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若水声音嘶哑,喉咙火辣辣的疼。她环顾四周,仍是漆黑的夜,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旁边便是亭台楼阁,还有刚才那一大片……湖水!若水心猛烈的收缩,惊恐的回握住“梦城”的手,“梦城”眼中微微一痛,轻轻搂住若水,慢慢安慰道:“别怕,别怕,已经没事了。”
这声音出奇的温柔,怀抱如此的温暖,若水渐渐安心,抬头再看他,看到他的发辫和衣衫,才想起他并不是梦城,而是孙承运。还在古代啊,若水笑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转眼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了,即使回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
“是你救了我?”若水一开口便笑了,自己身上披着他的披风,不是他还能有谁。
果然,孙承运答道:“恩,我刚好在湖边散步,也刚好看到你马上就要掉入湖中,你旁边还有个姑娘,一看到我便急着喊‘救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来他没看到凤龄推自己,也没看到凤龄掰开自己的手,用指甲划伤自己的手背,若水下意识的遮住自己的手背,苦笑一下:“我在九曲桥上看鱼,没想到脚下一滑,结果……”
孙承运轻笑着调侃道:“结果鱼没看成,倒差点喂了鱼?”
若水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突然发觉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这是在王府,又是夜宴,万一被人见到,难免传出闲话,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刚才消耗太大,浑身脱力,又重新跌进了孙承运怀中。孙承运赶忙扶住她:“你现在这样子就别动了,我送你回去。”说着一把将若水抱了起来。
若水吓了一跳,慌忙搂住他的颈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你是担心你家主子,对不对?放心吧,待会儿把你送上马车,我会找人通知你家主子的。把头低下,你也不希望别人看出你是谁吧。”孙承运叮嘱着,脚下步子却没停,转眼已经离开了湖边。
若水情知反驳也没用,而且自己现在这样子,还是不要让额娘见到的好,于是索性闭上眼睛,将头埋进他怀里,再加上孙承运用披风将她遮起,一路上虽然有议论,倒也没人认出她。
马车里的座椅上铺着厚厚的毛皮,还放着靠垫,孙承运将她轻轻放在座椅上,让她找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又找了个暖炉塞给她,跟车旁的小厮交代了几句,这才驱车前往恭佳府。在这样温暖的环境中,原本就虚弱的若水,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旁边孙承运充满磁性魅惑的声音响起:“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若水彻底卸下心防,沉沉睡去。
孙承运看着身边这个小女子的睡颜,刚才苍白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了红晕,长长的睫毛仍有些不安的颤动着,小巧秀气的鼻子,微抿着的嘴唇,身上的衣服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挣扎有些散乱,上面的几个盘扣都松脱了,露出白皙而修长的脖颈,脖颈上除了挂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银锁,还有一根红色的丝带,而丝带和银锁下便是一片白嫩细腻的肌肤和红色的……肚兜,孙承运深吸了一口气,赶忙把若水身上的披风拉好,眼神迅速的转向窗外,良久才红着脸,长舒一口气。没想到此时马车一颠,若水原本靠在马车上的身体,歪斜着滑向他,他手忙脚乱的扶住若水,却不小心轻触到了那片白嫩的肌肤,她的身上好凉,但又是如此的细滑如凝脂,那红色的丝带更是眩惑着他的眼睛,他的手,他忍不住伸手触向那抹红色,刚触上,手便向触电般弹开。我这是在做什么?孙承运不由暗暗恼恨自己,他赶忙又将若水的衣衫拉好,让她重新坐好,可刚扶好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于是将若水的身子轻轻一拉,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头正好搭在自己肩膀上,这才抿唇一笑,转头再次看向窗外。
若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她刚想舒服的伸个懒腰,手臂却是酸痛的抬不起来,她这才又回忆起昨晚的事,对了,自己不是在孙承运的马车上吗,怎么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呢?正疑惑着,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宜双轻轻走进房间,看到若水醒了,欢呼一声,高兴地跑到若水床前:“二小姐!你终于醒了!昨晚孙公子抱你进来时,可吓死我们了!”
孙承运居然直接将自己抱进来了?若水顿时大窘,有些尴尬的问:“昨晚可有别人看到?”
“放心吧!”宜双笑道,“昨晚各房都去参加认女宴,天色又晚,而且孙公子还特地让人先来通知过,走的是咱们这边的边门,没有人看到,而且昨晚咱们院里啊,也只有我跟陆娘在,其余的人都溜出去玩了。”
若水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宜双又笑道:“这个孙公子还真是体贴呢,说是小姐睡着了,不忍心吵醒你,抱着小姐的时候,走路可轻了。而且一开始小姐睡的不怎么安稳,还一直抓着孙公子的衣服,孙公子坐在床边,直到你睡熟了才走的呢!走的时候还不停地嘱咐我们,让我们好好照顾小姐呢,唉!那样子啊,真是像极了尚容少爷。”
若水听着昨晚的事,不由的脸红。穆舒氏皱着眉走了进来,斥道:“宜双,这些话,以后不准乱讲!传出去成何体统?去,给小姐打洗脸水来!”
“是!”宜双伸伸舌头,跑了出去。
“额娘!”若水轻喊,喉咙还是有些不舒服。
穆舒氏仍是皱着眉,坐到若水床边,给她倒了杯水,才道:“感觉好些了吗?昨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到湖边去了,还差点落水?”
若水摇摇头:“我没事!”
穆舒氏叹口气:“你可是在怨额娘?昨晚我在王府,有人来告诉我说你先回去了,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无聊先走了,回来才知道出了事!你那么怕水,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湖边,可是因为凤龄?”
若水惊讶的看着穆舒氏,将昨晚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穆舒氏越听脸色越苍白,待听到最后凤龄竟然用指甲刺伤若水的时候,赶忙拿起女儿的手好好看了一番,待看到上面一条又深又长的伤痕,眼泪差点流下来:“这个死丫头,我的女儿我都不舍得打一下,她竟然如此之狠!我早该想到的,昨晚你出去之后,她也跟了出去,后来我见她一个人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还问她看没看到你,她结结巴巴的说是没看到,接下来一晚上都是神思不属,我当时有些怀疑,没想到……,哼!原来还以为她只是任性而已,不想心地竟然如此歹毒,还想置你于死地!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说着,站起来便向外走。
若水赶忙拉住她:“额娘,昨晚的事只有孙承运看到,可他却误会凤龄是要救我,咱们现在一点证据也没有,谁能信咱们的话呢?就连纳兰婶婶,只怕也不肯信自己的女儿是个杀人凶手吧!”
穆舒氏踌躇了一会儿,才恨恨的道:“不惩治一下她,难解我心头之恨!我得让她也尝尝落水的滋味才行!”
“算了,额娘!这事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之前我与她斗来斗去,才让她如此恨我,如果我这次报复回来,只怕她接下来还不知道又要用什么手段对付我,倒不如让她以为我怕了吧!而且,昨晚是孙承……孙公子救了我,又一路送我回来,让人知道了,也不太好。”
“傻丫头,就怕她越来越变本加厉,更加不会放过你!”穆舒氏虽心中恨着凤龄,可也知道女子的闺誉更胜一切,只得叹口气道,“罢了,不过你跟那孙承运是怎么回事,听宜双的意思,你们不是第一见面吧?”
若水见额娘问起,便又将之前在书房门口碰到孙承运的事说了,穆舒氏点点头:“我有印象了,他是振武将军甘肃提督孙思克之子。康熙三十九年的时候袭父遗爵,封为一等男,不知怎么跟尚宁成了好友,经常到咱们家里来玩儿,听说当今圣上对其也很是喜爱。唉!女儿啊,你怎么竟招惹些这样的人,虽说嫁女嫁高,可咱们家如何配得起这种人家,倒不如嫁个平常人家,找个像你阿玛这种,一辈子对你一人好的,强似进名门望族当侧室。”
若水没想到孙承运竟然还有这种背景,又听到额娘这番话,郁郁的道:“额娘,我……我没想过这么多,他们也都是无意中认识的。”
“唉!我也只是提醒你,别再趟这趟浑水了,否则只怕到时伤心的还是你自己。”穆舒氏说完,拍拍她的手道,“好好休息吧,我已经让阿紫给你煮了银耳粥,待会儿让宜双给你端来。”说完便叹口气,出了房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