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的后退,胖子见到,站到她身后,堵住了她的退路。她回头看了一眼胖子,对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洛桑活佛的?你们是什么人?
我赶紧解释说,我是带我妻子过来治病的。她不相信的摇摇头,看了张姗一眼。身后的胖子就说话了,胖子说,我师傅和洛桑活佛认识,所以我们是过来找活佛治病的。
妹子说是真的吗?我们都点头。然后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用藏语讲了几句什么。几分钟之后,围过来了二三十人,大部分是村里的男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这剑拔弩张的,看来是要打架了。
我们放开妹子,把张姗团团围在中间。妹子走出去,和领头的人说了几句藏语。我低声问汉子,她说的是什么?汉子也低声说,那妹子打电话说有汉人来找洛桑活佛,刚才她对领头的人说就是这几个汉人。
其实无论我们怎么解释,在人家地头,都不一定相信,所以我们没有作声。领头的男人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喇嘛服,露出右边手臂。他和小妹交流了几句,就一起走了过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洛桑活佛的?”领头人说一句,小妹翻译一句。
“我师傅和洛桑活佛见过一面,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们相谈甚欢。”胖子站前一步说。
“你说谎,洛桑活佛只有我们寨子的人知道,外面的人从来不知道我们的洛桑活佛。”领头人继续说。
“对,我们是说谎了,我师傅只是说他叫做甘孜贡布多吉,会给人补魂,所以我们就过来了。洛桑活佛是我们找县里的老人问到的。”胖子实话实说,没有作任何的隐瞒。
领头人听了,走回人群,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商量了几句,然后对着人群说了几句藏语。汉子低声说,他是叫人群散了,剩下的由他们几位长者处理。然后人群就逐渐的散了。我们也是松了一口气。
领头人和小妹一起过来,脸色很严肃,叫我们在大厅坐着。几个半老头围站在我们四周。然后见领头人拿出红纸和毛笔,小妹掌了一盏很古老的油灯过来。由小妹问话,我们回答,老人就写在纸上。他写完就把红纸放在手掌,双手合十,低头喃喃几句梵语,把红纸放在油灯上烧了。
蒋鸣在我耳边低声说,他应该是让灯神给传话。灯神传话?这什么鬼?烧个纸条灯神就能传话了?还能这样?那连话费都给省了?
小妹又找出更大的红纸,铺在桌子上,舀来一碗青稞面粉,均匀的洒在红纸上,再拿出竹片轻轻的刮。刮完从耳朵拿下一个珍珠耳坠,放在红纸中间。
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看着珍珠耳坠在慢慢的移动,在面粉上写出一堆看不懂的文字,有点像是我那个铁令牌的字体,那应该就是梵文了。领头人,盯着那些文字细细的看,最后拿起珍珠耳坠还给了小妹,让小妹把红纸收了。
领头人对我们说话,小妹做翻译。他说,洛桑上师说了,十几年前他确实认识东方来的一个汉人修者,互相聊了很多,让他扩宽了视野,他只对那个汉人修者说过叫做甘孜贡布多吉,如果是他的后人过来,就带去和他见面,他明天出关。
他的话让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围着我们的几位半老头也是告辞离去。领头人说,他叫做洛桑伦珠,也可以叫他伦珠,是洛桑上师的弟子,洛桑是上师的赐姓。
这藏族人的名字听着很绕,很难记住。我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才记住这些藏族人的名字。
伦珠对我们说,洛桑上师的身份,只有甲居和聂甲乡的藏人知道,是这一片藏人的秘密,从来不对外传,更不会对汉人说,希望我们也不要在外面和人家说。我们都点头表示同意。
他看我们挺诚恳的,就说,你们先回去吧,明天一早过来,找小妹带路进来,去雪山线上的高顶还有三十公里呢,开车二十公里,徒步十公里。要徒步啊?我回头看着张姗单薄的身体。
伦珠说女人可以骑牦牛。这就放心了,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是有修为的,根本不怕寒冷。明天让汉子在车上等我们就是了。
告别了伦珠,我们不知道叫他喇嘛还是活佛或者上师,就直接叫他伦珠算了,总不能叫伦珠大爷吧。回到县里的酒店,大家开了个小会。
我跟汉子说,明天开车到尽头,你等我们一天,天黑不见我们回来你就回酒店。等我们办完了事,就电话联系你。如果三天不见我们回来,你就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了。
汉子为难的说,怎么要那么久?治个病也不用三天吧?我说我老婆这个病有点特殊,说不准什么时候能治好。所以明天你等到天黑,不见人就回去。在酒店等我们三天,如果没有给你打电话,你就可以忙自己的工作了。
这个叫做张海的汉子脸色有点不好。蒋鸣安慰他,说不准很快就能治好,然后让你送我们到成都坐飞机呢。汉子才开心起来。我让他回房休息,我们就继续开会。
我回头看了一下正在看电视的张姗,对他们说,补魂不是补锅,这次找洛桑上师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蒋鸣说看看吧,我们没有恶意,相信洛桑上师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胖子说,我们知道了人家不为人知的秘密,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不至于吧?难道洛桑上师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算了,我们也不要瞎猜了,大家还是洗洗睡觉吧。该来的总会来,反正逃命的手段我们还是有的。再说也不要把人家想得那么坏是不是?
早上起来,汉子把我们拉到甲居藏寨村口,小妹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上车左右看了一下,坐到了张姗旁边。张姗好奇的看着她的服装,用手指捅了一下她的帽子,然后吃吃的傻笑着。今天小妹穿着很隆重,算是盛装了,和昨天的简装不一样。
这帽子是一块黑色的长布,四周绣有彩色丝边图案,折叠起来放在头顶固定住,叫做“巴惹”(头帕)。头帕均有花绣,边角垂吊有花穗、梳发辫。上身穿长套装,外着肩披,腰着百褶裙,穿靴子。发辫上穿戴着藏银镶嵌的珊瑚、绿松石等珍贵珠宝做的头箍。
项链多为珠宝和“嘎乌”,像是珍贵的南红玛瑙,佩戴银质珠宝镶嵌的耳垂和戒指,手镯为象牙圈和银镯。腰两侧悬吊银垂铃,行走时有一片银铃声,清脆悦耳。
据说那个康巴一枝花出嫁的那身藏服,当时的估价是三十万。装饰的都是大颗的高品质的绿松石和红珊瑚,还有老蜜蜡,天珠,骨珠这些。这都传了很多代了。
副驾驶的蒋鸣和我旁边的胖子都扭头看着小妹。我说小妹你把结婚的那身行头都穿出来了?小妹说今天见的是上师,当然得隆重。然后指挥汉子开车,前往高顶村。这一路开了很久的盘山小道,才到了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子,就是高顶村。
从这里就要开始徒步了,我们下车,看到有个藏族汉子拉着两头牦牛在那里等着。就和张海打招呼,让他等着,我们尽快回来。
这个藏族汉子也是穿得很隆重,头戴狐皮帽,外着长套装(褚巴),顶挂珊瑚珠串,束腰带,佩腰刀,胸挂“嘎乌”,手戴戒指、手镯、脚穿藏靴,显得华贵、富有和庄重。
看来藏人对洛桑上师很尊敬,见个面都得盛装打扮。
藏族汉子拿出两件貂皮大氅,分别给小妹和张姗披上,就扶她们上牦牛,也不说话,就这样赶着牦牛向雪山线走去。我们三个男人就跟在后面,张姗没有看到我,就不住的回头张望,我紧赶几步,走到张姗旁边,她看到我才放下心来。
这貂皮大氅应该是很名贵的衣服,底层是貂皮,外面一圈五颜六色的水鸟羽毛,保暖应该没问题。
这爬山十公里可不好走,差不多五千米的海拔,走每一步都得喘气。沿路风光不错,看着雪山就在眼前,银装素裹,路边有顽强生长的野草。远处还能看到几百个牦牛在吃草,牦牛的毛一尺多长。这么冷的天都赶牦牛出来吃草啊?
花了三个小时,中午才赶到一片山谷,远远看到那五颜六色的彩旗,从一个靠山的小塔顶向四周延伸。藏族汉子说到了。然后把两位女士给扶了下来。
他只是带路人,收回貂皮大氅就赶着牦牛走了。藏族小妹看到小塔,就趴在地上跪拜了起来。我们等她跪拜完,就跟着她走向白塔。来到塔前,小妹用藏语向里面打招呼,一会儿,木门开了,一个须发雪白的老喇嘛探头出来看了一下,指着胖子招招手。
胖子跟进去,小妹就在外面陪着我们。张姗紧紧拉着我的手,我能从她眼神里面看出紧张和不安来。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她就向我靠了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胖子出来了,脸色看不出悲喜,他说让张姗进去。我拍了拍张姗的头顶,说你进去吧,别怕,上师会把你给治好的。张姗不舍的走了进去,一步三回头。我又不会跑,快进去吧。
我回头问胖子怎么样?胖子说上师和他叙旧,问了他师傅的情况,然后问张姗的情况。说要看看张姗。胖子说完就不出声了。我们就静静的站在外面等。
一会儿,张姗出来了,一下就扑进我怀里,浑身都发抖。上师在门口又示意蒋鸣进去,然后是藏家小妹,最后是我。
我走进白塔,里面很简单,除了一张铺着凉席的睡床,就是墙上有一个神龛,也没有看到做饭的东西。墙上有一盏古老的油灯,发出昏暗的灯光,根本照不亮周围。
“你好,年轻人。你叫陈大恒?”上师端坐在神龛前面,头也不抬的问我,说话不悲不喜,声音低沉缓慢。
“洛桑上师,你好,我就是陈大恒。”我向上师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