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干了墨迹,李哲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吩咐护卫将信件送往各县,然后又坐了下来,给李世民上书。
提笔写了几个字,便听怀恩劝说道:“小王爷,王家之事是否等陛下决定后,再由陛下递交给大唐陛下?”
李哲一愣,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他这次来闽州,除了购买马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王家开采的银矿和铁矿不算大,对于大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何不收于自用?
况且他被李世民任命为闽州大都督,连俸禄和赏赐的钱财都从未提及,估计是没有的,金矿和铁矿便全当他的俸禄了。
想到这些,李哲点了点头,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再次提笔,却迟迟没有落下,毕竟他是诚实的孩子,说不来谎。
李哲的小脸拧成一团,郁闷道:“若是不提及王家,那该如何向陛下说明其中缘由呢?”
李哲的意思怀恩也懂,笑道:“小王爷,您大可向大唐陛下说是咱们的护龙卫和士卒在查探之时无意发现的。”
“这样合适吗?据王永嘉所写,一共有十九处矿山,咱们刚到闽州两个多月,哪有时间查出整整十九处矿脉具体位置,就是王家开采的矿脉也用了大半个月才查出来。”
“小王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唐陛下并不知晓咱们到底有多少人在闽州,所以难以发现其中问题的。更何况,若是您发现有人私自开采矿脉,您还会在乎给您上报的人是如何发现这个问题的吗?”
想想也是,若是有人告诉他说有人私自开采金矿,他才不会过多的计较其中的问题,只会立即带兵将这些人给处决了。
李哲点点头,听从了怀恩的建议,在给李世民的信中丝毫未提及王家,还很谨慎的将王永嘉所写的地址誊写了一遍,这才吩咐人将书信送去长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哲就颓然的倒在了床上,今日王永嘉的话给他的触动很深,想了许多,却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因为有许多的事情,他想不通。
就像如何才能令他自己像李宽一样拥有足够的威严,这个问题他便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在迷迷糊糊中睡下,又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李哲皆是这样的状态,等到王家人到达闽州,直奔连江县而来,这样的状态才有所好转。
没有过多的交谈,王家人便跟着李哲一同回了台北。
刚带着王家人进府,李渊和万贵妃瞬间就像年轻了十岁,荣光焕发。
“快来让曾祖母看看,去闽州三个多月,看看,都瘦了,也不知宽儿是怎么想的,才几岁大的孩子怎么就忍心啊!”
李哲确实瘦了,以前的李哲胖乎乎的,就像大阿福一般,而现在与寻常的孩子差不多,三个月至少减了十多斤。
见不得自己曾祖母伤心,李哲捏着小拳头,弯起了手臂,朝万贵妃笑道:“曾祖母,您摸摸,看看硬不硬,重孙可没瘦,将肥肉变为了肌肉,重孙壮着呢!”
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总是不同的,李渊笑呵呵的朝李哲招了招手,笑道:“哲儿此行去闽州的所作所为,曾祖父可是知晓,做的不错······见识了这么多,哲儿有何感想?”
“感想么?”李哲抬头看了李渊一眼,又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人要有权势,否则会被人看不起。”
说完,还朝王家人看了眼。
小重孙能领悟到权势的重要性,李渊很满意,知道权势重要,小重孙也应该不会朝着孙儿安排的路子继续走下去了。
李渊笑呵呵的揉了揉李哲小脑袋,夸奖了一番,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大厅之中站着的王家人。
“草民王礼(王傅)(王永嘉),拜见太上皇,拜见贵妃娘娘。”王家兄弟和王永嘉行礼道。
“你们······罢了,你们的事朕便不问了,此事宽儿会找你们商议。”李渊摆了摆手,示意府上的仆从带王家人去休息,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们父亲如今如何了?”
“启禀太上皇,家父早在六年前便去世了。”
“是吗,已经过世六年了吗?”李渊喃喃自语,感慨无限。
说到底,李渊之所以能夺得天下,与世家是分不开的,他能建立大唐帝国,有一半的功劳来自于世家豪族,对待世家豪族的老家们,李渊一直防备着,却也不妨碍他对于这些人的感激。
这也是当年王家拒绝李渊为李宽求亲之后,李渊没怎么动王家的原因之一,哪怕当年他知道李宽在太原遇刺是由王家主导。
人老了,更知道念情。
“不管是当年的仇人还是一众老兄弟,如今活着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朕何时会离去。”李渊叹了一句,拖着佝偻的身子走了。
李渊一走,万贵妃也带着刚刚回来的李哲走了,临走之际还不忘让府上的侍女弄些好吃的。
众人这一走,只剩下王家人在大厅之中干等着,两腿发软。
毕竟是来请罪的,主人家没开口让他们坐下,他们可不敢好不规矩的自顾自的找地方坐。
好在站了半个时辰,离去的怀恩回到了大厅,见着王家人规规矩矩的站着,愣了愣,笑道:“都坐吧,此时离陛下回来还有段时间。”
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厅,怀恩叫了一声“来人”,顿时便有几个仆从从大厅外进门,怀恩无奈的笑了笑,不满道:“给王家家主等人准备些茶点。”
茶水添了一遍又一遍,连一点茶味都喝不出来的时候,李宽才带着李臻在回到家。
看着大厅坐着三人,李宽笑道:“王二公子,咱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吧!”
一句话,令王傅仿佛回到了当年,起身给李宽行礼后,长叹了一口气,道:“到现在,草民与陛下有十五年未见了。”
“十五年了吗,当年种种仿佛还在昨日,没想到却是已过十五年了,王二公子如今可好?”
王傅:“······”
见王傅一脸悲苦的模样,李宽讪笑道:“倒是朕失言了,你我十五年前在春风楼相谈甚欢,也算是老朋友了,今日不必客气,定要多喝几杯。”
“草民谢过陛下。”
李宽摆摆手,笑道:“接待老朋友不可失了礼数,诸位且等等,朕这便去梳洗一番。”
李宽带着儿子走了,大厅的中王礼和王永嘉疑惑了。
“二叔,楚王殿下这是何意?”
“多年未见楚王殿下,楚王殿下早已非当年的楚王殿下了,或许这次咱们来找楚王殿下找对了,且等着吧!”
“二叔,你的意思是楚王殿下会······”王永嘉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所估计不错,应该便是如此,所以等楚王殿下出来后,咱们能有多恭敬便要多恭敬,王家是否能再次崛起,就看这一次了。”
听到儿子和弟弟这样的对话,作为家主的王礼才反应过来,惊诧道:“二弟,你是说楚王有意提拔咱们王家?”
同样在问这个问题的还有李臻。
回到后院,等李宽从怀恩和弟弟那里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李臻再想到自己父皇回来时对王家人的态度,便问道:“父皇是打算对王家既往不咎吗?”
“看出来了?”
李臻点点头,疑惑道:“可是咱们如今在华国,大唐与咱们没多大干系,就算收服王家也没多大好处啊?”
“臻儿,这你就说错了,若是能让王家臣服好处可不少。”李渊揉了揉重孙的脑袋,解释道:“咱们华国如今缺少有学识的人才,而王家人却正好补足这个空子,虽说王家如今没落了,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到底是有底蕴的。
诚然,有不少人脱离了王家,但王家一旦归附于你父皇,王家旁系便会继续朝王家靠拢,王家一旦成长起来,便是一大助力。”
“不错,就如同你曾祖父所言,收服王家对咱们来说好处不少的,毕竟咱们在大唐还有很多产业,将来有王家支持着能轻松不少。”
“父皇,儿臣今后不从商了,儿臣要做皇帝,不需要王家支持。”李哲坚定道。
听到这句话,李渊大笑,李宽则是愣了愣,笑道:“就算要做皇帝,也需要人支持,将来海外立国需要百姓,有王家支持着也能轻松不少。”
“那父皇如何能肯定王家能发展起来呢,而且以咱们如今的情况,何必选择破落的王家,大可挑选其他世家啊!”
“其他世家此次在闽州私自开采矿脉,你认为陛下会不打压他们,有陛下的打压,王家便可借着咱们的势力从新发展起来。
至于为何选择最为衰败的王家,你们兄弟两等会儿在用饭之时仔细看,仔细听,你们便明白为父为何选择王家了。
你们兄弟二人要记住,咱们就像是赶羊的牧民,天下的百姓和世家其实就是羊群,常年受到欺负的羊得到了主人的喂养,变得强壮之后,他是会成为领头羊的,而且比起原本就强壮的羊更忠心,明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