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雄之强要了我。”
鱼歌将手收回去,在儿子和儿媳面前说出这话,让她感觉窘迫和尴尬。
“娘亲,别怕。”凌轻伸手,拽住鱼歌逃离的手,指腹轻柔的摩擦着,棉絮般轻柔的嗓音,安抚着鱼歌的情绪。
石敛身体紧绷,狼眼突出,丰唇紧抿。
“石越,就是这样来的?”低磁的声音,如万年寒冰。
鱼歌点点头,哽咽。
难怪,娘亲从不曾抱过石越。石敛这时的心痛,让他背脊微弯。
平复一下情绪,鱼歌接着说。
“不多久,鹰之就被发现曝尸黄沙之中,等我赶到,他的肌肤,已经被黄沙侵蚀的干涸如河床。忍着想要随他而去的痛苦,我含恨活着,就是想要将你送离土族。”
“娘亲,孩儿不弱。”石敛淡淡的陈述。
“母亲知道,都知道!敛儿,轻儿,这土族,太脏!石雄之不知道在做一些什么龌龊的事!如今,你已成家立业,有了自保的实力,我便没有理由再苟活下去!撑到今日,已是我的极限,敛儿,不要阻止我去寻鹰之。”
鱼歌说着,握着一个玉石,满腹深情。
“娘亲,爹他肉身毁了,但是魂灵被抓走,也不算死去,您可不要轻生啊!”
凌轻急忙道,石敛却默不作声。
“轻儿!”鱼歌激动的站起来,“你说真的?”
“是真的!上次石头带我去祭拜爹,可是我没发现爹的魂灵有轮回或者消散的迹象。”
鱼歌激动完,又缓缓坐下,神色淡淡,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轻儿,为娘知道该怎么做了。”
石敛猛地抬头,死命的盯着鱼歌,抿唇不语。
抱着凌轻,石敛头也不回的离开。
两人到了小院门口,石敛却顿住脚,转身凝视小院,“轻儿,娘亲选择身死。”
石敛的声音颤抖,他从小承受的变故,带给他的痛苦,绝对不少。
“石头,你还有我。”
“轻儿,他们都走了,都走了。”石敛突然表现出来的无助和软弱,让凌轻可劲儿的心疼。
“不是还有我呢吗?等娘亲身死,我就将她的魂灵聚集安置好,日后待我们寻到爹,就让他们团聚好不好?”
凌轻说的,好像吃饭喝水那样容易。
“轻儿可以?”
“自然,我的本事,可大了呢!”凌轻微仰着头,那模样,可劲儿的萌。
“有你,真好!”紧紧抱着凌轻,石敛背脊站的挺拔。
果然,不多时,石雄之手中紧握着的魂牌碎了,他猛的蹿出门,眼睛直视北边小院的方向,老眼中,闪着怒,闪着恨。
鱼歌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之下,魂灵飘出身体,被凌轻慢慢牵引过来。
黑白二使很快就拉着索魂链出现,可是一看见凌轻,顿时两两相觑。
“小祖宗,这……”看着鱼歌静静的躺在虚空,白无常呐呐的问道。
石敛通过魂契链接,透过凌轻的鬼力,看见鱼歌的魂灵和黑白二使,忍不住诧异他们的小心翼翼。
看来这小家伙,还真像她自个儿显摆的那般本事!“看着干什么?还不来帮忙?”说完,朝着水兰和噬灵鬼也招手。
“小祖宗,您这是要封印自我死亡的魂灵,这,使不得啊!”白无常拽着黑无常衣袖,要他开口,那黑货却怎么也不吭声。
黑无常白了他一眼,暗骂自己找虐,小祖宗是什么鬼?她决定的事何曾变过?
“废话哪儿那么多,给我干活!”凌轻怒了,眼看着鱼歌的魂灵在逐渐的消散中,这家伙还打岔。
鱼歌是自我死亡,魂灵将会在世间消散,化为虚无。
因此,他们是在跟天地,争分夺秒!
凌轻盘坐在前,曼曼回到凌轻魂海,七彩的花瓣合拢,聚在一起。花心冒出一股七彩的光芒。
黑白二使和水兰噬灵鬼站在凌轻身后,将鬼力输送过去。
一颗玉石出现,放置在鱼歌眉心,七彩的流光蹿出,包裹着鱼歌,鬼力越盛,七彩流光越亮。
四鬼有些控制不住鬼力的流动,被凌轻直接吸过去。而那七彩流光,裹住鱼歌,逐渐的震动起来,最后变成一条七彩细线,涌入玉石。
过程及其缓慢,凌轻死命撑着,咬牙将最后一道七彩线条灌入。
玉石里,静静的躺着鱼歌,好似陷入沉睡。
而曼曼,那七色花瓣开始变暗,再变暗。
最后曼曼的魂识也跟着沉睡过去。
今天的消耗,对他来说,太过巨大。
凌轻有些心疼的轻抚曼曼的花瓣,然后将玉石交给黑无常,“将娘亲放在曼珠花田。”
那里,是她的领地,那里的鬼力,可以有针对的温养鱼歌的魂灵,让她不至于今后醒来,丧失了一切的记忆。
白无常撇撇嘴,侧眼瞪了黑无常一眼。
凌轻将虚脱的水兰和噬灵鬼收进青石殿,分别给了两个纯净的鬼力能源,那是从厉鬼身上提取的,如今的他们,没有余力跟厉鬼斗争来获取。
“好了,快走吧。”凌轻语带虚弱,吩咐道。
黑白二使转身,进入幽冥道。
“轻儿。”石敛接着凌轻的身体,心疼的轻抚她额角,细细密密的吻去细汗。
“娘亲会很安全,石头放心。”
“我担心的是你。”石敛紧紧揽着她。
两人之间,有一种的无言的静谧,一种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凌轻能如此费尽心思的救鱼歌,不仅仅因为她是石敛的母亲。还在于,鱼歌的坚韧和隐忍,鱼歌的决绝和狠辣,让她产生共鸣。
她是真心佩服这个女人,能对自己如此狠,那对别人,只有更狠。可是,因着石敛,鱼歌待她,明显就是爱屋及乌的表现。
她竭尽全力救她,即便知道曼曼将会陷入沉睡,那也在所不惜。
“石头,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都过去了。”望着天边的日晖,“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来着,结果出了这些事。”
“什么惊喜?”石敛的眸子,放出狼性的光。
“都过了,就没惊喜了。”
凌轻笑的贼贼的,将全身的重量放在他的身上。
石敛拦腰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回墨石居,他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喜欢两人这种强烈的存在感。
“轻儿,你的惊喜没了,我的还有啊!”
故作不在意的说着,余光却死命的盯着凌轻的反应。
“是什么?”凌轻揽着他脖子的手臂收紧,脑袋凑到他眼前。
石敛快速的低头偷吻,一碰即走。
“快告诉我。”凌轻不依,可是晃动的脚力道太小,方才的封印,废了她很多心思。
魂力体力,都有些不支。
“轻儿乖,你先恢复过来才好。”
两人静静的回了墨石居,石敛将凌轻抱入青石殿安顿好,看着她沉沉的睡去,这才到角落去,将昏过去的芮柔唤醒。
“殿主!芮柔无能,请责罚。”
摆摆手,石敛无奈道:“轻儿向来爱凑热闹,闹腾起来要人命。这事错不在你,下去吧。”
芮柔暗道,殿主因着主母,连话也变多了。
走了两步的芮柔突然停下脚步,震惊的道:“青石殿!”
回头,芮柔问道:“殿主,我们回青石殿了?”
“不是。”石敛揉揉眉心,今日发生的事太多,竟然让他思绪缓不过来,被那左丘老家伙击中的胸口,也隐隐作痛。
将芮柔送出去,吩咐几番,石敛才抱着凌轻,一同入眠。
石雄之握着鱼歌的魂牌,静默的坐了好久好久。
直到次日晚,将碎掉的魂牌小心的放在一个玉质锦盒中,石雄之起身朝着越石居奔去。
径直到了寝屋,曼曼破坏的狼藉早已被清理干净,正中的地板随着石雄之土灵力的注入,开始逐渐打开。
石块磨动,露出一个盘旋向下的石头阶梯。石雄之熟门熟路的走下去,石壁上镶嵌着明珠,给越往下越冰寒的空间,献上几分温暖。
几乎是垂直而下,最后一道阶梯走完,顺着一条笔直的幽青通道走去,出了通道口,眼前豁然开朗。
媲美足球场一般的石质空间,此时灯火通明。
一个高大的台子上,放着一棵拳头大的珠子,幽青的珠子,正是土族的至宝石灵珠。
石雄之深深的凝视着那颗珠子,好一会儿,才沙哑的开口:“你竟然身死,也要离开我。那我,再没了顾忌。”
珠子躺在一个盘旋着凹槽的台面上,顺着凹槽,缓缓另一个相连的高大石台看去,宽阔的石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石越!
石雄之飞身立在半空,面无表情的凝视石越,那精致的五官,那挺翘的鼻子,整张脸,只有那薄唇不像鱼歌。
“你娘不要你,真可怜。”
淡淡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也不要我。”
空旷的空间,一阵静默。
“她一心想着石鹰之,一心只爱石敛!不要你我!”
石雄之自言自语,双目狠瞪,神色开始癫狂,“哈哈哈哈……既然她抛弃我们父子,那我还等什么?”
平庸的脸,扭曲得像一只猛兽。
“越儿,你准备好了吗?”
依旧无人应答。
石雄之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毕,手臂抬起,土灵力蹿出,覆盖在石越的踝骨之上,不一会儿,随着石越的颤抖,两根土灵力之刺从踝骨里抽出来。
膝盖骨、盆骨、脊椎、颈骨、肩胛骨、手肘……每一个关节,都抽出一根根幽青的土灵力之刺。
这,正是石越十七年来,却只有七岁身体的原因!
土灵力之刺抽完,石雄之丝毫在乎剧烈颤抖的石越,没有丝毫意识的石越,本能的“呜呜”着。
手起,土灵力再出,凝成一直细细的小管,泛着清幽的光芒,刺向石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