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语气相当的兴奋,可脸上却满是哀伤:“其实我们的计划根本不是如此,我们原本只是打算利用银锁让安布禄降低警惕,趁机用纳兰氏的发簪将安布禄杀死,然后借着夜色逃跑,同时在京城中散布纳兰氏和安布禄的谣言,让安布禄、纳兰氏和恭佳府的所有人都身败名裂。但是我这个傻女儿,就在安布禄认她为义女的那一刹那改变了主意!”
说着他指着尚宁骂道:“这一切都怨你!都是你害了她!红绵觉得被安布禄认作义女之后,就不再是一个小丫头,有了王府做靠山,她就可以跟尚宁共结连理、长相厮守了。就这样,她不顾我的反对,进了王府。红绵被拐卖的时候,受了很多苦,人贩子为了能将她买个好价钱,每天都逼着她学各种规矩,所以她很快的就适应了王府的生活,也得到了和仪公主的称赞,还有安布禄的疼爱。而乌苏氏也果然不再嫌弃她,反而要将她娶进府中。红绵早就在等这一刻,她劝着和仪公主答应了这门亲事,又挑了个特别近的日子。那些日子,我一直没办法见到她,每日都是心急如焚,一直到她结婚当日,我想办法遣走了喜婆,为了防止别人发现,我还扮成喜婆的样子悄悄的进了新房见她,记得那天还差点被大小姐、二小姐和四小姐发现。”若水与韵致和怡亭对望了一眼,想起了那日去新房中撞到喜婆的事,没想到那个喜婆竟然是管家扮的,当时他手中拿着的那本春宫,就是为了逼几人快走的障眼法了。
管家苦笑道:“那天我痛斥了红绵,骂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忘记了血海深仇,当是红绵很难过,她哭着求我想让我放下仇恨,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复仇,眼看仇人就在眼前,下一次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我无论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我告诉红绵,那天晚上我就会动手,她来不来随便她,还将松蒲园的钥匙扔给了她!那天晚上我原本想在安布禄回家的路上埋伏,可天助我也,安布禄竟然又喝多了,还打算住在恭佳府,于是就在府中各人都已经睡下的时候,我来到了现在这间客房的门口,而红绵,我的女儿,果然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也来到了这里。后面的事便如十三阿哥所讲的一样了!我拿着纳兰氏的发簪杀死了安布禄!哈哈……现在想想,我宁愿我的女儿没有来到这间客房,宁愿她不知道所有的一切,这样她也不会离开我……哈哈……”管家癫狂的笑声混合着泪水回响在整间客房之中,他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纳兰氏道:“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还有你生下的那个野种凤龄,肯定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女儿!”
“不是我们,真的不是!”纳兰氏拼命的摇头,她伸手拉着凤龄,想让凤龄跟自己一起反驳管家的污蔑,可凤龄此时却是一脸呆滞,她看着纳兰氏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我竟然是个私生女?我竟然是你跟男人私通生下的野种?哈!真是可笑,我凤龄,大学士明珠的孙女,竟然是个私生女?你!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她终于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
“哈哈哈……”管家则是大笑着看着这一幕,“自作孽,不可活!纳兰氏,你也有今天!你们要为我的女儿抵命!”说着,管家突然一跃而起,使劲全身的力量向纳兰氏和凤龄冲了过去,一直盯着他的十阿哥猛的一甩手中的鞭子,就在他快要撞向二人的时候,鞭子如灵蛇一般瞬时缠住了管家的身体,而后就见管家哐的一声摔回了原来跪着的地方。管家慢慢爬起来,还想挣扎,十阿哥看着他皱眉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能想着为妻子报仇,我真的挺佩服你是条汉子的,可我们这案子还没讲完呢,你急个什么劲啊!你怎么知道她们就是真正的凶手?”
“没错,杀死你女儿的凶手真的不是她们!”十三阿哥看了眼震惊的管家道,“其实,当初大家都认为玫嘉是自杀,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那封遗书,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玫嘉根本不是自杀,那么,就有了一个疑问,这封遗书究竟是出自谁之手,谁才有能力将玫嘉的字迹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呢?”
在场的人瞬间都沉默了,大家低头思索了一阵,脸上都浮现出了惊讶之色,眼神也看向那人,充满了浓浓的疑惑,乌苏氏摇头道:“不可能,你在胡说,这绝不可能!”
十三轻笑道:“是不是胡说,大家的表情可都说明了这一切了,在这个家中,只有一个人最为精通书法,这个人就是韵静!”十三笑望着韵静道:“就在去年你们家老太太过寿的时候,你妹妹韵致曾送给老太太一幅‘寿’字做寿礼,我之前搜查的时候,在玉棠园看到过,那寿字写的真好,还颇有我皇阿玛的风骨,听说是你教的韵致吧!还听说你极善书法,只看一眼就能将别人的字体模仿个大概。之前我都不怎么相信,现在看到这封遗书,真的是佩服了!”
韵静今日仍然穿着前几天恭佳府全家举行夜宴的时候穿的那件绣着玫瑰花的衣服,袖子上的玫瑰正娇艳的绽放,她轻轻的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笑道:“十三阿哥真会说笑,我就算是擅长书法,你也不能将此事赖到我身上啊!”
“我自然不会随意诬陷,要知道一个笔迹模仿的再像,终究还是有破绽,就像那幅寿字,最后的那一点绝不是出自韵致之手,而是你的手笔。你写的字里面,那一点是写的最好最漂亮的,也是你最得意最常用的,就如同这封遗书里,其中的点与这寿字上的点运笔用力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十三阿哥单凭这一个点,就像判我的罪吗?”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能否请韵静小姐将这封遗书再抄一遍呢?”话虽然是问句,但是口气却不容置疑,韵静只能依言重抄了一份。
十三阿哥拿着两份遗书道:“其实人的字体再改变,再模仿,还是有很多的小细节很难改变,例如笔迹倾斜的角度,字与字之间的间距、行距这些,就像这两封遗书,我们可以用一个方法来鉴别这两封书信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就是按照每一列沿着每一个字的边界画一个基准线,”十三阿哥说做就做,拿起笔,在两封遗书上画了起来,而后笑道:“大家可以看到,即使两封遗书的自己完全不同,可基准线几乎完全一致,而且两封遗书在整体的结构安排和布局上也非常的一致。而在此之前,我们也拿到过韵静小姐平时练字的作品,还有抄写的佛经做过对比,也是如此。”说完他偷偷瞟了眼若水,这个方法可是来自于若水的真传啊!
韵静的脸色沉了下来,终于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封遗书的确是我写的,最近家中事情太多,我不想让凤龄再受诬陷。”
“那你怎么知道凤龄是被诬陷的呢?”
“我……”凤龄开始变得有些惶惑,突然她抬起头,一指十阿哥道,“还不是因为他,他总是自说自话,动不动就冤枉人,当初我阿玛、二叔、三叔、二婶、还有紫玉,哪个没被他冤枉过,他弄的我们府里人心惶惶的,我决不能看着我妹妹再受苦。”
“你……你个臭丫头,敢说到爷的头上来了!”十阿哥顿时大恼,他一把扯过韵静的袖子,边撕边道,“我这就拿出证据,看你还怎么狡辩!”
“你干嘛?”韵静吓的脸色发白,拼命的拽着自己的袖子,而旁边的乌苏氏也上来一把扯开十阿哥,怒道:“十阿哥,请您自重!”
“你……”十阿哥站在那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十三阿哥走过来向乌苏氏和韵静施了个礼,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剪子道:“我十哥一时鲁莽了,不过确实还是要请韵静小姐帮个忙,请将您袖子上绣的玫瑰花拆掉可好?”
韵静的脸色顿时大变,乌苏氏皱着眉道:“好好的绣花,拆掉做什么?”
十三阿哥站在那儿不再言语,只静静的看着韵静,韵静无奈,拿起剪子一点点的剪开了袖口的玫瑰花,里面赫然是一片红色的印迹。十三阿哥沉起脸来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纳兰氏的秘密,那天晚上,你出了小院,想去客房问清楚安布禄所有的事情,当你到了的时候,你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但是你当时没有看清楚,不过你没多想,直接进了客房,可没想到你竟然发现安布禄已经死了,身上还插着纳兰氏的发簪,你吓了一跳,碰歪了桌子,你为了不让纳兰氏受牵连,就拔下了那只发簪,血液也自然的喷溅到了你的袖子上,然后你自然而然的拿起了自己最常用的毛笔插到了伤口之上。后来的几天,案件在进行,你也对安布禄的死百思不得其解,你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人影,而且越想越肯定那个人就是玫嘉,你担心案子查下去会查出府中那段隐秘的往事,于是你约玫嘉谈话,想让玫嘉主动认罪,还请她不要说出恭佳府的秘密,可玫嘉根本不同意,你一怒之下,将玫嘉推进了水里,亲眼看着她被淹死了。”
韵静脸色越来越白,她勉强笑道:“十三阿哥就凭这个红印就要定我的罪,实在是可笑,这是绣的这片红玫瑰花掉色染上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