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退去,群蝶散尽。
一番大战之后的紫家,彻底沦为一片废墟。紫蝶身在半空看着这个曾经有过自己无数欢声笑语的家,如今却变得这般模样,两行血泪滚落香腮。伤心之下,茫然不知所措。一阵疲惫的困意席卷全身,双目沉重无比,缓缓闭合。她那背后的血红双翼也慢慢收缩消散,整个人直接自半空中掉落下来。被罗修绝接住揽在怀里。
别人也没人敢接啊,只有罗修绝感念紫蝶的救命之恩,虽然寒气发作身受重伤,但还是及时的将她给接住了。
如今的罗修绝几乎成了一个废人,整个身体被九阴寒气所占,整个人虽然还活着,但全凭一口真气护住心脉,方才无碍,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要是以前他有全身的功力压制,这寒气最快也得两三年后才能发作成现在这般严重。但是刚才的那场大战,不但耗尽了他的内力,也拖垮了他的身体,还引动寒气提前发作,如果还是找不到救治之法的话,多则半月,少则七天,罗修绝必将会被这股寒气冻僵而亡。
然而此时此刻,罗修绝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啊!抱着紫蝶,来到紫髯伯的面前。
"蝶儿!"看着罗修绝怀中熟睡的紫蝶,紫髯伯重伤不起的身躯躺在地上痛哭轻呼。
"前辈,紫蝶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何以变得如此骇人?"罗修绝看着怀中容貌倾世的紫蝶,怎么也不相信那个血色的恐怖大蝴蝶就是怀中的这个可人儿所变,这太不可思议了。
"唉!这都是命啊!要不是当年我实在没办法了,蝶儿又岂会变成这般摸样。都是爹爹无能啊!"紫髯伯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话说了一半,又隐了半。
罗修绝见紫髯伯不愿多说,自己也不好太过追问,安慰了他几句,又看向另一边几近弥留的上官睿,问身旁的众人道:"上官判官情况如何?"
曾宇与其他一众法王脸色黯然的摇了摇头道:"伤势太重,已经无力回天了!"
"呜呜呜!爹爹..."上官丁香一听,登时泣不成声,大哭不止。
罗修绝亦是心头一颤,面露悲戚的看着浑身是血的上官睿道:"前辈义举,鬼部上下的兄弟们无不赞叹,修绝亦是十分的敬佩。今日救援来迟,致使前辈蒙此大难,罪不在众兄弟,修绝身为鬼帝难辞其咎。前辈可有为了之事?或是有什么遗言相嘱?哪怕是刀山火海,修绝一定代为去办,决不食言!"
"呃呃......"重伤中的上官睿只是瞪着眼看着罗修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旁边急性子的曾宇大叫道:"判官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鬼部众人也是焦急不堪,眼看上官睿是撑不了多久了,明显是有什么后事憋在嘴里又说不出来。
"你们别问了,上官老弟一生逍遥散漫,无牵无挂,唯有丁香这么一个女儿,倍加疼惜宠爱。上官老弟,老哥说的可对,你放不下的是丁香侄女?"紫髯伯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上官睿说的。
果然,在紫髯伯说完之后,上官睿艰难的点了点头,一片疼爱慈祥的眼神看了一眼上官丁香,复又转向罗修绝,与之对视。不一会,目光逐渐涣散,缓缓闭上了眼睛。
阴司裁决属判官,代天刑罚敢当先;落笔勾断阳间事,簿前书下身后言!
上官睿的死不单单是鬼部的损失,也是这世间正义的损失,虽然他的做法是那么的偏激,那么的苛刻,甚至有些残忍,对于那些犯有过错之人毫无情面可讲,全凭他的标准予以评断。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他这样的人在,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才不敢肆意妄为,正所谓恶人自由恶人魔,然而今日这个恶人的恶魔却身殒于此,在场众人除了伤心悲痛之外,无不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罗修绝望着上官睿那书生模样却正义十足的遗容,久久无语。
另一边的紫髯伯看着已经离去的上官睿仰天一声长叹,再环顾四周,昔日的紫家也早已不复存在,一时间顿觉心灰意冷:"上官老弟啊!你我结拜之时曾有言在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你为我紫家身殒命丧,老哥我这心里又如何能安生啊!罢了罢了!你我虽然性格不同,却胜在意气相投,你既以去,我又岂能独活?"
说罢,身躯一震,全身的经脉随之尽断,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前辈!"
"紫老儿!!"
众人惊呼,罗修绝更是抢上前去,一脸的不解道:"前辈何以如此?"
"小兄弟,紫某观你是一个信义之人,日后蝶儿就拜托你了..."话音方落,气绝身亡。
躺在罗修绝怀里的紫蝶,紧闭的双目轻轻一阵颤抖,没有人注意到一滴泪水无声的滚落脸颊,低落在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自此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紫家庄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尤其是罗修绝,面对素不相识的二人相托,心中说不出的沉重。
"站住!你们不能走。"
一众鬼部弟子拦住了扶着罗刹魔女的童炎二人,原来童炎见鬼部又死了一位重要人物,自上而下无不沉浸在悲痛之中,本想与罗刹魔女悄悄离开的,却不想那些鬼部弟子早就盯上了他们,一起拥上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让他们走吧!"罗修绝头也不回的发号施令道。
"鬼帝,他们可是魔宗的人,魔宗害死了白法王,这笔血仇我们早晚要报的,他们都是魔宗的重要人物怎么能轻易放他们走呢?"一个领头的鬼部弟子道。
其他弟子亦是连声符合,甚是不解。
"杀害白前辈的是喋血魔君,不是他们,罪诛首恶,与他们无关。"罗修绝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童炎道。
"鬼帝..."
"本帝说放他们走!"那名弟子刚要再劝,罗修绝大吼出声,震得全场寂静一片。
众人愣了一会,那名弟子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请鬼帝三思。"
"请鬼帝三思!"在他之后所有的鬼部弟子都跪了下来,只有那几位法王还站直。
面对众人的跪逼,罗修绝脸色铁青的,气的浑身一阵发抖,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要造反吗?鬼帝说放了他们自有放了他们的理由,都给我起来。"白紫远见罗修绝身体不停的抖动,便知不好,上前一步大喝道。
其他人说或许不合适,但是白紫远不同,白孽是他的父亲,他比谁都更急于报仇,但是面对强大的喋血魔君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他这一喝,那些鬼部弟子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甘中带着不解的站了起来。
"呵呵!看来你这个鬼帝当的也并不是很有权威啊!"童炎望着鬼部众人,语气暗含挑拨之意。
罗修绝岂能听不出他的用意,冷哼一声道:"有没有权威就不劳你来费心了。虽然我不知道今夜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目的,但是就今夜而言我们是朋友。只可惜立场不同,他日相见我们就是敌人了,现在你们赶快从我面前给我消失!"
"哦?看来你还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嘛!也好,我还真期待下次的见面,看看到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锋。"童炎满不在乎的扶着罗刹魔女向前走去。
经过鬼部众人时,那些弟子依然愤愤不平,瞪着仇恨的双眼缓缓的让开。
看着童炎与罗刹魔女的背影,罗修绝心里一阵翻腾,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他不后悔,与骷髅教主的那一战他与童炎配合默契,有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意,却又有一种彼此争胜之念。人这一生中总有那么几个分不清是敌是友的人存在,彼此相惜,却又互为对手,罗修绝知道,童炎就是他生命中的这么一个人。
"对了!"走出一段距离的童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道:"你刚才寒气侵体,只怕命不久矣!你我下次之约恐将成为永诀哦!"
"哼!小小寒气而已,本帝还死不了!倒是你可要记得保重身体,到时候你的头与喋血老儿的脑袋,本帝定将一并砍了,来祭奠白孽前辈的在天之灵。"罗修绝针锋相对的回敬道。
"小小寒气?九阴寒气乃是绝脉所生,至阴至寒,当初你能用功力压下来,已经算是走运,如今你压制不住,不能动武,已成废人,死亡对你来说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又怎样?生死自由天命!"罗修绝知道童炎所说非虚,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如今被童炎看破,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呵呵!你这个人有点意思,是个不错的对手,如此死了着实可惜。你刚才也说了,今日我们是朋友,既是朋友,童某就应该尽一尽朋友之宜!"
"哦?你想如何尽之?"罗修绝被童炎说的好奇,不禁问道。
"经历的事多了吧,这记忆就不好,让我想想啊!"童炎故意钓了一下罗修绝的胃口,装摸做样的想了一下,继续道:"早些年,至于是哪一年我还真记不清了,我曾经在南疆苗域听说苗族内有个叫什么冥池的,据传此池乃是上古时期魔神蚩尤与火神祝融为了争夺南疆,大战时所留下,蚩尤斩杀祝融与冥池,祝融的纯阳之力尽泄于此池,导致冥池水沸如煮,炽热无比,人畜若不慎跌入其中,轻则烫的皮卷肉熟,重则直接蒸溶消散。一直延续至今都不曾冷却,你体内的的九阴寒气虽然是你说的那么的小小,但是要想驱除只怕很难,建议你不妨到那冥池去泡上一泡,如果运起好,没死的话,说不定还能借助冥池的热力驱除你体内的寒气哦!哈哈哈!"
说罢!童炎一阵嬉虐的狂笑,扶着罗刹魔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呸!出你娘的什么狗屁馊主意,去那里泡澡,铁打的筋骨到里面只怕连个渣子都剩不下。"曾宇见童炎如此嘲笑罗修绝,在其走后,大骂起来。
其他鬼部弟子也跟着怒骂不止,童炎这分明是故意愚弄罗修绝才说的。
然而罗修绝丝毫不在意童炎的讥笑,也不理会众人的谩骂,只是嘴中轻轻的念道:"南疆冥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