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摆摆手,笑了笑,道:“多余的话,咱们就不说了,你们和我心里都清楚,咱们齐王府是要遭大难了,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断然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在他们眼里我寒月就一个黄毛丫头,偌大的齐王府就跟无主之物一般,想要什么如同探囊取物。福寿堂这事,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接二连三都会发生,咱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当然,这一仗没有打赢的话,我和你们,和齐王府所有人,都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果你们想要另择明主另投他处的话,我寒月也不会挡了你们的去路。”
寒月话音刚落,四人齐齐跪下,几乎异口同声地表明忠心,寒月大感欣慰,这番思想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她才好料理其他人和府外的事。
“你们快起来,有你们不离不弃,寒月在此多谢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又补上一句,“父亲素来节俭,只因府中人丁稀少,如今只剩我一个了,那多余的开支就更不必了。咱们府里的人都精明,若是真有那不愿留下的人,就放了吧。”
世态炎凉,树倒猢狲散。这道理寒月懂得,在场所有人都懂得。陈伯叹息道:“郡主放心,奴才会处理好这些的。”
“那福寿堂的事该如何?”陈默追问。
寒月略一思索,心想自己知道来龙去脉,但身边这几人却是不知,便道:“这样吧,这件事我不出面,劳烦陈伯你处理。那人不是要见官吗,那就让他到九门提督的大衙门去告状,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正是,我倒不信提督衙门还能不分是非黑白,偏心那地痞无赖!”小满恨声附和,寒月只是浅笑不语。
霜降神色凝重,思量片刻道:“若是这无赖背后有人指使,必然要与之接头,郡主,我可以暗中尾随顺藤摸瓜,查出背后捣鬼之人。”
“这办法好!”小满拍手叫好,寒月点点头允了。
这厢事告一段落,长乐城各家府里得了消息,均派了人来探望,还有比较看重的,当家主母亲自动身,却仍是被寒月拦在了门外。
霜降连恭郡王齐清都敢拦着,其余人等自然不在话下。寒月的意思是,送来的东西留下,人不见。上一世那么辛苦操劳,支撑着病体生怕得罪了哪位府上,可大难当头时落井下石的一个都没少。如今做出这副关心模样还不是看在天家没表态的面子上。
“郡主,宫里来人了。”陈默来到外间,小满伺候着寒月,霜降出门追查吴三狗子的下落。
“宫里?”寒月听到这两个字,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半晌,她才说,“许是送补品来的吧,都来的是哪些人?”
“回郡主,宫里来了两拨,一拨是皇上派来的,一拨是太后派来的,皇上派了秦福海秦公公,太后派了周培春周公公。”
“都是些在宫里得脸的人物啊,小满你说,我见还是不见?”寒月询问着小满。
小满给寒月梳着头,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些奴才,郡主千金之躯,连那些大宅院的主母夫人们都不见,凭什么去见一奴才?还真给他们长脸了!”
“小满姑娘,你这话说得,那可是天家派来的,代表……”陈默话没说完,小满不耐烦打断,“不管代表谁,那也是一奴才,只要没旨意,咱们家郡主凭什么给他们低头,白让人看扁了齐王府,好像咱们家郡主低他一等似的!郡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寒月点头,“正是。”
小满虽然是个没读书不识字的乡下孩子,但聪明伶俐有个性,这一番话倒点醒了寒月。前世那般低声下气谁也不得罪,以至于忘了自己的身份爵位,白让人看扁了齐王府,再加上福寿堂的事,更让人觉得齐王府没了齐王寒青就更是人人可欺。
陈默出门去回了话,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小满见此怒道:“怎么,还打发不走了?”
“不是的,郡主,周公公说有太后的吩咐,想要见一见您。”
“见我做什么?”寒月不解,忽然又想到什么,又招招手,“让周公公过来说话吧。”
周培春对寒月很是恭敬,进门先安安生生地行了一个礼,才扯出一张笑出满脸褶子的脸,问:“太后娘娘让奴才代她问寒郡主身体安好,奴才未免娘娘担忧,只好打扰郡主休息。”
“我很好,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寒月回答得不卑不亢,亦没有过分感动。
周培春暗自诧异寒月少年老成,眉目间却不着痕迹,他顿了一顿,又说:“娘娘得知齐王爷噩耗伤心不已,但也让奴才劝寒郡主节哀。娘娘怜惜寒郡主年幼无依,有意接郡主入宫相伴,派奴才来征询寒郡主的意思。”
这话如此冠冕堂皇,在旁人看来是多么大的宠爱和光荣,但对于寒月而言,却是一场灾难的开始。前世赏雪宴上,众人虽未明言,但皇帝齐誉的意思不言而喻,寒郡主不能留在齐王府了,随后一道圣旨将她接进了宫,说是养在薄太后身边,实则是什么目的寒月现在也想明白了。所谓爱恋,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阴谋诡计。
想必今世重来,齐誉的打算也不会改变,而她即便现在答不答应,都过不了齐誉那一关,纵然薄太后当真是怜悯她,她再次进宫也决不会上当受骗,可那宫里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再尝试,更不想给齐誉以可趁之机。她要复仇,不仅是对齐誉,还有长乐城里这些腐朽糜烂的世家大族,如果说齐誉是刽子手,那他们则是背后推手,实实在在的帮凶,所以,一个都不会放过。
更何况,她寒月的终生幸福,必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之前对萧醒说过的话,只因当时情势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萧醒并未以此作为要求,那她自然要仔细挑选个如意夫婿。正如齐王所言,不要名门望族富家子弟,只要真心实意待自己好便是了,毕竟这也是父亲生前唯一的心愿,为人子女,岂敢辜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不考虑。
此时她看着周培春一脸殷勤又小心翼翼的笑容,她的心里只有一片冰冷,就在周培春几乎快绷不住,脸都快僵了的时候,寒月说话了:“太后娘娘怜惜,寒月不胜感激,只是父亲尚未入土为安,寒月暂时不想考虑其他,请公公代为回禀太后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