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后花园,怡亭与凤龄正肩并肩坐在长椅上赏花,夕阳洒在两人的身上,笑靥如花的脸庞也镀着一层淡淡的金色,鲜花小径,绿柳如丝,难得的平和安宁。忽然储秀宫前院一阵喧嚣之声传来,怡亭与凤龄对望一眼,双双往前院走去。还没出后花园,就见十阿哥和十三阿哥领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十阿哥一马当先,上下打量了二人一遍,才问道:“你们两个,哪个是怡亭?”
“我!有什么事吗?”怡亭站了出来。
十阿哥冷笑道:“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竟能做出那么凶残的事?”
怡亭愣了一下,心里渐渐明白了大概,但仍是试探道:“十阿哥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明白?起火当晚,挂炉局的门是谁锁的?”
怡亭一惊,眼神立即望向站在秀女队伍中的伊珍,伊珍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怡亭心中冷冷一笑,迎上十阿哥的眼睛:“是我锁的,不过……”
话音未落,冉悠忽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照着怡亭的脸上便是狠狠的一巴掌:“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弟弟?”侍卫立刻拉开了冉悠。
怡亭捂着脸,冷冷的看着站在十阿哥身后的若水:“你问她好了,谁叫你们是她的朋友!”
若水暗暗叹了口气,对怡亭道:“你有什么怨恨大可以冲我来,何必对着无辜的人呢?你知不知道,他不仅仅是我的朋友,还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呵,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怡亭冷笑道。
若水忽然觉得很累,累到无力揭破谜底,十阿哥怒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个死了的凌远就是你认识的小凌子!”
“你……你说什么?”
“小凌子就是凌远,他根本不是什么小太监,他是御膳房挂炉局的大厨!”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啊!”
“那是因为他帮别人的忙,替人顶班!后来的几次见面,他怕你误会,所以一直都是借的别人的太监服。”
怡亭彻底的惊呆了,被侍卫们挟制住的冉悠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我弟弟那几天神神秘秘的,就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他心里一直很喜欢你,他要是知道你竟然是这种人,真是要死不瞑目了!你,你还我的弟弟!”说着冉悠又挣扎着要冲上去。
怡亭站在原地,不停的摇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竟然亲手杀死了我的朋友!这怎么可能呢!不会的,我不过是想要作弄他,我不过是恨若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跑过去一把拉住十阿哥的衣袖:“你在骗我对不对?这怎么可能呢!”
十阿哥一把甩开她的手:“事实如此,你们两个一个玩火自焚,一个作茧自缚,还真是一对!行了,带走!”
侍卫们顺势上前,将怡亭双手捆在身后,押出了储秀宫。凤龄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跑去抓着伊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怡亭怎么会杀人呢?那天晚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伊珍摇摇头,一脸担心的安慰凤龄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能是搞错了,你别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此时,怡亭似是听到了伊珍的话,恨恨的回头望了一眼,而伊珍,将手搭在了凤龄的肩膀上,毫不示弱的冲她微微一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怡亭入罪,她的姐姐凤龄是否会受到牵连,这一切就要看钮祜禄皇贵妃,还有伊珍这个举报功臣的态度了。怡亭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转头跟着侍卫默然离去。
不明就里的耿灼华探究的望着若水,而若水并没有回应,只是慢慢转身回了房间,身后的宫女秀女们议论纷纷,小乙好奇的跟旁边的小丙道:“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怡亭小主文文弱弱的,怎么也不像是杀人犯啊……”
而那边的绯心也已经站出来维持秩序:“哪届秀女多多少少都会上演这种戏码,看多了就习惯了,行了行了,别议论了,各自回房吧!”
冉悠的痛苦,怡亭的悔恨,凤龄的无助,伊珍的虚伪,灼华的疑问,绯心的淡漠,还有其他秀女宫女猜测的眼神……这一切的一切若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似乎这一切的根源都因为她。如果她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和无奈?她原本就不属于这里,是否没有了她,一切就能回归到远点,获得真正的平静?她真的觉得很累,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那时与尚容、雅慧、冉悠、凌远,还有水儿,一起在桃花树下,一坛桃花酒,一壶桃花茶,醉了便倚树而眠,多么的潇洒写意,可如今,随着身体的长大,熟悉的人和事也都不断地以不同的方式离去,而自己想得到的又似乎是那么的遥不可及,自己的人生似乎从来不在自己的手中,这种感觉真的很令人灰心失望。怎样才能回到过去的日子,不要别的,只要一茶一酒清欢之所。
怡亭被带走之后,承认了所有的一切,虽是误杀,但毕竟此事发生在皇宫,仍是判了绞刑。冉悠因为凌远的内鬼身份被牵连,经由四贝勒、十三阿哥以及十阿哥的求情,虽然免罪,但在选秀结束之后便不得再在皇宫当差。而尚容虽然是被内鬼下药,但并没有证据证明,所以难逃失职之罪,被撤去了御膳房尚膳正一职,贬往江宁织造府任笔贴士。
秀女们最后的一次验看延迟了两日举行,耿灼华、伊珍选入四贝勒府邸。皇上因此次破案,伊珍居功至伟,便答应实现她的一个愿望。伊珍立时跪地,声泪俱下,不求金银赏赐,但求皇上饶怡亭一命,并免去凤龄连带之罪,其言辞恳切、真情毕露,在场之人无不感动,皇上当时便答应了她的请求,改判怡亭流三千里。正巧,蒙古王子进京求亲,一眼便看中了凤龄,钮祜禄皇贵妃从旁撮合,最终凤龄奉旨前往蒙古成婚。就在凤龄准备出发的三天前,怡亭在狱中自尽了,她留给了若水一封书信,嘱咐凤龄交到若水的手上。
彼时,若水正在储秀宫做最后的打扫,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了冉悠的陪伴,而一向爱打骂人的绯心也因为这次选秀过程中管束不当、体察不严而被撤去了姑姑的职位,分去浣衣局受罚,还有可雁,现在分去了德妃娘娘的蕊心手下,继续过着好吃懒做的日子,其余的秀女都各归其职。如今,这储秀宫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忽然她竟然有一点点怀念绯心了,尽管她又记仇又虚伪,可好歹还能一起说个话,还能暗暗骂她两句发泄一下,现在这种孤零零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凤龄走了进来,将信递到了若水面前。若水展信而阅,看到最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将信折好,贴身收藏。
凤龄淡淡的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了,你真的比我聪明。之前我还真的相信她是好人,直到怡亭告诉我真相。只是现在人已经去了,所有的证据也都不复存在,即使这封信拿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它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若水摇头:“即便没用,也究竟是故人之物,留下做个念想也好。”
“没想到你真的是个重情之人,听说怡亭入狱的这段日子,你每天都去看她,还求御膳房的人给她做了好吃的送去?”
“可惜她总是不肯见我,而且最后还是做了傻事。”
“她是羞于面对你,也面对不了她自己所做的事。原本她的生活中只有韵静,后来韵静因为她死了。你知道吗?当初安布禄死的时候,怡亭和韵静一起在现场,是她求着韵静陪她去的,本意是想问清楚当初安布禄为什么要遗弃自己的额娘。后来,也是她想起安布禄死的当晚看到的那个人影是红绵,而后来,约红绵见面的也是她,红绵被韵静推入水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这一步一步,她都觉得是自己害了韵静。而现在凌远是她最好的朋友,又是她亲手将他推入了鬼门关,这两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如果不是为了要保住我不受牵连,也不会支撑到现在了。
其实,说起来你这人啊,不通世事,又总喜欢强出头,以前总是拼命跟我对着干,就因为这些,我曾经真的很讨厌你。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尤其是大姐死了之后,我看到原本跟你感情不错的怡亭也开始恨你,我真的很开心。可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恨意,最终害了怡亭,也害了我自己。这一切都怪我,是我总在背后说你的坏话,让她对你越来越有成见。其实,那件事,现在想想,又与你何干呢?我们都不过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找一个承担和发泄的对象!这样我们的内疚感似乎就会少很多,其实,逃避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