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也察觉到了她的脸色,刚想站起来,却被胤禛按下,只听胤禛对李氏道:“是我让耿侧福晋坐在这里的。每次宴席你总是最后一个到,而且屡教不改,如今也是该长点记性了!行了,带弘昀、弘时入座吧!”李氏被他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自己刻意晚到,就是想引起胤禛的注意,没想到却反而弄巧成拙,如今也只能自咽苦果,乖乖的坐到了若水的下首了。
福晋眼看着桌上气氛有些尴尬,便低头对胤禛道:“爷,宋妹妹身体不适,如今仍在寺院礼佛,现今人已经到齐了,开席吧!”
胤禛点了点头,宴席正式开始。酒过三巡,各人都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胤禛,福晋送的是一套笔墨纸砚,让他时时可以用到,也就时时可以想起送礼物的人。李氏打的亲情牌,由弘昀写了一篇赋,而弘时则是原封不动的将赋背了出来,虽然难免背的断断续续,但稚气的声音和表情逗得满桌的人很是开心。武氏送的是一块玉佩,又特地帮胤禛亲手佩戴上,而若水呢,仍是拿出一个绣的很精美的荷包。李氏一见到这个荷包就轻笑出声:“吆,耿侧福晋,听说你选秀之前曾经送过爷一个荷包的,啊,对了,那个荷包好像爷从来都没有用过。爷自始至终最喜欢的,似乎是个叫若水的女子送过的荷包啊,你现在送这个,似乎有点拾人牙慧!”
若水听了这话,赶忙低下头,不让自己笑出来,自己顶替了耿灼华的身份这件事,李氏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想拿这件事来刺激若水,没想到反而让若水很是开心。若水强迫自己板起脸,有些哀怨的看向胤禛。而胤禛也是脸色不悦,伸手拿过若水的荷包挂在了身上,还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做的也很好,我会带着的。”若水却能分明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李氏自己惹了个没趣,也就不再多说,转头逗两个孩子说话去了。
一阵琴声响起,紧接着房间的侧门慢慢打开,旁边雅苑小筑的小亭上,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水墨色的纱衣,乌黑的长发只拿一根竹签挽起,正全神贯注的弹着面前的古琴,不用说,这个女子就是伊珍了。乐曲从她的指尖缓缓流淌而出,若水第一次见到她专注却平和的样子,没想到弹起琴来的她,可以这么的美。
配着琴音,清越的歌声悠悠扬扬的传来,仿佛流水一般沁入人的心底,席间一片静寂无声,所有的人都在凝神静听,寻找着这声音的来源。一根长缎飞入小亭,甩出了几个漂亮的花样,接着另一个长缎飞入,两根长缎上下纷飞,却绝不互相干扰,长缎之上每隔一段便是不同的颜色,在小亭中翻卷之时,时而如同绽放的花朵,时而又如流光溢彩的霓虹,看的人眼花缭乱,片刻不敢移开眼睛。这时,琴声歌声戛然而止,长缎也忽然落地,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已经落幕之时,白色的桂花雨飘飘荡荡的洒下,洒满了整个小亭,而桂花香气随风飘来,溢满了整座雅苑小筑,赶走了席间的菜气酒气,这香味如此的怡人,让人忍不住深深呼吸,直感觉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桂花香,自己也变成了一朵小小的桂花一般。
就在这时,年秋月身穿月白色轻纱,从亭外由月亮的方向处缓缓飘入亭中,席上的众人都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在轻纱之外,年秋月还穿了一件金链编成的短裙,腰身轻扭,短裙便被甩起,在月光和烛光之下分外的耀眼夺目。而更吸引眼球的却是年秋月的美丽面容,面容之外,轻纱遮住了秀美的口鼻,留下一双水雾般的大眼睛,眼周的银粉随着她的眼神流转,也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眼神妩媚,闪动的银色便衬得她更加妖冶动人,眼若秋波,闪动的银色便衬得她愈加娇艳欲滴。这双眼睛如同一汪深泉,又如一坛陈年的酒,似是包含了千言万语,让每个见到的人都忍不住想沉醉溺死其中,可惜这双眼中却只有一人,那就是胤禛。她的眼儿一直望着他,片刻不离,而此刻的胤禛手中端着酒杯,也正微微眯着眼睛,屏气凝神的盯着她。若水看着相望的两人,忽然想起了年秋月泡的那壶一见钟情,心中的不安和沮丧无限的扩大。是啊,单看年秋月这一双眼睛就已经显露出了如此的魅力,真不知若是掀开轻纱又该是怎样的勾魂摄魄呢,自己若是胤禛,也会动心吧!
琴声再起,轻纱下隐约可见樱桃小口缓缓张开,歌声也再度婉转响起,这歌声好熟悉,而随着歌声,年秋月腰肢轻摆,转身间,右腿站立,整个身子竟然慢慢躺倒在半空中,恍如酒醉的嫦娥在一地的桂花花瓣中曼舞。众人都屏住呼吸,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连同若水也是,就在刚才,她猛然想起,年秋月此时所唱的曲子,正是那首耳熟能详的王菲的《明月几时有》,而现在所跳的舞蹈,分明就是008年春晚的飞天舞,这……这个年秋月真是穿越来的么?
若水紧紧盯着年秋月的脸,却发现她的脸色有一丝不对劲,每跳一步,她都似是在强忍痛楚。接着琴声忽然转急,若水忍不住一愣,记忆中的这首曲子明明不是如此的,年秋月的神色也是微微一怔,脚步也是稍一迟疑,接着整个人便随着琴声的节奏越跳越快。她紧紧抿着嘴唇,眼眶中也似乎慢慢盛满了泪水。若水疑惑的打量着她,待看到她的脚时才发现到了问题所在,原来不知何时她的脚竟然受了伤,白色的绣鞋已经染成了红色。脚下一动,血便流出,连同脚下白色的桂花也染上了点点的红色。可离她最近的伊珍,指间的琴声却是越来越急,神情也更加的专注,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年秋月的不对劲。一曲奏罢,伊珍起身施礼,而年秋月也顿住脚步,轻喘着行礼,就在一低头间,泪珠已经滑落在遮面的轻纱上。
房中的所有蜡烛忽然熄灭,众人眼前一暗,随即亭中竟然多了一个小小的黄色月亮。月亮慢慢的从亭中进入了房中,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只玻璃茶壶,壶中盛满了水,壶壁的一侧被画上了淡淡的黄色,而壶下放着一个底座,底座中放着蜡烛,蜡烛一亮,便照的玻璃壶宛若美丽的圆月。年秋月捧着这一轮圆月慢慢走进房中,放在胤禛面前。此时,众人才发现,这圆月中竟然有一棵盛开的美丽桂花树和一只栩栩如生的玉兔,尤其是圆月的最下面是一颗颗透明澄澈的心。
福晋忍不住赞叹道:“年妹妹,这是你做的么?实在是太美了,这桂花树和玉兔是怎么做出来的?”
年秋月笑道:“这都是用茶叶和花草扎出来。”
“那这最下面的心是用什么做的?”李氏忍不住问道。
“是用冰做的,所以过一会儿就会融化了,到时这茶汤温热,便可以饮了。”
“哦?这还可以喝吗?”
年秋月微笑着点了点头,福晋也在旁笑道:“年妹妹真是好心思,这壶茶有名字么?”
“有,叫冰壶秋月。”
“冰壶秋月……”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默念这个名字,福晋有些揶揄的笑道:“好个冰壶秋月,年妹妹闺名秋月,而今天又是中秋月圆之日,既应景又应人,尤其这‘冰壶’二字应该取的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之意了。如今年妹妹将这壶茶放在爷的面前,看来爷定要饮尽此壶,让这片冰心涓滴不剩方可了。”
“福晋……”年秋月轻唤一声,羞涩的低下了头。
房间的蜡烛重新燃起,胤禛端起壶,细细的品赏了半天,才望着年秋月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茶就不必喝了。”看着年秋月大失所望的表情,胤禛顿了顿才道:“这样好的东西,应该作为案头清供,时时看到,时时放在心上才好。”
年秋月听了这话,脸上立时又现出了笑容,嗔怪的看了胤禛一眼,轻声道:“那不知今晚的歌舞,爷还满意否?”
胤禛笑着点头道:“此曲此歌此舞,都是只应天上有,此生能闻得一次,便可以称得上是无憾了!”说话间,眼神却在年秋月的轻纱上流连。年秋月自是感受到了胤禛灼热的目光,这才想起面纱尚未揭下,于是羞涩的微笑着,伸出纤纤玉指慢慢揭开了面纱。
坐在胤禛身旁的若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呼吸一窒,此时的年秋月因为刚才的舞蹈,呼吸尚未平稳,胸前正微微起伏,再配上羞涩的面容,轻咬的唇瓣和一汪水眸,宛如一朵带着露珠、含苞待放的花朵诱人采摘。若水暗暗叹了口气,自己都难免被这样的美人儿吸引,何况是胤禛呢!只听年秋月低声道:“秋月此生都会将爷今晚所说过的话放在心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