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在悲鸣。
战士的直觉告诉她,这支军队个个皆是猛士,就像时常饮血的野兽,它们用受害者的骨头磨砺尖牙,利爪搁在头盖骨上,"嚓嚓"磨得雪亮。
时常饮血的猛兽,身上又怎会没有鲜血的气味?
"我闻到一些味道。"铁勒王看着峡谷前面孤独的人影,忽然攥紧了马缰。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足以令铁勒王血脉喷张。
黑袍女人问道:"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令你感兴趣的女人。"
铁勒王说:"她够狂,像他,像我。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喜欢,那就只能是我自己了。驾!"溜子马一声长鸣,纵身而入。铁勒王在军中突进,一排排的兵马给他辟让道路。
四号仍未动。
铁勒王说:"红头发的狂战士,我数三声,希望不要再看见你。"他让身后的黑袍女人代为翻译。
女人讲了一段罗马话,四号也应了一声。
铁勒王问:"她说什么?"
女人答:"她说不如让她数三声,然后我们的大军滚出她的视线。"
铁勒王有些沧桑的笑意,"她一定逼不得已才会帮波斯人。"
"那我们......"
"杀。"
女人隐在黑袍下的面目终于有些动容,不过习以为常。如果他不残忍、不决绝,就不叫阿尔泰山了。
铁浮屠疾奔过去,矢形突进。其中不乏铁甲破碎者,由于接二连三的战斗,加上之前易迢苟的截击,有些铁浮屠已经死过两到三次,他们皮肤颜色更深,仿佛久经磨砺的磐石。头盔下面已经失去人类的模样,颌骨突出,犬牙交错。
那些尖牙细细密密地排列着,根根长约一寸,末端尖利,并生有倒钩。
是为了撕裂、固定受害者。
他们正朝着掠食者的方向进化!每死一次,食肉特性就更明显,身披铁甲的浮屠兵还有几分人类模样,可冲得最前的却已堕成野兽。它身上仅有残破的甲胄,再也无法限制它的行动,顿时四肢着地,闪电般扑向四号的喉咙。
四号不闪不避,体重00多斤的浮屠士兵已经死死咬住她的喉咙,可硬是无法将她摔下地来。
她的皮肉好似比铁浮屠还要坚韧,但也被咬出鲜血,缓缓流淌。
又有几头进化后的铁浮屠飞扑上来,分别锁住她的双手与双脚,利牙切碎了她的皮肤,四号仍然立在那里。
她就像一尊铁打的塑像!
仿佛这些致命的攻击如此孱弱,可利牙分明在切割她的皮肉,普通人早该被撕得四分五裂,她也一定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后方铁浮屠策马杀到,两杆寒枪一左一右钉入她的胸膛!
顿时血肉迸溅!
枪尖从胸膛刺入,又从后背穿出,可那红头发的女人凛然不动。却是双脚迈开,截住了溜子马的冲击!
铁浮屠挥动镶满钉刺的马鞭一下又一下抽打在马头上,溜子马怒声嘶鸣,在沙土中憾开一尺又一尺的痕迹......
连铁勒王也会发出惊叹,大叫道:"好!"
狂战士的名声只有极少数人听过,他们的战斗方式更是见所未见,谁曾目睹发怒的狂战士一夫当关?所有见过的人都死了。狂战士骨子里的凶性驱使他们只记得不停地杀,不停地砍,直至屠尽战场上最后一只能动的生物。
但铁勒王看出微妙。
忽然溜子马不再往前冲,它们仿佛被闪电击中似的楞在那里。
"它们怎么了?"黑袍女人低声问道。
铁勒王说:"马在害怕。"
"嘁,它们也会害怕?"女人不相信,"接受改造之后,它们还会有任何感情吗?"放眼望去,大军都已停戈。
士兵们在颤抖。
那些在战场上厮杀疯狂,耀武扬威的不死军竟然害怕一个少女。
十万铁甲戛然而止,那是何其壮观的场面!
遍体鳞伤,四肢都要被扭碎的少女忽然发出令人肝胆俱裂的怒吼。不像是单纯的吼叫,像是带有魔力的镇魂歌,她猛然一震,身边的铁浮屠被活生生撕成两半;回手肘击,便将颅脑打得血肉喷发,她挺起胸前两根长枪,竟撩翻了千斤重的溜子马!
枪在她手中发挥出惊人的蛮力,直接粉碎两骑铁浮屠的胸膛,将他们连人带甲提起来,然后猛然一甩!
血肉内脏涎了一地。
铁浮屠刚要复生,又被她一脚碾碎头颅。
双枪如入无人之境,像猛啸的虬龙!像奔袭的恶虎!像山岳般雄浑可怕的力量!眨眼之间,十几骑浮屠兵已被搅得支离破碎,而她浑身浴血,战意更浓。
大军迟迟未发,铁浮屠们竟然流出汗水。
他们脑内"恐惧"、"害怕"的神经都已被剔除,又怎会冒出冷汗?
这是血脉的压制。
动物天性使然,狼在老虎面前也会害怕得瑟瑟发抖。
"哼哼哼,哈哈哈哈!"铁勒王忽然发出痛快的大笑!他甚至捧腹起来,眼角露出狰狞可怕的杀意。
"喂,阿尔泰山你莫非想要.......?"女人显得紧张。
她有充分的理由紧张起来,对手是越战越强的狂战士,何况还有那具黑棺材,里面一定是某种秘密武器。
不等她阻拦,阿尔泰山已经策马向前。
"我以为你是个很谨慎的人。"
"正因为我谨慎,所以值得我出手的人已经不多了。"
铁勒王承认,他想把终结自己的机会交给那个人,如果是那个人,阿尔泰山就会放心地等着剑刺入他汩汩跳动的心脏。
可惜那个人已经死了。
进攻波斯,究竟是一时仇恨还是为大局着想,恐怕只有铁勒王自己知道。
他攥紧深棕色的蟒皮缰绳,缓缓踱上眼前那座沙丘。
当四号望向他的时候。
铁勒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喊道:"我的心脏就在这里,你有本事摘走它吗?"
声音雄浑磅礴,仿佛带着吞食天地的豪气!
四号扔掉严重变形的双枪。
想要劈碎铁浮屠的外甲,枪尖已然扭曲变形。她走到黑棺面前,按照波斯人的指示打开棺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