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海神墓的道路更加扑朔迷离。
随着她倒下,冰冷的机巧声音在这里久久回荡"检测到生命异常,即将打开紧急逃生通路。"洁白的殿堂内忽然弹出一条长长的甬道,地板锵锵打开,升起各种闪烁着古代符文的巨型装置。
镜儿说:"那是数字,现在是三十,二十九......"
十六问:"它到零时会发生什么?"
应该会使整座遗迹石沉大海吧。
十六与镜儿迈入阶梯,顿时一道流光冲天而起,他们被传送至更深层的地方。这里是个独立房间,周围能看见暗潮汹涌的海流,无数深海兽在这里遨游,这就是超古代的科技制造的障壁。
在这个独立房间内,有具元神静默其中。
她不停变换古代人的形态,时如颔首行礼的女子,时如高高瘦瘦的古代人男子形象,只是煞为通透,几乎是灵体了。
镜儿警惕道:"你仍然不肯放我们出去?"
"请不要误会,自从机巧叛乱爆发战争之后,我们也曾开始反思。所以在这最后时刻,我作为聚合了整个族群智慧的灵体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十六道:"请说。"
"什么是人?"
十六道:"人就是人。"
"那机巧又是什么?"元神说道:"在我们宏大悠远的历史中,我们不停地往生物智能思考、钻研,希望能制造出最终的人类机巧。所以我们也不断地探寻人类的意义。最初的时候,我痴迷于一堆齿轮与零件,看着它们久经不息地运转,锵锵地发响,是多么美妙的事情。这复杂的机巧背后,仅是三根表针,我从里面读到了时间的流逝。我不禁产生疑问,人是不是就像这小小的表盘?
整个世界就是巨大的机巧,人们随着指针推动,按部就班地进行每步行动。机巧想办法巩固自身,我们也不停地繁衍。
我们每个动作、每个选择看似无常,但其实只是我们大脑推动下来的自然反应。
就像不同型号的机巧,我们则是为了保证多样性,以自己的繁衍为目的,创造出全然不同的人类。悲喜愤恨、勤劳懒散,这都是大脑做出的千万个选择,有些是随机的,又有些根据特性而决定几率,懒散的人有更大几率睡懒觉;叛逆的人更容易往相反的道路走去......
人与机巧究竟有哪些分别?"
十六道:"照你这么解释,人与机巧确实是没有区别的。你让我解释,我也解释不清,但请你放眼看看这个世界。"
周围海水流动,他们正从深海往上浮去。
海面投下错落的光影,鱼群在周围游动。时而化作箭形,时而如飞梭游动,浑身银鳞,波光灿灿。珊瑚礁色彩斑斓,甚至还有大旗鱼在海面迁徙,留下长长的轨迹。
屏障冲破海面,顿时海阔天空。
空中下着朦胧的细雨,海边能看见他们停泊的船队。十六道:"看看这些大自然的格调,商船与它们格格不入。"
西门财神豪华气派的金玉宝船,精美绝伦,如仙如幻。
难道它不够美吗?
十六道:"这再美的东西终究是人造之物,自然万物会排斥它。更重要的是'人';这件机巧,若他真是一件机巧,那未免有太多错误了。你说懒散的人有更大几率睡懒觉,可也许这个懒人立志不再偷懒,从此再无懒觉;你说叛逆的人总爱与人作对,殊不知浪子回头金不换。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善变,今天的他们永远无法决定明天的他们。请问这一点机巧能做到吗?"
人是机巧永远也无法代替的。
再如何像人的机巧,它也无法真正替代人。
"我真得不明白。"那名元神不断摇头。"如果增加随机行动,那样就能赶上这些变数,使机巧更像人了吗?"
十六道:"这又是另一个你不明白的地方。人们不是无端端变成那样的,浪子经过血恨才会回头,曾经失去才懂得珍惜。"
"那您的意思是机巧用不能成为人?"
"是的。"十六望着血珊瑚岛上空不断轰出阵阵巨响,便道:"我已给出你要的答案,让我们离开吧。"
"是。"那名元神催动法术,将他们送到岸上。
然后她缓缓沉入海内,就像大海的孤魂。这具孤魂像是石头,不会动、不会痛。朦胧的烟雨间,十六似乎看见她眼里的不舍与疑虑,如果那群天外来客最后关头真已突破人类与机巧的禁忌了呢?是谁带领发动了革命?那只能沉淀在历史中。
两人再次回到岛上的时刻,看见所有人都在船边等待,唯独不见鬼刀与西门财神。
众人经此一役,全都不同程度受伤。
十六问:"他人呢?"
安楠喘着气,"他、他他他居然想留在那里!他疯了!鬼刀小姐姐怕他死了没人付钱,干脆也留在那,现在不知如何了。"
十六又风尘仆仆地赶去。
中途遇见伟达正背着朱小涛逃走,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伟达看起来不过是个很小的孩子,而朱小涛瘦长的身子至少也有百斤以上,他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即使他身为修仙者,也因为连番大战几乎力竭。十六差镜儿送他俩回去,两人对他十分感激。
却见将格之内满目疮痍,四处灼为焦土。
两位人物正在两面棋格对垒。
空中弹出两只机械巨掌,横扫之处无坚不摧,甚至将超古代人民所冶炼的棋格也扫成齑粉。而怪老头不动如山,双眼仿佛要发笑,只一捋长胡,数千道流光迸射而出,层层环绕,将那巨掌切碎。
怪老头说:"你与我终究有些旧账要算,也该明白对手的斤两。你所炼的机魂终究是有限的,有什么法宝全都祭出来吧,莫要婆婆妈妈。"
那位中年人怒啸一声,天地变色!
黑云笼罩了天空。
原来那并非乌云,而是遮天蔽日的黑影。万道机门从空中浮现,这数万座蒸汽巨拳全都轰向一个方位!光是啸来的拳风已粉碎了礁石,仿佛狂暴的台风席卷整座岛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