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小飞的顺利进军夺占栖霞关相比,朱阿三的运气不大好,海上遇到大风,被吹偏了航道,船队比原先预计的晚到了三天。
待朱阿三的水军登陆,确切地说是强行登陆,前面的三艘战船直接撞上码头与魏军短兵相接拿人命换了一条路,后面的人才得以陆续上岸。
三江口小城头上的梁字旗已经残缺不全了,城头上到处是燃烧的木头,城门处的牌楼已经塌了半边,城上依稀还有几个人在朝下丢石头。
朱阿三挥刀冲上码头,指挥众人兵分两路朝城外的魏军冲击。
城头上孟乌鸦探出头来大喊“杀光他们!老子受了半个月的鸟气了!”
此时魏军眼看破城在即,却不料被朱阿三横插一杠子,心中有万张怒火,奈何已是强弩之末。
朱阿三和部下也是远道而来,全靠救人如救火的信念强撑着冲杀。
双方都是气力不济,魏军知难而退,朱阿三适可而止。
暂时击退魏军,朱阿三留下一半人在船上,另一半人搬运粮草物资进了城。
城里的南海军只剩了八十三人,其余的都早已战死,要是朱阿三再晚来一个时辰,这八十三人也得死在这里。
孟乌鸦瘫坐在地上“老子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能不能把老子送到船上去睡个安稳觉!”
朱阿三一见这八十三个伤痕累累的战友,不禁抹了一把眼睛“大家伙把他们全送去船上医治,是我们来晚了!对不住兄弟们!”
孟乌鸦没有答话而是闭着眼倒在地上打起鼾来,士兵们只得把他抬上船去。
朱阿三登上瞭望塔看了看魏军情形,只见魏军在十里外的山岗上早已筑起了寨子,里面升起几十道炊烟,应该是在埋锅造饭。
田二壮看了看“我们趁此时去偷袭,即使不能得手,也能搅得他们饭吃不了!”
朱阿三点了点头“好,我带人去冲,二哥带人加固城墙!我去去便回!”
正当朱阿三准备带人出城的时候,田二壮大喊“三弟,去不得,寨子周边几处密林上有雅雀围着乱叫,一定有伏兵!”
朱阿三立即收拢部下回城,再次登上瞭望塔一看,果然许多雅雀在寨子四周的几处密林上空盘旋。
“来人,擂鼓!告诉他们不用埋伏了,这当我们不会上!”朱阿三下令
城墙上几面大鼓一响,密林里树枝摇动,果然有不少人冒了出来。
见此情形,朱阿三和田二壮都明白,魏军人多势众,恐怕南海军会再次陷入重围。
“二哥,你回船上,带着兄弟们离开岸边三里路程,日夜轮换监视岸上动静!”
“三弟在城中也要千万小心,目前看来,单靠我们是很难从此地突破了!”
“敌人的水师这么久都没有出动,也许有什么阴谋!二哥在江面上也要小心提防!”
兄弟二人相互嘱咐一番,田二壮便带着水师往入海口去了。
魏军其实也想着用水师顺江而下来个夹攻,但问题是魏军没有水师。
魏军当初占领江南之后,接手的江南水师只有数十条大船。到后来孙维翰做了扬州刺史,收买
了水师都督,把剩余的船全拿去与南海通商了。
可这一切南海人却毫不知情,魏军的“水师”此刻还停在南海那边,朱阿三这头却还担心被他们偷袭。
在山上扎寨的魏军,是由当初跟着朱药师南下的亲信安思清带领的。
安思清几次派人去收集船只组建水师,却只收拢来几十只小渔船。
安思清不解,当地人告诉他,孙维翰当初禁海,除了江南水师,其余的大船不是被拆便是卖给南海了。
安思清气的拔刀乱砍,左右劝他只要拿下三江口便可以班师复命了。
“南边仙霞关都丢了,还复什么命?难道要我学他们逃跑投降?在我军中,有敢言逃跑投降者,斩!”
在安思清的严令之下,围攻三江口的八千兵马只得沿山扎寨继续围困。
李小飞这边夺占仙霞关之后,左右建议直取钱塘,毕竟钱塘是江南地区最为繁华的地方。
周大朋却要李小飞带领弓弩营白马营死士营长枪营四营人马增援三江口。
此时的白马营已经有了八百匹战马,战马都是从当地大户手中买来的,这些战马本是当初大梁朝廷划拨到各郡县的,却都进了大户们的马厩。
有不识相的竟向李小飞索要高价,李小飞冷冷一笑“当初我李小飞在北方杀世家大族的事莫非你们没听过?”
周大朋本来就觉得李小飞对这些人太过客气,到后来直接从大户富商家中征用马匹粮草。
李小飞也对这些事视而不见,只要不闹出人命,先满足了军需再说。
救援三江口的理由周大朋说的众人都瞠目结舌,因为围困三江口的敌人是魏军在江南地区最能打的人马。
“周大哥,既然是这么厉害的敌人,我们何不避敌锋芒,干嘛还要赶过去!大不了三江口的兄弟们坐船撤走便是了!”郑达表示不能理解
“我觉得既然是强敌,应该我们八营人马一起去,只去四营,怕是太少了!”陈敬义觉得好不容易自己的白马营能够有了战马,如果和安思清一战拼光了,以后自己可就没啥本钱了。
其余众人也表示不能理解。周大朋看向陈敬义“陈将军,你的剑术和骑术,可以迎战多少步兵?”
“三十人!不能再多了!”陈敬义答得很干脆
“如果有一天你击败了四十人,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超越了自己!如今我们如果尽挑软柿子捏,何以扬名立万!遇到强敌便不敢主动出击,我们南海军以后还怎么纵横天下!当年陈老将军可是击败了一个有一个强敌才有赫赫威名!”
周大朋这一席话让众人脸红,李小飞笑了起来“都是我这主帅太过怂包,害得你们打仗都没底气!周大哥说的很对,如果不能一战打掉魏军在江南的主力,他们夺取了三江口,回过头来就会来打我们!为了保险起见,我带弓弩营白马营死士营长枪营先出发,周大哥带着刀盾营掘土人跟进!相互也好有个照应!新建的偏军八营与长戟营开山营就在仙霞关候着,这十营人马务必每日操练!将来也是要啃硬骨头的!”
“好,我们白马营现在有了马了,也该让敌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了!
”陈敬义看向周大朋,毕竟是靠他才弄来了这八百匹马。
“你这次是诱敌出战的诱饵,三江口一带不适合骑兵作战,派白马营去是让敌人轻视我军,这样才有机会把他们引出来!”周大朋立即打消了陈敬义的幻想
邓良和林长生对看了一眼“看来这场仗是靠我们啃硬骨头了!”
蔡贵山冷冷地说“你们可能都诱饵,让敌军出了破绽,然后我们死士营伺机斩将破敌!这一仗就看我们死士营的致命一击了!”
李小飞摆了摆手“我们四营人马不过两千多人,敌军号称三万,虽说夸张了些,一万五千人总是有的!这一仗要的是大家齐心协力打一场硬仗,而不是各自为战!我之所以亲自带着你们,是为了给你们壮胆!”
四人此时面面相觑,这李小飞也不怕吓着手底下这些士兵,竟然告诉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敌军有一万五千人。
周大朋咳嗽了一声“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在南海练习武艺打架胡闹的人了!好歹要对得起陈老将军赐给你们的将军名号!要知道陈老将军当年勤王立功之后,朝廷本要拜他为卫将军,他坚持说自己只能做一个屯骑校尉!他老人家可是做了几十年的校尉!”
四人脸上通红,尤其是一向心高气傲的陈敬义与蔡贵山,额头上已经冒汗了。
“话也不用多说了,我李小飞在哪里,你们就杀到哪里!这一仗没有别的技巧,就是不能怕,要是怕了,便死无葬身之地!”
“好,我们既然走出了南海,便不会去做逃兵!大不了就是战死三江口!”
“你李大人都在,我们还有什么说的,还望周大哥早点赶到,我怕我们顶不住!”林长生有些心疼自己的弓手,训练一支有准头的弓弩营代价太大了。
周大朋知道几个人心里是什么算盘“每个营的弟兄都是这些年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花费了南海郡无数粮米器械,你们记住,只要人在,哪怕刀砍卷了,弓断了弦,战马倒了,一切都还可以打回来!关键时刻,切忌犹豫不决畏畏缩缩,这一次谁要是阵前做了孬种,李大人心慈手软,我周大朋可不会手软!”
李小飞拽了拽周大朋,示意他不要给众人压力了,周大朋索性直接又说上了“我是故意要给你们压力的,打仗不是儿戏,更不是你们这些天打的这样顺风顺水,三江口这一仗是试金石,败了只能证明你们不适合这条路,要是胜了,以后还会有更难的挑战!领兵打仗,从来都是人间地狱,要是受不了现在回南海我周大朋绝不为难!”
周大朋这一番话激的众人都纷纷大喊“我们不是孬种!周将军太小瞧我们了!”
“兄弟们,这一仗一定要打好,打给周将军看看!”
“对,我们七八年的苦练,怎么在周将军嘴里就一文不值了!”
周大朋见目的达到便对李小飞附耳说“可以走了!这一次,我可是把你都赌上了!你要是真顶不住就退回来!我们合兵一处去灭了安思清!”
李小飞点了点头“这一下,又有不少人回不来了,真不习惯带新兵打恶战!”
“习惯就好!不经历恶战,这支军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