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初入校门，性格的内向羞怯让她不敢多与新的同学攀谈，故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甚至于对言泯歌这个名副其实声名大噪的校草，也未曾耳闻。

　　却没有想到，在那个时候，他的目光便已经开始逡巡在她身上了。

　　“当然，我不是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你了。那时，我对你，大概只有怜惜吧。真正开始对你上心，是在军训结束那一天，每个班级都要派出一名代表上台表演，以验收军训的成果，很不幸，我被选中了。当时你坐在我身边，轮到我时，我起身，班上其他同学都在鼓掌欢呼，仅有你一个人坐在那儿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昏昏欲睡，心底突然说不出的失落。我表演的是教官临时教的武术，前面都还好，在最后一部分却有着一连串的高踢腿动作，对身体的韧性和灵活性要求很高，难度极大。当我憋着一口气，完美地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时，全场爆发了如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在为我的表演喝彩，我除了松了一口气，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快乐。直到我回到座位，你怯生生地问了我一句，你不疼吗？那一瞬，一股暖流自我的心田潺潺流过，我回头，对上你的脸，干净澄澈的眸底全是不可思议和关心，两道细眉还不赞同地蹙着，你就是这样一个透彻的女孩，什么情绪和感情都写在脸上。”

　　“我想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吧。当所有人只在乎我的表演是否精彩时，仅有你，在关心我疼不疼。这样的一个女孩，我怎么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喜欢呢？”

　　艰苦惨烈的军训一直延续了一个星期，漫长的训练令她筋疲力尽，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透支，整个人都虚脱了。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天，松了一口气之余，难敌如海涛涌来的倦意，所以便在那座位上打起盹来，以至于大部分的精彩表演都没有看到，甚至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言泯歌。她是被一阵排山倒海一般的鼓掌声和欢呼惊醒的，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便看到舞台之上，那人面容俊逸隽永，动作行云流水，好几个常人难以消化的高难度动作在他身上皆被迎刃而解，爆发力越发的惊人。当时她只觉触目惊心，看到他折腰，劈掌，高划腿，一系列的动作如骇浪击石般轰然炸裂开来，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这么折腾自己，难道不疼吗？

　　那人表演完毕，全场的掌声如雷鸣，所有人都在为他的表演惊艳，甚至几个坐在她身后的女生激动地大呼好帅。他在这样激烈的掌声之下，宠辱不惊走下舞台，回到了她的身旁，神色自如地坐下。

　　那一刻，她才猛然醒悟，原来他是坐在自己身边的。当时也没有多想，便把心底最真实的问题向他问出：“你不疼吗？”

　　却万万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的一句话，便轻易把他的心缚住，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也无法挣脱开来。

　　“我虽然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可内心的骄傲却不愿承认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笨女孩，尽管目光开始离不开你，可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否定。因为不肯坦承自己的感情，我很快便受到了惩罚，老天让我错过了你的初恋，你的身边，开始多了一个护花使者，再也没有我可以站的位置。看着你的目光只投注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你为他笑，为他哭，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嫉妒，我嫉妒得发狂。可是你的心已经被他满满地占据了，再也容不下他人，除了嫉妒，除了暗暗把这份爱藏在心底，我什么也不能做。茶末，你一直不知道，我是在张唯之前，就先喜欢上你的。”

　　“喜欢了你三年，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长达三年，每天你笑得甜蜜快乐，每天我却要遭受着内心的折磨和煎熬，想爱却不能爱令我痛苦不堪。我知道，长久这样下去，我迟早要疯掉，我只能像个懦夫一般，逃得远远的，跨过太平洋，逃到遥远的新西兰......本以为与你的距离隔得远了，便能把你忘记，或者离开了我你会想我也说不定……可是接下来我才知道，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忘不掉你，甚至离开你的时间越久，就思念得越紧。我开始怀念起在你身边晃悠嬉笑的日子，虽然你不喜欢我，但至少，我还可以时时刻刻看到你的脸，好几次，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飞回来找你。但每到最后一刻我都幡然醒悟，若是回去找你，那我之前所做的努力，便都是前功尽弃了。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新西兰活了两年，直到偶然自颜颜的嘴里得知你和张唯分手的消息。”

　　“得知消息之后，除了对张唯的愤怒和对你的怜惜之外，我不想否认，更多情绪，是欣喜，是激动。我以为老天对我判定的有期徒刑终于到期了，我终于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我像个傻子一样笑了很久，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收拾东西赶了回来。可是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老天对我的惩罚不是五年的有期徒刑，而是一辈子。你已经爱上了别的男人，我再一次错过了你......”

　　说到最后，言泯歌牵强地勾了勾唇，努力地想笑，蔓延开来的笑痕却全是艰涩的痛楚。

　　“泯歌......”宋小茶垂眸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眼睛酸涩得厉害。可是此刻，除了哑哑地喊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茶末......”言泯歌抬起眼睛，嗓音沙哑得恍若枯枝上的败叶，“如果，如果我在张唯之前，就向你坦诚自己的心，你会爱上我吗？或者说，如果，我在你和张唯刚分手的时候就回到你的身边，那个时候你还不认识沈薄，你会爱上我吗？”

　　“泯歌......”宋小茶低了低眸，泪水却依旧无声地坠落，“对不起......”

　　或许，在张唯之前，她有可能会爱上言泯歌；但是，在她跟张唯分手那天，沈薄便已经闯入了她的生命......

　　冥冥之中，一切都早有安排。

　　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现在再提如果，不过是徒添悲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