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翟易心因着绍康苦苦哀求的原因不得已又回到了落樱峡。
也正是这次回归,他才知道常府早已在八年前便易主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常无忧在变卖了常府后开了一家酒楼,他更不知道他的瑶儿还在小树林里等他。
直到顾怀彦等人的出现,翟易心才在辗转周折下重新见到了故人。
讲故事讲完以后,常无忧紧紧拽住了封顼瑶的手腕向她祈求原谅:“瑶儿姐姐,我为当年的无知与自私向你道歉,原谅我好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封顼瑶弯起嘴角说了一个“好”字,随后却伸出手掌重重的赏了常无忧一个耳光,随即而至的便是愤怒。
“因为你的谎话害我损失了八年的幸福,整整八年!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我这八年来受尽的所有苦楚吗?
我姑且念在你对我还算关照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没有恨!毕竟,我最好的青春年华就只有那么几年,可它们却全部毁在了你的谎言中,不是吗?
以德报怨这种事,我也许不是很能做的来。你做错了事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
捂着发红的脸颊,常无忧苦笑了一声道:“……确实,区区一巴掌已经很便宜我了。”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有些事,你就是说一万遍对不起也无济于事。”封顼瑶指着门口说道。
“八年前……是我错了,谢谢你的原谅。”
轻声呢喃完这句话,常无忧才转身离去,自翟易心身边经过时还不忘回头看上一眼:“易心,我对不起你……可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因为……”
她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双眼睛布满了失落与遗憾。
柳雁雪趁机晃了晃顾怀彦的衣袖:“怀彦哥哥,你去送送无忧姑娘吧!”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至走进了醉生梦死,常无忧才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
早在出发之前,她便吩咐掌柜的今日停业一天,故而看见她流泪之人都是与她较为亲近的人。
酒楼中每一个试图劝诫常无忧的人都被她骂了回去:“都给我滚,我常无忧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我是富甲一方的老板娘……我不是可怜虫!”
经她这么一吼,所有人都很识趣的退了下去,只有顾怀彦还守在她的身边:“无忧姑娘,你不要太伤心了,这样的结果未尝不是好事。”
对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身后,常无忧忽而发出了一声闷笑:“我宁愿他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他可以不是我的,但我也不希望他是封顼瑶的……可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办法?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都得接受。毕竟,当年对不住他们的人是我……”
一番沉寂过后,常无忧便下了逐客令:“多谢少侠送我回来,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请自便吧!”
顾怀彦轻轻点了个头:“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还望常姑娘能够早日想通各中道理,不要总与自己为难才是。”
他才走出醉生梦死,柯流韵便从一旁跳了出来:“多日未见,有没有想我?”
顾怀彦微微挑了下眉头:“你这人整天神出鬼没的,真是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你。你不是去桂鳌阁找阿梨了吗?为何会现身于此?”
柯流韵颇为伤感的抬头看了看天空:“都怪我晚到一步啊!阿梨在我去之前的半个时辰便起身去了西域,谁也不知道她何时才会回来。”
只见他自怀中摸出那只金簪细细的观看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将此物还给她。”顾怀彦用无比坚定的眼神向他看去:“一定会的,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此话一出,柯流韵登时将一双瞳孔张的大大的,像是看稀有动物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去:“我没听错吧?这种肉麻兮兮的话也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恐怕没有人比经历了一番生死劫历的顾怀彦更能懂得生命的可贵吧,只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
不消片刻的功夫,柯流韵便窜至顾怀彦身边细细打量起他来,时不时的还会在他身上摸两下子。
“我听钟离佑那小子说,你在他们庄里遭了人家的暗算?不要紧吧,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望着柯流韵自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之情,顾怀彦笑着摇了个头:“我没事,好的很。我倒是有些担心佑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唉~~那个四月,看上去端庄娴雅的,任谁都以为她是个好姑娘。万万想不到,她背地里竟然这么不要脸。不仅给你下毒,还合谋孙书言杀了孔尚文,伤了五月。
你是不知道,当我赶到钟离山庄的时候,钟离佑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状态……饶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家里会养出这么一只白眼狼吧!”
柯流韵讲的绘声绘色,顾怀彦却是心下一怔:“你刚刚说什么,孔尚文……他被孙书言害死了?”
“还有那个吃里扒外的四月!他们俩给你下毒的事无意中被五月听进了耳朵里,为了防止东窗事发他们便要杀五月灭口。孔尚文是为了救五月,才会被孙书言活活用掌力打死的……”
说到此处,柯流韵皱着眉头小声说道:“下葬的时候我偷偷跟上去看过,孔尚文整个头盖骨和肩胛骨都被震碎了,腿骨也有多处骨折……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至少不必拖着一副残疾的身子在这世界上受苦。
不过这孙书言着实不是什么好人,下手也太狠了,完全不给人留活路啊!”
许久,顾怀彦才用惋惜的口吻说道:“当真是可惜,如此忠义之士竟然死在孙书言这种人的手上。”
“你也别难过了,哥们终有一日会杀了那混蛋为你报仇雪恨的。他给你下的什么毒?到时候让他十倍吃下去。”
顾怀彦道:“这么讲义气,那我可要多谢你啦!”
柯流韵将手搭在他肩膀笑眯眯的说道:“做人要讲诚信,你答应过我要和我比武的,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去。”
“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履行诺言的。”顾怀彦认真的说道。
就在柯流韵喋喋不休的夸耀着武功大有长进时,钟离佑恰到好处的飘忽而至,望着那张笑脸,顾怀彦竟莫名觉得心情大好。
“佑佑,你怎么也来了?”
钟离佑笑笑道:“志南没有告诉你吗?我们四人是一起来的,只是梦儿那丫头于中途收到了一只信鸽,二话不说便拉着志南与我们兵分两路而行。若非她粗心大意将那张纸条留在了马车上,我还真找不到这里来。”
顾怀彦这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要到钟离山庄去找你呢!”
“佐佐想要见我最是容易不过,哪需要跑那么远。说来,我当真是惭愧,你一番好心来看我们父子,却遭到了四月与孙书言的暗算。”不多时,钟离佑便兀自垂下了眼睑:“幸而上天保佑你平安无事,若是连累你有不测,我钟离山庄上上下下皆万死难辞其咎。”
顾怀彦赶忙攥着他的手腕宽慰道:“佑佑,千万别这么说!下毒行凶皆是孙书言的主意,与你毫无相干,千万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最不容易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同时失去了尚文与四月……我当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才是。”
沉默了一小会儿,钟离佑便将手上的画轴递了过去:“我钟离山庄与四月再无任何瓜葛……所有不好的都让它随风飘散吧!这是我临行之际为小钟离绘制的肖像,你还不快看看你这大外甥,与你是越发的相像了。”
才将画轴摊开,顾怀彦便乐开了花:“这才多久没见,他都这么大了,小脸上都是肉肉。”
钟离佑一脸惬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们小钟离能吃能睡,还特别粘人。现在更是越发的离不开他爹爹我了,若是我不将他抱在怀里哄上一阵,他是说什么都不肯睡。”
“佑佑,我现在总算也能体会到你为人父亲的那份喜悦了。”
顾怀彦话音刚落,钟离佑便面露欣喜的冲他问道:“听佐佐这意思……莫不是柳姐姐有喜了?”
“再过七个月,我就能和你交流‘养儿心经’了。”说这话时,顾怀彦脸上是遮不住的自豪与喜悦。
感同身受的钟离佑忙不迭的行礼道贺:“恭喜恭喜!此等好事,我们应该好生庆祝一番才是。”
俩人煞有介事的商议着要吃顿好的,一旁的柯流韵却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你们俩都当爹了,哥们到现在却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