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车一样不停转动的小月,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她刚坐下,山北就体贴的递来一杯温水,一块毛巾。小月接了,对山北微笑。
方家大湾的几个房族的媳妇打趣道:“山北,比你哥有出息,知道心疼自己的媳妇。”
“什么时候给我们吃喜糖啊?”
“喜糖和糖水一起摆,大婶早就急着想抱孙子了!”
一群媳妇拉过来山北的母亲:“大婶,您说,是不是?”
山北妈妈连忙说:“别开玩笑,小月脸皮薄。”
一帮媳妇一看见小月脸都红到了耳根:“哟,多俊的媳妇,桃花一样的!”
小月把手中的茶杯、毛巾塞到山北的怀里,扭头忙去了,留下山北,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去,去,粘着你媳妇去!”嫂子们把山北往小月身边推。
一辆吉普,从青牛山上下来,开到水塘边,就开不过来了。从车子上下来几个人,拿着花圈朝着方家独屋这边走来。
重要的客人,往往是小月亲自接待,小月走到水塘的堤坝,远远就看到打头的是省电视台的潘主任。
“潘主任,您怎么来了?”小月吃惊的问。
“我在清远采访,哪个村的村长原来是个木匠,是方师父的徒弟,有人把信(送消息)过来,说方师傅去世了。我把这个情况告诉大赛组委会的王部长。王部长让电视台播发一个消息,并且让我代表组委会悼念方师傅。哎,昨天播的,你们没看?”
小月笑笑:“在这山沟子里,哪有电视?”
潘主任和一个记者。一名司机,一行三个人来到村子,前脚刚到,后脚消息就传遍了村子:电视台来了!省电视台都来了!方师傅好大的面子!
潘主任悼念结束,小月陪着潘主任到各处转转,来到后面的堂屋,看到神柜旁边放着一个木箱,上面布满了灰尘。
小月解释说:“这屋子一直空着,方师傅生病后才回来,一直没有打扫。”
潘主任弯下腰,从木箱中随意拿了一块物事,吹去上面的灰尘:“呀,芙蓉花,好漂亮!”
小月把身后的山北拉到前头来:“这都是这个方山北小时候练手时留下的。”
“练手都有这么高的水平,方师傅后继有人了!”潘主任望着方山北感叹道,山北腼腆地笑了笑。
小月欣赏地看了山北一眼:“爷爷说,山北已经达到了他三十岁时的水平。”
“真的吗?那太好了!山北,一定要参加这次大赛,机会难得呀!”潘主任拍拍方山北的肩头。
山北看着小月,抿着嘴,没有作声。小月连忙代替他回答说:“这次大赛,只有三天了,离方爷爷去世太近,山北的意思是,爷爷刚走,心情不好,恐怕没心情创作。”
潘主任惋惜地说:“是啊,爷爷刚刚过世,邀你参加,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我看是不是这样,我回去跟组委会商量一下,你们挑选原来创作的作品,让一个人拿着这些代替你参赛,怎么样?”
小月征询的眼光看着方山北,山北微微点点头。
“好,那我就在省城等你们。这个可以送给我吗?”潘主任举起手中的芙蓉花木雕,明显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东西的喜爱。
小月对这件东西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它曾经让自己十分难堪,那是她第一次来方家独屋,请方师傅出山的时候,一旁的山北雕刻的。那个时候,小月不知道山里的规矩,向山北索要过这件东西,被山北拒绝了。
“不行!”山北粗鲁地从潘主任手中夺过来,搞得潘主任很意外。
小月知道山北的心事,连忙解释说:“山北觉得这件东西对他有纪念意义,他不愿给您。这样吧,木箱中,您有看中的,您随便拿!”
小月弯下腰,轻轻地拂去浮尘,里面的木雕作品都很精美,潘主任拿了几个,放到手提包里。
“要不多拿几个,带给孩子们玩?”小月说。
“不了,我的孩子都大了。我这是给组委会的同事带几个回去,给他们看看,好说服他们,放宽条件,让人代替山北拿作品去参赛。”
“那就谢谢了,潘主任!”小月也觉得,这是个机会。
潘主任说:“小月,你们既然有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好好地利用呢?”
“潘主任,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办一个木雕工厂?”
“这么精美的艺术品,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而且,这些雕件,用的都是边角余料,原材料几乎不花什么钱,主要就是人工。”
小月想了想:“潘主任,我担心的是销路。”
潘主任说:“这次工艺品大赛,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宣传自己的好机会吗?”
“对呀,争取这次在大赛中获奖,就可以很好确立品牌形象,为将来批量销售做好准备。”小月也很兴奋。
只有一旁的山北,手里把玩着那朵芙蓉花,对他们议论的事情,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看着山北提不起兴趣,小月把潘主任拉到一边商量,因为等到丧事办完,就会错过了报名时间。小月让潘主任回程的时候,路过安济,给沈厂长带个信,让他和远秀挑选几件作品去参赛,还特意叮嘱,一定要拿上方师傅送给自己的那三朵芙蓉花木雕,这件作品,在小月房间的书桌上。其他的,让沈厂长挑,在小木楼的二楼的正厅中的木箱中,小月相信他的眼光。挑选好了之后,让远秀带着这些作品,代表方山北,到省城参赛。
送走了潘主任一行人,不久,乡镇的领导来了,接着,县里的政府人大政协等各级领导来了……
村里的乡亲惊诧不已,一个老木匠死了,怎么会惊动这么多大干部!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这肯定是小月造成的!于是,看待小月时,就带着一种崇拜的眼光。
明天,方师傅就要大行了。今天晚上剧团的大戏,是最后一场,在祭奠仪式之后开锣。时间有些晚,小月看着剧团的演员精彩的表演,团长扮演老生亲自上场,不愧是剧团的台柱子,一板一眼,举手投足,都颇见功夫,台下一阵接一阵的喝彩声。小月注意到肖参商在响器班打着碎锣,剧团的大多是一专多能,各种活都能拿的上手。
小月这几天太忙,这个时候实在是困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散场的嘈杂,把小月闹醒了,才发现自己靠在山北的肩头,哈喇子流了一串。小月抬起头,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
山北肯定是怕惊醒了小月,一动没动,这个时候,才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膀。
如果是小天,他会怎样呢?
小月心里想,这个时候,他肯定痞痞地在嘴巴上占自己便宜,让自己不会那么难堪。他会说什么呢?可能会说:“把我衣服弄脏了,明天记得给我洗衣服!”
唉,山北就不会这样,这个“木头人”只会默默用肩头支撑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要拿这两个人比较呢?小月不觉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