,“我就算不是什么东西,该这样指责我的人也是我的母亲,而不是您!先前我一直认为您当年抛弃掉自己的孩子,是有苦衷的,毕竟没有一个母亲狠心到那个地步,居然把孩子扔在冰天雪地里不管他的死活!可是现在看来,您一直没有反思自己当年的错,一直没有想过沈薄这二十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您从来就只想着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关心过沈薄!现在接近他,恐怕也是有所图谋吧?”
“你给我闭嘴!你个没有教养的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女人勃然盛怒,一脸扭曲狰狞,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怒指着宋小茶,“当年要不是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肯承认他的存在,逼得我走投无路,你以为我会抛弃他吗?就算再不待见他,他终究也是我的亲骨肉,你以为抛弃他的时候,我的心就不会痛了吗?”
宋小茶冷笑,“那您可曾想过,当年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他,若不是被发现的及时,在当年就早已经被冻死了?”
女人蓦然一僵,怔怔地望着宋小茶冷嘲的脸,目光忽然变得闪烁起来。
看着女人心虚闪躲的目光,宋小茶只觉痛心,不愿再与她继续坐下去,抓起包包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只是在这雪花纷飞的严寒冬天,脚步都难免的健步如飞。
宋小茶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断有行人匆忙擦肩而过,空留下一地纷飞的寒雪。
怔怔地抬脸,宋小茶出神地望着面前高大巍峨的建筑大厦,还有大门上面大大的鲜红十字。她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医院的门口了?
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左胸膛,心,微微的疼,微微的涩。
她想他了,想见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站定在病房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宋小茶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可是,里面久久没有回应的声音传出。
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宋小茶忍不住伸手握住门柄,掌下稍稍用力,无声地扭开了门锁,然后把门轻轻地推开。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沈薄在睡午觉,身上盖着一条洁白色的棉被,双眸微阖着,远远的,她只看得到他苍白的脸上,长长的黑睫毛。
病房的落地窗开了小小的缝,窗前悬挂的米白色窗帘轻轻随风摇曳起舞。
床前的大片空地摆放了许多新鲜的花篮,都是纯白恬静的白百合,花瓣柔软而娇嫩,所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是窗缝徐徐吹进来的寒风也无法驱散的。
宋小茶站在门口,有些怔神地看着几乎变成百合的天国的病房,半晌,才无声地轻掩上门,向他走过去。
没想到走的时候大意,经过那一大片百合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最外面的一个花篮,发出不小的响动。
宋小茶慌张地蹲下身,小心将倒在地上的花篮扶起来,轻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就看到沈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浓黑如墨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若有所思。
“你......你醒了?”宋小茶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
沈薄缓缓地眨了眨眼,然后支撑着要坐起来。宋小茶见状,忙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并顺势把他方才枕的柔软枕头抽起来放在他的背后,扶着他轻轻靠上。
沈薄微抿着苍白的唇瓣,没有说话,任着她搀扶着他做完所有事,只是用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瞅着她。
宋小茶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他床畔,“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沈薄收回目光,淡淡地笑了笑,动人的笑容把他的脸衬得愈发的苍白,“怎么想着来看我了?”
“今天学生们已经考完英语这一科,我得了空闲,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是吗?”沈薄唇角扯了扯,不置可否。
他这样不冷不热的,宋小茶莫名地觉得局促,讪讪一笑,问他:“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他越是表现得这样轻松平静,宋小茶就越觉得内疚,不由呐呐,“对不起啊,都是我害你住了这么久的院。”
沈薄失笑,“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是你做的菜害得我住了院的吧?”
咦?难道不是?
看着宋小茶一脸疑惑,沈薄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对她说:“这是老毛病了,跟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