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金陵城内,往往各两群世家弟子在不同地火拼。铜巷深处,甚至莫愁堂下,皆可看见血流痕迹。
自从龙家归附楚景王侯景之后,昔rì梁王朝的太子府邸便再一次成为了世家间的利yù所向。
又由于龙家的离去打破了金陵城内世家的势力格局,而剩下的诸世家势力大类,皆在丝毫之间。虽各家紧张却也不至于血刃纷纷而向。但由于商人世家的利yù为先,招兵买马多为聚集,反而更加暴露出火力的一触即发的弱。
于是,商人逐利而战,武者为财而为商人护守,商人世家与武林世家之间渐渐有了丝丝缕缕的关系,彼此联盟的势力也实力逐渐靠拢,因而造成了金陵城形成你我相望却又时而争锋的格局。
总之,自龙家离开金陵之后,金陵城的街头巷尾总是不断地引发着各种纠纷。而昔rì震慑殊俗的天子脚下,自然只能用“一片混乱”来形容!
“杀!”
“杀~”
东方家和西门家短兵交接在了一起,渐渐形成一股乱战。
“乒乒乓乓~”
两家金铁之物碰撞有声,但嘶吼惨叫之刻尸体侧倒而右臂无力指天以诉不甘。
刀光剑影虽美丽,但孤光余烬也会暗淡。谁能做一场身世荷花?把是非恩怨等全部抛下。但如果只有十rì花与水的恩宠,谁会为此而欹恻年华?
刬尽凄凄还生的朱雀桥旁花草,沾染着殷红的rì落颜sè。但这些却比不上斜巷寻常,那感觉也不似木末何处英雄那般空对颖山的惆怅?
“住手!”
一身戍铁衣,肩披迎风招马红的老将聊持着宝剑对着青天指誓。他身后的一群从众则以人形两字错开,将正在火拼的人给包围了。
老将将指意法令的宝剑收回了腰间的剑鞘之后,又从腰间抽出一柄大羽箭,折断了之后便扔到了地上。
老将面sè含着威怒道:“金陵城不是武人争名之地,也不是商贾逐利之都!请各位回到各自家族之内后将我这劝告报给各家长辈知晓!”
“请问前辈是谁?为何阻止我们之间办事?”
老将先避而不答,吩咐从众卸下了刚才火拼的两家的兵械之后,才指了指地上被折断的大羽箭道:“告诉你们各家的家主。是‘大羽箭’就行了!”
老将不作多余解释,又向另一个火拼之处奔去。
东方家族在金陵城的一处驻地之中,一紫袍中年男人负手望天。
“大羽箭?”紫袍男人疑惑着,“折断的大羽箭?”
在紫袍男人旁一身着黑sè扶苏长袍的谋士问道:“家主,这折断的大羽箭可是一老将军所留?”
“是的!”前来给自家家主报信的一个东方家族子弟肯定地插话回答道。
“家主,若我所猜不错,此人定是那位老将军赵向天!”
“噢~”紫袍男子似乎依旧疑惑。
黑sè扶苏长袍继续道:“而赵向天之所以折断大羽箭,应该是在jǐng告金陵城内的各个世家若要在金陵城里待下去的话,就必须安份。否者他不惜与不从此理者一战到底!”
“赵向天?”紫袍男人依旧疑惑。
黑袍谋士接过紫袍男人的话道:“赵向天为昔rì梁朝镇南将军赵所向的副将。自赵所向死后,他便总会在战场战斗开始之前折断腰间匣中的大羽箭,以向将士们表明自己与敌人必酣战到一方必死之心。但他自有此习惯之后,便无往不胜。”
金陵城中依旧混乱,但更多的却已不是世家弟子间的战斗,而是老将赵向天平息世家弟子间斗争的手段。
一柄折断的腰间大羽箭,老将一心表酣战!
老将赵向天虎步趋辄而行,未足百步一伏,匣中之剑寒光星集。一遇世家火拼之处便聊持宝剑对着青天指誓,如同霸虎震吼山林那般,一声“大羽箭”,毛发鼓动,英姿飒爽,似有yù求一战之意,但却不战,不过虎威无人敢捋。
南辰、北斗,夜凉斜鸦无人梦。齐云、落星,高处谁胜寒?
齐云之上,老将没有六钧弓,少年谁为三尺剑?
但作为梁朝封兵之臣,他不须历数昔rì邺下黄须。
只一句,他便可以刀作笔,直推山河!
赵向天站在齐云楼之巅,声音振聋发聩,传遍了整个金陵城,虽豪壮但却又似老将涕零双堕!
“老夫赵向天,昔rì镇南将军赵所向之副将!”
齐云之外落星辰,如同周围乱楼无数。半笔烟火未散,就算乱世依旧不断笙歌。在这毁枝的繁华之中,可见掠光黑影在乱楼之上快速移动,直奔齐云楼而去。
看见齐云之外的人影,赵向天笑道:“哈哈~,金陵英豪尽来了!”
“老夫赵向天,昔rì镇南将军赵所向之副将!”
听到赵所向又重复了一遍这话,众人很是疑惑,但依旧默默听着。
“老夫为昔rì梁朝开国皇帝萧衍的岳父!”
这或许在梁朝还在的时候是无上荣耀,但……
不过赵向天依旧自豪地道!
“吾这一生教过两个最好的将军!”赵向天豪气地大笑着,但纵横的沧桑皱纹也显示了他的绝对痛苦。
赶来齐云楼的高手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世家家主,甚至连隐世渔翁朱希真也dú lì在与齐云相对的落星之上。
赵向天朝朱希真拱了拱手,再次面对齐云之下豪气悲壮道:“一个是梁元帝萧绎,而他也是古今第一病号将军!他虽病,却是真正的将军!”
“另一个是昔rì跟随萧绎恢复大梁并一统天下的镇南将军,也是我唯一的儿子,赵所向!”
“哗~”
众人无不震惊!那彪炳战场史书的镇南将军赵所向居然是他赵向天的儿子!那为什么赵向天又是赵所向的副将呢?
正当诸人疑惑,细语讨论之时。
赵向天拂袖大挥,振声道:
“诸位,金陵城需要安静!而你们最好在金陵好好呆着,否者诸侯不对付你们,你们也会在利益争夺之中快速灭亡!”
“赵老将军,你好大的气魄!”西门世家家主西门白羽争锋而对。
赵向天莫名一笑,随即变得严肃庄重!
“天下英雄,昔rì可有不服萧绎者?”
众人不答。
“天下英雄,昔rì可有敢在金陵撒野者?”
众人愤怒,但却不敢反驳。
赵向天继续道:“既然诸位服萧绎,那么可曾记得楚景王侯景困武帝萧衍,而萧衍死后却不对其行跪拜之礼?可曾记得侯景在萧绎撞柱而死后,行诸侯天子之礼,直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迷惑,却又无法找出理由插话。
“哈哈~”赵向天旁平掌至胸,随即震腕道:“萧衍虽开国,却无萧绎绝世才华!纵才气超人,将略经息,治国平治,却无王者至死决然之心!”
“所以,侯景跪萧绎而不跪萧衍!”
西门白羽紧逼道:“可是,这也不代表你就可以插手我们的事!”
赵向天不回答,从声旁偏将手中双手取过一道黄绢。赵向天将黄绢向无上青天之中抛去。
赵向天跪下了,朱希真也跟着跪下了!
“轰!”
一股雷霆搅动了黑夜的寂静!
一道夹杂着许多铁般锈sè细长不一的条纹的巨大的黄sè光柱出现在了齐云落星之间,如同太阳一般引人注目。
“轰隆隆!”
一股巨大的威压席卷了金陵城,却只有齐云落星处得诸雄被压得跪伏屈身。
“昂~”
一道虚弱的龙吼响起,随即一道淡淡地龙影出现在了光柱之中。龙影渐渐变得清晰。
众人可以看见那龙在云海之中挣扎着,似乎两座龙角之间有一个人。
“吼~”
似乎在表示着不甘,龙吟越来越悲怆。龙影更加清晰,龙躯也不断变大。
“吸~”
看见巨大龙躯上被洞穿的孔洞,近乎破碎了的金sè鳞甲的紫sè血迹,众人心惧!
龙角之间的人影飞下了龙头,瞬间变大,坐在了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龙椅之上。
“吼~”龙椅上的人影近乎野兽般地吼着!
“哈哈~”
“哈哈~”
金陵城瞬间笼罩在了这种笑声的包围之下!
龙椅上的人脸sè惨白,形容枯瘦,鬓发似乎湿漉,也给人有微乱之感。
“诸位可能不记得我了!”
“哈哈哈~”龙椅上的人变得更加清晰,但光柱变得更加暗淡,而且人更加疯狂地挣扎着!
是的,挣扎着!
光柱之中,龙椅之上,两条锁天链贯穿了那人的琵琶骨!
而那条龙的龙躯之中出现贯穿孔洞的巨大羽箭,似乎那天龙被万箭穿体!
龙的逆鳞上不断流出紫sè血液,不!是龙挣扎出来的!
龙痛苦地挣扎着,但眼神之中更多的是不甘,是恨!
“哈哈~”
“悉索索!”
龙座上的人是绝望着的表情,他右手轻举,左手拉扯着那所天链,似乎嫌弃琵琶锁不够紧一般,用力地拉扯着。每拉一次他就龇牙咧嘴。
“朕还是朕!”
朕?他到底是谁?众人疑惑,但那威压也压抑着他们不能话!
“金陵?好大的补命!六朝的气数也无法平息它的戾气!古今无数文人的怒气、不甘、极端全部在此交集,sè郎jì女的风流佳话,也不过秦淮河边的毁枝繁华!哈哈~”那人疯狂地在龙椅之上挣扎着,狂笑着。
“哈哈~千古帝王州!哼~”那人也是如同文人在金陵城那般不甘,那般愤怒着,似乎全天下都是他可以发泄痛苦的地方一般的用着霸道的语气,“我萧绎自从出生便被金陵选定,自幼体弱多病~”
众人内心惊惧,萧绎,那个极端的皇帝?众人想想都心寒,那个忧郁到就算迟疑也要与人同归于尽的疯子皇帝还活着?
萧绎不屑地冷冷道:“放心,朕已经死了!”
“各位,恐怕已经忍不住对其他世家动手了吧?”萧绎冷笑着,“不知各位是否发现,无论是输是胜,彼此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啊~”
萧绎诡异地笑着,但他突然表情变得如同无情一般,命令道:“朱希真听旨!”
“陛下,草民在!”
“从今rì开始,你便为金陵城首席执政!”萧绎的语气霸道,绝对不容人有所置疑!
朱希真恭敬地保证道:“陛下,草民会等到金陵之主来的那一天!”
“陛下,臣也会等着!”赵向天庄重着。
萧绎转身对着世家英豪等道:“武林世家在金陵呆着,不是男人;商人在金陵呆着,安守本分就好。”
众人有怒却不能发,只能隐藏在心中。因为他们怕萧绎!
萧绎坐回了龙座,有气无力道:“自从我登基以来,我的灵魂便被截取了一部分被金陵所吞噬。而之后的我,便再也不是我。直到那天,侯景攻破皇城,我才知道我也是一个给金陵的祭品而已!”
“六朝旧事,已成陈迹。尽陈迹,皆为沉寂啊~”萧绎没哭,眼角却流出一滴泪。
也许,王者总是走在黑暗路上,永远也不哭,甚至连哭也不会。此时的萧绎正是一个王者,迟暮般的近乎绝望,但眼神却又充满着别人难懂的更像希冀的自信。
“那我就作为一个祭品吧,是心无可恋还是生无可恋,还是都有~”萧绎苦笑,低着的头给人一个直觉——他在沉思,或许有心事。
这似乎与萧绎所的话矛盾。但一般真正的男人总是“口是心非”,也不差女人和所谓男人能所谓认为的就是这样。如果一个男人能解释地清楚的话,他就不会“横行到底”,就没有像只有一根筋的傻!
极端,或许是一个真正男人的“横行”!但一种隐忍的远虑怎会成为一种极端?
萧绎苦笑,一如文人灰心的沮丧。此时他不想发挥才华,只想试一试他能真正完成他一次次失败了的死亡计划。
不过,先做再的王者真的不需要计划,因为他的生活变数太多。
或许一个天才不会想到自杀,但这种运气不好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死的。而鬼才、奇才,总是计划着自己的死亡,却总是苦笑着自己总是死不了。
作为优秀的孤僻领域者,越是集中权利或者才华越多的人,越是经历过多挫折。这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反而是种悲壮,不过只是他们喜欢拿去当做死亡工具的享受品而已。
只不过,他们很幸运!——总是死不了!
这虽如同一次次涅槃一般,但却不是随便的绝望,而是想得太多,“深淘滩”般的地下城府!
不过,某些绝望的涅槃能一次次?
“哈哈~”萧绎开心地笑了。
萧绎神秘地对着青天笑着,近乎一个单纯的孩子!
萧绎自信地道:“我知道,我这次的让自己彻底消失的绝对死亡计划可以完成了!”
疯子!很多人都在这样认为。但是,谁敢言!
赵向天老泪纵横,别人不知道萧绎,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萧绎。赵向天知道,萧绎有多坚强!坚强到冷血地剪除兄弟!因为孤独,除了熟悉的长辈之外,他谁也不相信!就连自己的儿子赵所向,萧绎也只是当做一个将军而已!
皇者无情吗?或许不是吧!如果曹cāo的“天下无人懂我”是句笑话,但也只有文人有资格敬仰!
“来吧!来吧~”
萧绎疯狂地叫着,微乱的湿漉漉的头发配合着他的让人心胆皆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却又更像毛骨悚然,不是一种报复却带给人一种浓重的报复时的嚣张感!
“哈哈~”萧绎发泄了一会儿,瘫软在了龙椅之上,但他的声音虽然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但是依旧霸道:“胃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
一种病态的美在这位古今第一病号皇帝身上更加激烈的绽放!
“斜枝横绾袂,嫩叶下牵裾?”
“横枝斜绾袂,嫩叶下牵裾?”
“横枝斜绾袖,嫩叶下牵裾!”
“蔷薇妃啊蔷薇妃,我真的能和古之帝王一样将你葬在九嶷山巅?”萧绎用手撑着脑袋自语着,“葬楚宫倾国,花钿谁人委地?我多情,又为谁追惜你的佳人颜貌?”
萧绎跟着龙座转过了身,就如同他最心爱的女人要给他一刀般,他只能因为“不想辜负”而转身忍受!
“衅难将成!”萧绎似乎身处无边黑暗之中一般,死寂绝望地吼道:“就让我萧绎为金陵这座巨鼎的缝隙上血衅吧!”
“吼~”那条龙的逆鳞处被它挣扎出了更多的血液!
“胃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天地间之充斥着这种不容侮辱的悲哀!
“吼~”
“吼~”
……
分不清是龙的怒吼,还是萧绎的疯狂!
雷电开始聚集了!
“轰隆隆!”
千万道雷霆震怒着,狠狠地劈在了萧绎和那条龙的身上。萧绎满足地微微笑着。
“嘭~”
光柱如极光四散,绚烂到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天空只剩雷霆,人们感受到了一种因不被理解的悲伤!还有一种让人觉得极为可笑却又敢笑的诡异!
众人恐惧!他们居然感受到了天道!
天道居然在表示着自己惋惜萧绎,表达着一种不想劈萧绎却不得不劈的矛盾。只因为,萧绎的求死之心逼得天道忍受不住!
可笑!众人只有这个感受,但却不敢出来!
杀机!一种绝对戏弄的杀机锁定了金陵城!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道无情吧,众人就如同蝼蚁一般,甚至连蝼蚁也不如,毕竟在这种威压下他们不敢挣扎!
“噗~”
赵向天倔强地挺起了身,由于天道的威压,他被逼得喷出一道血箭!
赵向天艰难地迟钝着从怀里取出一道虎符及一道凤阙,并将这两道兵符合为一个牙璋。
赵所向吼声壮烈道:“将军!”
一道天立地的身影訇然出现。身影右肩上摆着襄阳虎號,胸前正是一个硕大虎头,左肩恰是一道吴钩尖子,似乎要割裂了苍穹!
身影渐渐清晰,一袭迎风招马红的披风因雷霆而震动出“缝缝”的声响。身影腰间大羽箭,右别匣中剑!头盔下的眼睛紧闭着。仔细一看,而头盔下的面容的惨白的,而这面容竟然是——萧绎!
大将不带刀!只需腰斩楼兰三尺剑,shè蛟八臂六钧弓!
萧绎就是这般装束。
试问?一个病体弱躯,是皇帝吗?又何谈是将军呢?但这几乎让人矛盾的事实让人们记起了萧绎的军事鬼才,如同他哥哥萧统倔强到极限的让人恐惧!
现在,人们有只是害怕!
“噌~”
萧绎双眼无神,缓慢地拔出了匣中之剑。
“嚓、咔!”
似乎剑是锈的,剑身和剑匣的摩擦产生了刺耳的噪声。
剑终于出了剑匣,剑身上伤痕处处,剑似乎快要碎裂!
萧绎回头长忘了一眼!
似乎因为自己剪除兄弟时的那种绝望而冷厉着眼神,似乎想杀个人来发泄一般。
但他还是前行,不准备后退一步!
“吼吼吼~”
金陵学院之中,李巍痛苦地捏着拳头,他的身躯蜷曲成了一个拱。
“吼~”
齐云楼外的巨大身影萧绎也是一番怒吼!
萧绎持剑指誓,但他的身后却没有兵士为他冲锋。
他只能一个人!
“喝~”
萧绎一剑向天劈去,挥了一挥便将雷霆打散。再一劈将月亮轰出,又一劈将太阳退去。
做完这一切,萧绎无力地将剑插进了皇宫,就像一个末路将军被四面包围,独自一人弯着身体低头看着剑下的累累尸体一般。
似乎他的气力已尽,杀人节奏变得缓慢。但现在,他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向天看着萧绎渐渐消失的身影,再次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