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年幼,旁人欺我齐王府无助,在长乐城里造父亲的谣言,身为女儿尚不能为父亲捉拿凶手报仇雪恨,还让他老人家死后被人污蔑唾骂。这些天寒月一直盼着陆侯爷回来,陆侯爷深明大义刚正不阿,还请侯爷看在一同为容国战场拼杀的战友情分上,为我父亲主持公道。”
寒月娇小的脸庞此时挂着泪珠串子,声音哽咽,让人好不怜惜。霜降也扑通一声跪下,主仆二人孤苦无依的样子让陆离心里泛起一阵心疼。
她略一思索,连忙表态:“父亲与齐王情同兄弟,这等大事不能不管,就算寒月妹妹没有此番拜托,父亲也会拼尽全力查明真相,国之栋梁被无端陷害,天家没个说法,各大世家也不曾表态,那就咱们自己找公道。人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也不能死后连个清白名声都没有。虽然我现在做不了主,但我回去见了父亲,肯定会把寒月妹妹这番话带到的,妹妹请放心。”
放不放心得另说,总而言之,寒月除了感谢,别无他言。
“这事大将军也不可能不管,寒月妹妹你如今是靖国公府的人,齐王的死因大将军也一定在暗中调查,你只需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寒月点点头,“大将军自然会帮我,可我心中总是不安,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没有一个明确的交代,也无法惩治凶手,这是做女儿的不孝啊!”
陆离又安慰了几句,两位将门小姐趁着暖和和的炭火,在寒月的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陆离起身告辞,寒月难得出门将对方送到大门口,看着陆侯家的马车缓缓离开,她终是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看来这镇南侯并非大将军和梅负雪说的那般重情重义。”
霜降跟在寒月身后,用身体为她挡去大半冷风,淡淡道:“这陆侯家的小姐却是很聪明,倘若下次是陆侯亲自来,这件事就有着落了。”
寒月勾起唇角笑了笑,挥挥手,示意门房又把大门关上,“这天儿可真冷,雪积了一层又一层,还是躺在被窝里舒服。”
“郡主,你这吃了躺,躺了吃,当心变成一个大肥妞。”
“赶着紧回吧,这当风口说话不冷啊。”寒月不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大肥妞,她只担心这心心念念的陆侯回来了,长乐城究竟会变成个什么样。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院里远远站着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陈默正在那儿焦急地等待着,左右踱步,最后看到寒月,面上一喜,又有些不敢上前。
“那两人是谁?”寒月远远看着,只觉得陈默身边那两个人看起来十分陌生。
“是阿四家的刘大娘和小五。”
“怎的找到这里来了?”寒月心里有些不快,“不是交代让你安排么,这是要亲自来见我不成?”
“奴婢想着郡主亲自见一见也好。”
寒月看了她一眼,终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往院子里走,陈默正要迎上来,被霜降的眼色制止住了,只远远行了一个礼。
寒月回到屋里,坐在小榻的边沿,还是发了话:“外面风雪那么大,当心冷着感染风寒,你便叫她们到这里来,我看看就行。只要是老实人,便没得说的。”
“奴婢便知道郡主会这般想。”霜降挽着珠帘,绕过屏风,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将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姑娘领了进来。
小姑娘看起来很单薄,年纪跟寒月差不多,但据她所知,已经十一岁了。
刘大娘倒显得老上许多,要不是知道内情,还以为两人是祖孙呢。
寒月心里生出一股同情,两人见到寒月很拘谨,连礼都忘了行,霜降便笑着提醒:“还不赶紧给郡主行礼?”
老妇人与小姑娘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口呼:“草民见过郡主!”
在普通人眼里,寒月身为齐王府的小主人,袭了郡主爵,那就是官。
“你们快起来吧,大雪天的,地上冷得很!”寒月见着这二人,心里那一丝丝疑虑全然消失不见,这样风霜满面的劳苦百姓,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想来也是她心思太多,竟对霜降和陈默的安排产生了一些不满,怕是这二人也对她们十分同情,才会不遗余力地让自己见上一见。
“地上一点也不冷。”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脸蛋红彤彤的,也不知是冻着了还是见着寒月紧张害羞。“比我们家炕头暖和多了。”
寒月愣了片刻,她没曾想小姑娘居然会这样回答,她的心里像是被谁揪了一把,有些痛痛的感觉。
旁人连炕头都烧不热,自己却随意用着炭火,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不是自己有着这样尊贵的郡主身份,只怕一个冬天都熬不过。
那老妇人见寒月突然失了笑脸不说话了,连忙斥责小姑娘,又连连磕头求情:“郡主大人有大量,小五这孩子不会说话,犯了郡主的忌讳,郡主要罚就罚……”
“说什么罚不罚的?”霜降开口圆场,倒见不得老妇人按着小姑娘的脑袋磕头,笑着说,“小五说的是实话,几时犯了忌讳?奴婢倒没听出什么不敬的意思,瞅着这小姑娘机灵,奴婢向郡主讨个赏!”
寒月自然知道霜降的心思,遂点了点头,又见老妇人和小姑娘均一脸喜色,便道:“你说吧。”
“奴婢服侍在郡主院里,平日里倒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琐事一个人应付不了,奴婢想着小五是个干净机灵的孩子,郡主不如安排给奴婢当个帮手。”
霜降说得极为客气,算是给刘家姨母侄女长了脸面,毕竟他们家唯一的男侄是因为齐王府而死的。虽然齐王府家大业大,一个小老百姓完全不用在意,拿着银子打发了便是,但这绝非寒月所愿,也不是齐王的作风,所以霜降才极力促成此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