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找茬,奉陪
傅冲闻言,立刻朝前一步,有意无意地将薛灵镜与傅婉柔两个挡在身后。
“您对我心存不满,不必牵扯旁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比先前来得更要淡漠,眸子里的光也是凉冰冰的,仿佛多看一眼,也会让人瞬时浑身冻住。
“怎么,你想教训我?”
巫老大面皮垮了下来,从牙齿缝里喷出一丝冷气:“嗬,你傅六爷如今是了不得了啊,在这沧云镇上老百姓口中,俨然已是船帮的头一号人物,只怕你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可这该说的话,我照样还得说!”
他眼中陡然多了几分戾气,再度将薛灵镜一指:“难道她不是外人?船帮现下正于危难中,谁知道会不会有那起包藏祸心的歹人趁乱跑来生事?哦,瞧见是个平头正脸的小丫头,你便叫人摄了魂魄去,半点警醒之心都无,你……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薛灵镜听了这话,便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巫老大,纯粹是在借题发挥故意找茬,一番话不仅站不住脚,更大有胡搅蛮缠之嫌。
说起来岁数也不小了,自个儿就不觉得寒碜吗?
傅冲面上此时已有了明显不耐烦的神气,寒浸浸道:“您这话过了。”
他好似并不屑于同巫老大解释薛灵镜在船帮的原因。
想想也是,一个已好些年不管事,只坐等分钱的闲人,费劲儿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说得清吗?
巫老大很不高兴,摆出长者的架势来,看那模样仿佛还想训傅冲两句。
薛灵镜把傅婉柔一拉,笑嘻嘻道:“走,咱俩别在这儿添乱,到旁边坐会儿去。”就在大仓房门前的长条凳上坐了下来。
巫老大见这姑娘不但没被他的话臊得脸红,反而大大咧咧在不远处坐下了,不免一怔,张嘴正要说话,却被薛灵镜抢了先。
“对了婉柔,昨晚在你家,有个事我都忘了跟你提呢。”
薛灵镜压根儿不拿正眼瞧那巫老大,只挽着傅婉柔的胳膊,笑靥如花:“你家是不是有那种特别好用的疮药?对了,就是直接抹在伤口上的那种,你能不能再给我些?”
傅婉柔不懂她的意思,接话却很痛快:“哦,就是那种疮药嘛,这当然没问题,回头我去取给你就是了。不过……你受伤了?来来来,快叫我瞧瞧,严重吗?”
一边说,她便一边作势要撸薛灵镜的袖子。
薛灵镜忙一把打开她的手:“不是我,是常喜哥。前两天他跌了一跤,膝盖烂了好大块!为了这事,我娘还差点揍我一顿呢!”
“真的呀?”
傅婉柔非常配合地睁大眼做惊讶状,凑到近前:“为什么呢?”
薛灵镜忍住笑,摇摇头叹息一声:“常喜哥是在与我同去送货的路上摔跤的,他肩上背了个竹篓子,因为这一跤,篓子里的路菜罐儿全都砸了个粉碎。当天正是与买主约好的交货时间,我见他一时半会儿走不动,心里免不了着急,便让他在路边坐着歇一歇,自个儿回脚店里重新取了路菜,给人送去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傅婉柔摸摸自己的眉心,“婶子为何还要揍你?”
“我娘把我骂个臭头哩!”
薛灵镜满面苦恼:“我娘说,就算这笔买卖做不成了又有什么打紧?不管何时,也没有任何东西比人命来得更重要!常喜是因为去送货而受伤,我这做东家的,不赶紧关怀、照应他,请郎中来给他诊治,反而满脑子只知道赚钱,计算自己的损失,当真是个没人性的东西,是小畜生!”
傅婉柔差点乐出声,忙死死咬住牙根:“哇,婶子这话说得可真重!”
“嗯,是。”
薛灵镜颇有点有伤地颔首:“可是过后我想想,倒觉得我娘没说错。常喜在我家干活儿都好多年了,说起来,跟自家人也没两样,我当然应当先考虑他呀!所以,我这不就来管你讨疮药了吗?”
两个姑娘坐下以后,一开始,傅冲和巫老大还交谈了两句来着,然而,随着这边的说话声越来越大,他二人索性都住了口。
巫老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心里头一股无名火蹿起,三两步冲过来,厉声对薛灵镜嚷起来:“你这不知深浅的小毛丫头,你说什么?你骂谁?”
薛灵镜翻翻眼皮,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我又哪里招惹您了?您一个大男人,难道偷听小姑娘说话?噫,啧啧啧……”
她嫌弃地拖了个长音,眉梢一挑:“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们船帮的,您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这个外人?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与您何干?”
巫老大暴跳如雷,火气直往上涌,登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傅冲原本面无表情站在他对面,这会子却转过来扫薛灵镜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薛灵镜可得意得很,远远儿地冲他一眨眼。
她从来就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若这巫老大是受人敬重的长辈,方才她决计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但她分明已经从傅冲脸上看见了厌恶与不耐,既如此,她难不成还跟那钻钱眼儿里的货客气?
先前她与傅婉柔说话时,傅冲若是愿意,随时都能出声打断,可从头到尾他却连眉头也没动一下,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的行为,是得到他默认的吧?
巫老大还在那里弯着腰咳嗽,薛灵镜很是出了一口恶气,顿时就畅快了,心里正美着,那施郎中突地从大仓库里出来了。
“薛家丫头,你还没玩够?我都耐着性子等你半天了,正事究竟还办不办?!”
薛灵镜被他吼了一嗓子,吐吐舌头,待要立即跟他往仓房里去,忽地想起来什么,便拉住傅婉柔,与她耳语了两句,随后拔腿就跑。
傅婉柔先是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太坏了薛灵镜,我真喜欢死你了怎么办!”
她冲着大仓库的方向喊了一声,紧接着走到傅冲身边,将他袖子一拉。
“镜镜说。”
她费了老大力气才忍住笑,凑在傅冲耳边细声细气道:“镜镜说,她是外人,巫老大却是船帮的****人,该好生疼惜他才是,不要让他咳坏了身子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