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园,若水坐在桌前,越发的心烦意乱,脑中的念头纷纷扰扰,一个比一个更古怪。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忽然打了开来,胤禛从门外走了进来,脸色仍是阴沉沉的。若水起身迎上去,边关门边问道:“年小姐的脚可好些了?”
胤禛点点头,脱下外袍:“大夫已经看过了,不过脚的伤口很深,估计有一段时间不能下床了。”说完这一句,胤禛便不再讲话。若水心中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气氛如此阴沉,她也无法开口询问。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弄伤她的脚,也在你们的计划之中?”胤禛忽然开口问道。
若水愣了一下,本能的摇头道:“没有,我问过伊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胤禛释然的松开了眉头,若水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竟然一直在怀疑自己,他在为年秋月心疼么?若水心中顿时一片冰冷,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凉意:“她受了伤,爷心疼了么?所以,便来向我兴师问罪?”
胤禛听了这话,眉头又重新拧在一起:“你怎么了?我不过是问问!当初将她接来贝勒府,是为了养病,可没想到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让我如何跟羹尧交代?”
“爷倒想着要与别人交代,别人却未必与爷同样想法。与其来问我们,倒不如直接去问问当事人的好!”
胤禛沉吟半晌,才道:“你说的我也想过,可她难道不担心自己忍不过去?弄砸了歌舞,也是功亏一篑!而且我看她刚才的样子不似作伪。”
“那我说的便是假话了?”若水听了这话反而更加不高兴,她瞪了胤禛一眼,不过细想一下他说的话也确实有点道理,难道说这件事还有隐情?若水坐在一边,细细思索起来。
胤禛看着她,笑着摇头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还是比不过案子。”
若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你在戏弄我?”
“我不是在戏弄你,只是一看到你吃醋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
“所以,你在席上就故意含情脉脉的看着年秋月,还跟她打情骂俏,现在又来故意激我?那你一看年秋月受了伤,就急急的抱起她去了花旁小院,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我当时是很着急,即便是陌生人受伤,也该帮一把,更何况我与她也相识了这么多年。”
“就这么多?只怕你不仅是想让我误会,还想让另外一个人也误会你吧!”
“没错,”胤禛答的倒很坦诚,“年秋月的身份很重要。我也想过要推掉这段婚事,可惜最近出了变故。”
“所以,你才这么犹犹豫豫。”胤禛既然不说这变故是什么,若水也不多问,只是这个变故既然能让他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定然小不了,尤其是他现在的眼神,貌似平淡,却带着一丝恨意和狠厉,让若水也有些不寒而栗。
只见他微微点头道:“我不想你伤心,现在只是缓兵之计,希望能尽快解决。”
看着胤禛心中烦愁却因为担心自己为难,不肯对自己吐露半句,若水心中也不好受。联姻本就是最常用也是最好用的政治手段,胤禛完全是为了她才会如此拖泥带水,这几年,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越来越激烈,正所谓成者王侯败者寇,如果真的因为自己,改变了历史的走向,那胤禛的下场会不会如同自己所知的胤禩的下场一样呢?自己现在的要求会不会太自私了?还有年秋月,难道府中还有人要对付她?没想到,胤禛回了竹园,反而让若水更是混乱,这一夜两人相拥而卧,却都无法安睡。
自从那一晚,若水便刻意回避年秋月的话题。每日胤禛回到贝勒府,都会到花旁小院走一圈,看看年秋月的伤势如何,之后便会回到竹园陪若水。若水虽然知道这一切,却从来都不过问。倒是胤禛,会主动将与年秋月一起的事情都汇报一遍,这样的举动让若水心中少了不少的猜疑和不安。只是整个贝勒府的传闻却是全然不同,丫头小厮们将两人会面的事添油加醋,说的让人脸红心跳,所有人都在传,年秋月在一月之内,是必定要入府的了,这样的美人儿,谁能不动心!而若水这个有些过了气的人儿,除了要听福晋的明示暗示、李侧福晋的冷嘲热讽,还要受丫头小厮们背地里的指指点点,幸而胤禛每晚都回竹园,所以这些人也不敢对她怠慢,她的各项用度也尚没有人敢短缺。竹儿听着这些传言,整天替若水抱不平,而兰儿,也从别院到了贝勒府,说这种时候一定要陪着若水,倒让若水很是感动。
这日,若水带着兰儿去给福晋请安,刚进门,就见李氏拿着手帕,遮掩住要打哈欠的嘴,她一见若水,便笑道:“吆,耿妹妹,今日来的可有些晚了,昨晚可是没休息好?”
“李姐姐真是好眼力,昨晚是没怎么睡好,不过看李姐姐好似也没什么精神。”
“呵,现在咱们院里所有的精神都在那花旁小院里呢,听说那里的花草树木都比别的院子里长的好很多呢!我说的对不对,年妹妹?”李氏对着刚刚走入房间的年秋月道。
年秋月的脚还未好,现在由胭儿扶着,还有些一瘸一拐,听了李氏的话,只回了个淡淡的微笑,没有答话。福晋见她进来,赶忙过去扶住她:“年妹妹,你脚不方便,更何况你是咱们贝勒府的客人,何必每早还要一起过来呢!”
“就是啊!”李氏也站了起来,将年秋月扶到在自己身边坐下,“爷都嘱咐你卧床休息了,你这来回奔波的,爷肯定又要心疼了。”
“理不可废,就算是客人,也该遵守主人家的规矩。而且,我也想每日与几位姐姐多相处相处,我自己一个人吃饭,实在闷得紧。对了,我还带了一份自己亲手做的吃食,待会儿请各位姐姐品尝指教。”年秋月略低着头,回答的甚是恳切。
李氏满意的点头笑道:“妹妹就是客气,不像有些人,当年仗着爷宠她,带着爷连贝勒府都不肯回呢,妹妹将来进了贝勒府,应该不会如此吧!”
年秋月低头笑道:“李姐姐说笑了,秋月该守的规矩,一点也不敢忘。”
福晋跟着笑道:“行了,别说这些事了,咱们姐妹们以后一定要好生相处。行了,人已经来齐,上早膳吧!年妹妹,将你那吃食也都分给大家吧!”
大家在圆桌旁坐定,年秋月身后的胭儿将手中一个精致的珐琅盒子放在桌上,里面放着一排三文鱼寿司和鳗鱼寿司,另外还有几个圆形的海苔包裹的卷寿司,里面放的是苹果、黄瓜、胡萝卜和鸡蛋饼,还涂了自制的色拉酱。胭儿取来几个小盘,将寿司一一分好,又倒了几碟酱油放在众人面前。
李氏看着这寿司很是惊奇,尤其对那三文鱼寿司左看右看,才抬头对年秋月道:“这上面的可是鱼肉,是生的么?”
年秋月笑着点头道:“这叫三文鱼,生吃味道相当好,姐姐一试便知。”
李氏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什么三文鱼,迟迟不敢下筷。倒是福晋拿起一个尝了一口,接着又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品过才道:“这种三文鱼味道真是不错,简直入口即化,配上这米饭和酱油,做点心和主食都可以,妹妹可真是有心了!恩,这种圆圆的也不错,尤其里面的苹果,味道搭配的刚刚好,不知这些可有名字?”
“这叫寿司,据说是从东瀛传来的,我也是听人说起,便学着做了。”年秋月答道。
“寿司啊,这名字还真是古怪。”李氏端着盘子又看了看,这才敢尝试着吃了一口。
若水看着这现代常见的食物,心中忽然很怀念,她也跟着大家一起,将三文鱼寿司整个塞入口中,好熟悉的味道,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年秋月,没有她,若水几乎快要将这种味道忘记了。
“吆,我说耿妹妹,就算这寿司好吃,你也不必这么狼吞虎咽的,真是牛嚼牡丹!”李氏在旁边讥笑着若水。
若水还未说话,就听年秋月身后的胭儿道:“耿侧福晋的吃法没错,这寿司就应该一口吃下的!”
李氏立时瞪了胭儿一眼,笑着对年秋月道:“年妹妹聪慧,连身边的丫头也如此伶牙俐齿、博学多才啊!”
年秋月转头瞪了胭儿一眼道:“还请李姐姐莫怪,我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其实寿司的吃法见仁见智,只要吃的开心便好。只是有些寿司上的鱼片不易咬断,若是分几口吃,不仅麻烦,也容易让米饭散乱。”李氏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有反驳。
若水将寿司一一尝过,又想起了与朋友一起吃回转寿司的日子,说起来这寿司的味道真的很熟悉,只可惜,少了芥末,否则就真的完美了。若水打算再试试年秋月,她喝了口水,对年秋月道:“这寿司的确很好吃,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