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无论如何都要比
薛灵镜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戴天纵居然会和傅冲一同出现在归云楼。
时隔大半年,这位老先生看上去清癯许多,想是一路辛苦,面上薄带风霜之色,精神头却还挺好,乐呵呵的,手负在背后,对薛灵镜略一点头:“约你在京城相见,你不来,那我便只得前来寻你了。”
薛灵镜:“……”
戴天纵要找她“约架”的事,她一直以来并未放在心上,就连前段时间决定与傅冲同去京城,为的也是玩,却不想这老先生竟当了真,不见她赴约,便巴巴儿地找了来,这可真是……
她对戴天纵笑笑,寒暄两句,且不忙与他攀谈,先请他坐下歇歇,叫小瑞沏了壶茶来,然后凑到傅冲面前,悄悄扯扯他的袖子,将他往旁边拽了拽。
“什么情况啊。”
她有点无奈地道:“你怎地把这老先生给带来了?”
“我也是没法子。”傅冲勾一勾唇角,“戴老先生消息灵通得很,也不知怎么打听到我的货船到了京城,连我住在哪间客栈也弄得一清二楚,我们抵达京城的第二天,他便寻了来,得知你未曾与我同路,当即就决定要搭我的船到沧云镇来,难不成我拦着不许?”
薛灵镜闻言,愈发无语,压低嗓音嘟囔抱怨:“这老先生,瞧着岁数也不小了,性子却怎地还像个年轻人一般执拗?我既没去京城,摆明了便是不想与他比试的意思,这事儿这么算了也就罢了,他怎么还……”
傅冲微笑摇摇头,冲着柜台那边轻轻一抬下巴。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薛灵镜就见戴天纵手里端着茶杯,正优哉游哉地立在柜台前,弯下腰去嗅摆在那里的一坛刚泡好的桂花酒。就像是脑后长眼睛似的,他也不回头,喉咙里藏着笑意:“丫头看我干什么?你这酒闻着泡得挺好,我还不能瞧瞧了?你呀,别跟你男人在那儿嘀嘀咕咕的,老头儿我岁数虽大,耳朵却还灵便呢!”
说着便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薛灵镜可半点也不觉得好笑,只牵扯了一下嘴角,刚要说话,就听那老先生又道:“哦对了,我还带了人来,这会子前去安顿住处了,明日我再给你引见?”
虽是个问句,却理所当然得好似不容拒绝。
薛灵镜益发无奈,只得顺着他的话随口问:“是了,戴老先生此番来沧云镇,下榻在哪间客栈?还是上回您住的那一间吗?”
天地良心,她这可真的纯属没话找话说、化解尴尬场面的啊,没成想那戴老先生却立刻面色一肃,嗔她一眼:“我住客栈做什么?听小傅说了,你家地方挺大,不若我便去叨扰两天把。”
小傅……
薛灵镜很是同情地看了傅冲一眼。
想必自打他做了船帮掌舵人之后,便再没听人这么称呼过他了吧……
哎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老先生要住她家?!
薛灵镜头疼得简直快炸掉,却总不好直接告诉他“老娘不欢迎”,正打算找个靠谱的理由婉拒,却听得戴天纵低笑一声:“丫头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不想让我去你家住着?”
“……这怎么会呢?”
薛灵镜在心里将白眼直翻上天,面上却还得带着笑,摇摇头:“只是怕招呼不周,家里有孩子,闹腾得厉害,且又住着亲戚……”
“不妨事。”
戴天纵很是大气地一挥手:“我不计较那许多,只要有片瓦遮头,有地方睡觉,再能尝尝你做的家常风味,就已然很好了。”
呵呵,那我还真该谢谢您啊……
薛灵镜心里再一个白眼,话说到这地步,想不答应也不行,只得翘翘嘴角:“成,那就依您的意思。”
二人说话间,傅冲已然是在桌边落了座,手边也摆杯茶,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媳妇被个老先生气得要命还没法儿发作的模样,或许连自己都没察觉,他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
自家媳妇,果真是怎么看都可爱的,哪怕气得脸都红了,照样无比招人喜欢。
瞧见她这样,倒令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回家了。
这当口,后厨里的两位大厨听见动静,一齐快步走了出来。对于戴天纵其人,他两个都还有些印象,此刻见他冷不丁出现,不由都是一愣,那邓胖子便拿手肘怼了怼孟榆的胳膊:“哎,这老先生怎地又来了?”
“嘁。”
对于戴天纵找薛灵镜比试,却压根儿没将他放在心上这回事,孟榆虽称不上耿耿于怀,却多少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这会子便故意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人家可是厨神,行事作风岂是你我这等凡夫俗子能猜度的?哈,左不过是咱东家没有赴他的约,他心生不快,跑来找茬了吧?东家这次恐怕要倒霉。”
他话才刚落下,薛灵镜便转过头去,狠狠瞪他一眼。
“说我坏话的时候,麻烦小声点,我听得见。”
她凶巴巴地道,随即不情不愿地给戴天纵介绍:“这两位便是归云楼的大厨,上回您来时,他二人便在店里掌勺了,想必您还有些记得?”
戴天纵连个眼梢都没给那二位,眼眉低垂:“我晓得他们是谁,你不必费心给我介绍,无关紧要的人,我何必记得那样牢?”
薛灵镜:“……”
好吧这话听起来……尤其是用在那个嘴巴讨人嫌的孟榆身上,她还真是挺乐呵的,不过,这老先生倨傲的态度,也着实并不让人愉快。
虽然这种倨傲,并未在她面前展露过一分一毫。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孟榆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只是碍于戴天纵的身份,心里多少存着点敬畏,不好当头当面跟他对呛,只能在那儿鼻孔里不住出大气,邓胖子忙一个劲儿拍他的肩,却又忍不住好笑,低下头去肩膀直哆嗦。
傅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似乎就是个瞧热闹的,此事与他无关,他也压根儿没想过要帮任何人解围。
至于柜台后的韩茂,向来事不关己不发一语,面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埋头算他的账。
薛灵镜叹口气,正要打圆场,便听见戴天纵道:“不过,那小子有句话是说对了,我这次来,的确是专门找茬来的——丫头,你不肯去京城与我比试厨艺,我便将就你,与你在这沧云镇比试一场,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