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我幼年时为何会挨打?"
"那个地方..."弓青看了看我:"你想不起来也罢,不是个值得记起的地方。"
"我果真幼年便与你相识?"我不禁有些困惑了,不知道弓青的哀伤从何而来,也不知道那些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记忆,真的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吗?
"你啊..."弓青忽然抬起一只手贴在我的后背,双眼微眯,讳莫如深:"你的后背,还留着我刻上去的烙印,但是你可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永远都这么一点良心也没有,真教人伤心。"
我的身子一颤,躲开了弓青的手:"你究竟是谁?"
弓青满不在乎地收回了手:"你忘了吗?"他唇角一扬:"你我幼年时曾约定,待我杀了父王,成为东胡的王,你便会来看我。待我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你便会永远待在我的身边。如果到时候,你忘记了当初所说的话,我就会把你抓回来。不如现在我们就回家吧?"
"我当真...说过这些话?"我低下头:"可我一点也不记得。那你...可曾把我抓回去过?"
"抓过。"弓青咧嘴一笑:"不过让你给跑了。"
弓青不像是在开玩笑,我默然。
"如何,就算你不愿意跟我回家,莫不是连生辰也不敢与我一同度过?"弓青眯了眯眼睛,似在嘲笑我:"以前你可不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还怕我将你绑回去了不成?"
最终我随着弓青进入了一座富饶的城邦,城邦很大,治安极好,我们作为异邦人,无法进入内城,只逗留在了外城,但外城也是这座城邦最热闹的地方,各色各样的异邦人都有,做着各色生意,熙熙攘攘,人口极多。
这座城邦的建筑也极其壮观,我虽不曾进入内城,但远远地还未靠近这座城邦时,便能看出这座城邦的规模有多么的大,大到了让人惊叹的地步。
弓青与我都穿着斗篷,拉上了帽子,这样的装扮在这里并不算异类。
"这是哪?"
"大贺城。"弓青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的问题。
我皱了皱眉,心中有着无法言语的异样,我也曾试图去探究这股异样究竟为何,但一无所获。
最终我们进入了一座酒楼,楼中的生意已经极好,许多商人在这里歇脚,其中也不乏一些贵族装扮的男女,甚至连龟兹的王都在这,与其它平民一样坐在其中。
我与弓青在沿窗的位置坐下,酒楼内的人已经很多了,但我们面前的酒肉还是上得很快,这个位置好像也是特意空出来的,看来弓青应该早已有事先准备。
弓青在我面前的空碗上满了酒:"我以前见你的酒量不错,这是百花酿,私人珍藏,全当庆贺你的生辰。"
我饮了口酒,很香醇,可是后劲很强,我才碰一口就感觉有些醉意了,真怀疑弓青是不是睁眼说瞎话的,我这样,像是酒量不错的人吗?
弓青摇了摇头:"我忘了我忘了,你的身子还在调息,今时不同往日,这酒还是别喝得好,你若醉了,我还省事了,直接将你带回家。"
看弓青笑眯眯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哪里是忘了,分明是故意的。
懒得与他计较,我放下了酒碗,不肯再饮一口。
就在此时,酒楼下方一阵骚乱,我不禁将目光望出去,这一看,不由得有些发愣了,眼睛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只那么一眼便粘在了那道从内城驾马而出的高大身影,他身上着一身月白色王袍,十分衬身,显得更加欣硕俊挺,脑后的墨色长发只简单束成了一摞,略有些松垮,似乎匆匆而出,根本来不及饰容。
唇畔那灿如星辰的弧度令人惊叹,我以为他在笑,可我却并为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笑意,那双深得让我的眼睛有些刺痛的双眸好似幽潭讳莫,我的目光无法从那人身上挪开,心底异样的感觉再一次狠狠地漫延开来,可还是说不清原因。
那个人,也许也是一国的贵族,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王者之威,他的身后跟着许多侍从,一个个都那么形色匆匆。
分明是这样英武不凡的人,我看了他,却无端端地觉得心生涩意,不知为何。
"那是谁?"我问弓青。
弓青面上的表情不变,依旧漫不经心地随着我的目光扫了一眼:"匈奴王。"
"匈奴王..."我有些惊讶于这个答案,难怪,难怪...
"你不知道吗?"弓青轻轻挑唇:"大贺诚是匈奴的王城,他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在做什么。"我没有理会弓青的调侃,只觉得神情有些恍惚。
那么多人,这样大动干戈,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寻人。"弓青还是有问必答。
"寻谁?"我心中一动,又是莫名。
"寻他的王妃。"
"他的王妃不见了吗?"我的目光始终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道身影,如今西域之上,几乎已经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与匈奴抗衡,西域诸国也大多已是匈奴的附属国,我听莫谈老先生说过,不久前,匈奴甚至与中原秦国订立两国协议,百年不战,如今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来形容这位匈奴王也一点不为过,即使是寻人,又何至于要他亲自出马?
"他以为她死了,但又始终不肯相信她死了。"弓青啧啧了两声:"说起来,我对他也甚为钦佩,竟为了一个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执着至此,看来这一回他又收到了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只不过等着他的恐怕又是一次失望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