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儿,我不知道是要感谢你呢还是恨你?”坐在青崖上的李巍爇着兰草道。
李巍在宇文王宴的爪功下并没有死亡。因为他是死亡邪体,他吸收了三年的金乌之光,终于将天赋伤心七夜的凤凰涅槃的能力激发了出来。而不是融合记忆碎片而再次陷入行尸走肉之中。
“太阳合rì蚀,于占不吉。凤凰陨落,金乌掩息。”李巍感受着身体中充满的离火之气,从自己的右手之中抽出了昭晰剑,道:“难道是命运注定吗?我拥有昭晰剑,而昭晰象离,代表离火。而我的天赋伤心七夜也是与离火有关,我如同凤凰一样涅槃。而且涅槃为般若,也是佛家之词,难道我和我的第六远祖一样都与佛有缘吗?”
“恐怕不是吧?”李巍清醒地认识到其中的奥妙,道:“大道三千,虽然殊途而同归。所以,佛家用词未免不是与东方的一些传类似。更何况佛为梵文,是经过翻译才为东方所懂的呢?既然是翻译,那么这六道轮回和般若涅槃也一定是经过训诂而成。”
“哈哈哈~自古门派便有见,更何况这些呢?我也应该如去那广寒清虚宗的前辈文人一般,打破这种门派之见。”
李巍来到了一座破败的坟墓前,扒开了墓碑上的野草。墓碑上的字几近模糊,只能看到最后几个字:衣冠冢。
“衣冠冢,衣冠冢?这便是我们文人的衣冠冢吗?”李巍癫狂道:“不是,遨游三山五岳,埋骨碧山深处。如同谢安,身处东山之时近乎遗世dú lì。其实是弃迹求心。这比得阮籍的妄迹世真更为超然。”
李巍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天地间风的韵律,若有所悟道:“弃痕求心,存乎本真。”
李巍默默道着,睁开了眼睛俯视着天门山下。
“铮!”
李巍挥起了昭晰剑,望着锁住剑尖的玉玺道:“何为天子剑?何为玉玺?帝王就像是天子剑,而江山就如同是玉玺。玉玺的权力使得人们利yù熏心,失去了理智!就如同帝王执掌着天下,但他也被江山锁住了。他再也无法进步,他已经屈原后期的《离sāo》般怯于争锋了。”
“而玉玺是剑池,它锁住了天子剑,他锁住了帝王的龙气,使得帝王坐守江山,也使得帝王处于制衡之中,生怕别人谋反。而金陵锁住了九州,使得九州对它诚服!譬如百鸟朝凤。而凤凰为何要涅槃?它是为了浴火重生。而这种凤凰涅槃时破而后立的道理。如果帝王连自己的后路也不舍得放弃,那他也没有能被称作帝王的资格了。”
“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李巍试图将昭晰剑从玉玺中拔出。
“蓬!”李巍拉着昭晰剑倒下了。
“看来我的实力还是不能拔出昭晰剑!也许,此时我还需要韬光养晦吧。”李巍擦拭着昭晰剑,自语着:“帝王如同一个商人,就好比雷塘迷楼前的良贾之阵。”
“其实谁了解真正的帝王呢?”李巍自嘲一笑,道:“那就弃迹求心吧!”
完,李巍眼神坚定地看向了金陵方向。
金陵城,自从金陵皇宫升起,候景据传为李巍逼入天界这些消息传播开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来金陵挑衅。
李巍站在金陵城下,看着金陵城头插满了的仿制秦始皇时期的大纛,笑道:“看来这些年来再也没人敢侵犯金陵了。”
李巍进入了金陵城,他看见金陵城依旧毁枝般的繁华只能无奈。毕竟这种糜烂从梁武帝后期就已养成,而后萧纲及萧绎的文风影响,使得江左习气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要在陶铸的改革下完全祛除,肯定非是十年之功。
昔rì在赵府门前见过被李巍问过巡逻旗为何要换成大纛的兵已经混成了城守官,他看到来人是李巍,跪下来道:“参见城主!”
“起来吧!”李巍随意道。
李巍负手便走向了城主府。
那城守官看着李巍远去的身影,对着身旁的城守兵道:“城主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已经三年没听他的消息了。”
城守兵甲道:“是啊~这些年来,九州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大事。但是只有我们金陵城毫无动作。难道城主真的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吗?”
城守兵乙道:“西周长安传来消息,北周宣帝宇文赟,也就是昔rì的楚王候景蛟鼍军的督军宇文王宴,听他此时生活和梁朝简文帝萧纲,也就是我们城主最为崇拜的梁元帝的三哥萧纲的生活丝毫不差,但是宇文赟的品味未免太差了吧。若梁朝皇帝算是繁华毁枝的江左之风,那算是纸醉金迷。”
城守兵丙道:“对啊,细观秦汉晋三国时期及上古时期皇帝,有谁的才华的才华比得上梁朝皇帝,更何况那一介武夫宇文赟呢?”
“哈哈哈~”
……
几个士兵谈论着金陵城的兴废悠悠与天下的一些帝王糜烂的生活故事。在这乱世之中,未免找到了几个乐子。
“城主!”陶铸沧桑道,对着李巍行了一礼。
自从李巍走后,而朱希真进入了天界。金陵城如同埋上一层yīn霾,使得陶铸显得独木而支。所以,在这种压力下他显得渐渐力不从心,近乎心力交瘁。
李巍扶起陶铸道:“陶参政,这三年苦了你了。”
“不苦,只要能再看到城主您,臣就算死也心满意足了。”陶铸已经对于李巍会争夺天下这个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而心如死灰了。
“陶铸,还记得三国诸葛亮吗?”李巍道。
“当然记得!”陶铸意气风发,道:“昔rì卧龙公评价钟山和石头山包围中的金陵城的地势近虎踞龙盘!”
陶铸想到了自己的志愿,不免满腹幽怨,郁气堆积。
“陶参政,不要动气。这可违背了你名字‘陶铸xìng情’之理,可是对不上山中宰相陶弘景先生对你的期望哦~”李巍歉意的笑道。
陶铸眼神发亮道:“城主,你要?”
李巍笑道:“昔rì诸葛孔明出隆中,过‘以争天下,终生不易己言’,难道陶参政忘记了吗?”
“没没没!”陶铸连了三个“没”字,显得很激动。
“陶参政可知道现在九州的形势?”李巍道。
陶铸自信道:“比之卧龙公差,但比之谢安公尚可东山而起!”
“那你以为北周如何?”李巍疑虑道,因为这个北周现在如同梁朝简文帝时期一般糜烂,而且北周现在是曾在楚王麾下认蛟鼍军的督军宇文王宴为皇帝。李巍不得不谨慎,既然宇文王宴在楚王候景这个无赖般的人的身边隐藏了这么久,那么他岂会没有两把刷子?
陶铸道:“城主,北周宣帝宇文赟虽是昔rì蛟鼍军督军的宇文王宴,但是近些年来臣看其不足为虑。反而是他身下的一名臣子需要注意。”
“哦~”李巍疑惑道。
“是的,城主。北周虽然政权糜烂,被取代是迟早的事。但北周的杨坚此人需要注意!”陶铸道。
“难道又是暗度陈仓?”李巍颇含深意的看着陶铸。
“对,城主,杨坚要取代北周天下!”陶铸道。
李巍心中笑道:“自汉,不~甚至秦始皇时期,就已经有这种暗度陈仓的现象了。难道是巧合吗?成都的都江堰‘深淘滩,低作堰’……这些事例和现象都完全是一个道理。”
李巍猛然想道:“自古帝王的心思难懂。对~王霸之略皆素定,这不是扮猪吃老虎,而是有所准备,恰如韬光养晦。”
“至理绝言!”李巍明悟了,自语道:“所有解释都不必解释。这是命令,必须条理化去做。而我存乎本真,弃迹求心,就是为了追求一个目标!”
李巍恍然大喜,对着陶铸道:“陶铸,我们金陵的实力如何?”
陶铸黯然道:“城主,金陵城发展到虽有百万之众成年人,但军队只有不到二十五万可以用去征伐。不过,苏州至于广陵已经在金陵控制之中;而且自候景破碎虚空到了天界之后,我金陵从中控制了江陵大部分地区。这样一来,我金陵应该可以聚集五十万大军。”
陶铸谨慎地看着李巍,似乎想从李巍的神情中看出李巍的打算。
“既然北周糜烂yù落,我们何不乘虚而渐起,以虞待不虞。”李巍深奥道。
陶铸疑惑道:“城主何意?”
李巍道:“既然北周糜烂,自然内部空虚,我们可以乘虚而入;而杨坚篡位之时,我们何不再来个乘火打劫。”李巍出乘火打劫这个词时明显诡异地看着陶铸。
陶铸看着李巍的眼睛发毛,自惭道:“臣不如父亲熟读兵法,让城主失望了。”
李巍道:“你毕竟是长久在茅山宗内研究道法佛法,而你父亲当初可是左卫殿中将军。经历不同,不怪不怪。”
李巍离开之后,陶铸心中暗惊:“好可怕的联类不穷的能力。三个乘字直入要害,看来城主必定如同萧绎一般了。‘乘虚而渐起,故出入无所伤’,看来城主想不废一兵一将北周部分城池纳入版图,而《孙子兵法》‘以虞待不与虞’,恐怕城主是叫我好好准备。”
陶铸心中忍不住兴奋,因为他终于可以和自己父亲一样跟随萧衍这种君主“以争天下”了。
李巍离开了城主府,他来到了赵府。
“哒哒”的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使得发呆的赵梅醒转过来,李巍转头看向楼梯处。
“呜……”赵梅看着李巍,掩面而泣。
李巍走到了赵梅身旁,轻声道:“这三年,你又为我玉容憔悴了三年吗?”
赵梅扑进李巍怀里,哭道:“当初质清你被萧婉儿带走,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呢?”
着,赵梅不知为何看向李巍的眼神变得恶狠狠了起来。
赵梅推开了李巍,道:“你是不是与萧婉儿神仙眷侣逍遥快活了三年?”
“不是,我三年之后才得以醒来!”李巍剖开了自己的衣领,将宇文王宴当初刺进自己体内留下来的伤痕袒露在了赵梅面前。
“不!”赵梅惊慌的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捂住自己微微作痛的胸口,弯身侧头,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李巍的伤痕。
这些伤痕接近心口,赵梅每将手指和李巍心口的距离缩短一分,心就更加痛上三分。
赵梅抬头看着李巍,久久未言,哽咽着。
李巍拿起赵梅放在梳妆台上的团扇,侧头深情地看着赵梅道:“团扇团扇,美人病来遮面?”
赵梅扑哧一笑:“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么自恋!”
但赵梅低头想想自己这三年的憔悴和上几年的憔悴,扑进李巍的怀里敲打着李巍的胸膛道:“都是你害的相思病!”
此时的赵梅只想发泄,她苦苦的支撑着着三年,她的心在又一次憔悴中更加脆弱,她已经再也承受不住李巍的离开。
李巍望向赵梅,心中暗暗道:“我就弃迹求心好了,纵使如同谢安一样携jì同游也好。纵然我是个如同萧纲一般纸醉金迷也好。但至少,我不会离开她。她已经再也无法承受我的离开所带给她的煎熬了。”
李巍不喜欢酒sè过度,他如果想要堕落也只能高调的堕落。在金陵这种膏腴害骨繁华毁枝中,这种堕落也许才是纸醉金迷。
只可惜,李巍不会成为萧纲。因为,他认同的是萧绎。
黄昏,昏睡在李巍怀里的赵梅醒了过来。
“怎么不多睡会儿呢?”李巍望着赵梅的眼睛道。
赵梅起身压在李巍,眼神坚决道:“因为,怕你再无声无息的离开,又无声无息的回来。这种无声无息让我心里充满着好不安全感,我担心这一切都是假的。“
李巍抱紧了赵梅的头,温柔道:“怎么会是假的呢,我以后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赵梅没有话,只是抱紧了李巍,她在担心李巍会离开她,因为在她心中这种感觉不会错。
李巍抚摸着赵梅的头,他何尝又不知道呢?谢安当初携jì同游,未免不是遗忘。而他选择了弃迹求心。他担心自己也许会将赵梅当做痕迹忘带。
他试图将赵梅变成自己的心,但是他不能。他心里虽然排斥白怜,但若是白怜有求于他,他会拒绝吗?而质清,应该更为排斥她吧,但那种排斥就如徐昭佩排斥萧绎一般,而李巍和萧绎都是那种xìng格孤僻甚至喜欢犹豫的人,他能拒绝吗?
李巍矛盾着,笑得很苦。
“李巍,这些年来质清一直在打听着你的消息。”赵梅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
李巍苦笑,傻傻的看着赵梅,道:“自从那次之后,你们三人就故意远离着我走。我与你们相遇,你们都会胆怯地避开我。”
赵梅心中知道自己那时对于李巍的恐惧,心中委屈,怪自己的不争气。
“如果你们那时愿意与我更多话而不是恭维的话,或许在我毕业时你们就可以和我成为很好的朋友,难道不是吗?”李巍笑道。
赵梅没想到李巍居然会那么注意她们,她开始心虚了,既害怕李巍接近自己内心的想法又害怕李巍离开。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在陌生人群中时会向李巍望去,犹如求助一般;而在和质清、白怜在一起时,她又很想了解李巍,也很想想李巍表现自己。
“呵~”李巍苦笑,就算赵向天将赵梅托付给了自己又怎么样。在梅园中的排斥永远都会是他们之间的隔阂。
如果什么能消除赵梅与他的隔阂?朋友是不能的,爱人呢?现在还没有定论。可以肯定的是李巍了解赵梅,而赵梅好奇李巍,想在李巍面前表现自己的可爱。
如果谢安携jì同游,那么那些jì女是畏惧还是期待的羡慕?赵梅和那些人的身世一样,出生时都是清白的,只是出身不一样而已。
而李巍会不会因为处在和谢安相同的弃迹求心的境地中将赵梅内心中的这种害怕又有好奇归为畏惧?
赵梅此时看着李巍的眼神里充满着委屈,她害怕李巍离开。
李巍始终是无比清楚的和多情近乎柔情的,他知道自己只能去心疼赵梅。
李巍心疼的问道:“赵梅,你还好吧?”
赵梅了头,显得有倔强了起来。
李巍岔开话题,道:“赵梅,白怜恢复了吗?”
赵梅心中失落,暗怪自己错了话,并将心底曾对李巍的那种近乎羞怯但实实在在是敬畏的意念表现了出来。
赵梅努力平和着自己的心情道:“怜恢复了,但是怜却再也不大愿意相信谁了。她对于我们都有一排斥,她时常害怕着我们也会离开她。”
李巍知道自己曾经的孤僻使得别人嫉恨,也许是由于自己的与众不同才使得其他人看见白怜,并想以白怜来打败自己吧。
“既然弃迹求心,那么我又何必如此局促呢?”李巍心里的包袱渐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