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你跳进来
傅夫人几乎给气成只胀鼓鼓的河豚。
薛灵镜的这些话啊,每一句都没错,可却每个字都在傅夫人的心。
傅夫人想,薛灵镜昨夜之所以没把傅婉柔和晁清在一起的事说出来,她倒愿意相信,的确是为了傅婉柔好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薛灵镜不说,船帮里一大堆人却都已经知道了啊……这种事,只要一个人知道,便必定一传十十传百,谁能阻挡人的好奇心呢?
船帮今日来了好些人,至于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也不是为了别的。”
傅夫人不出声,傅远明一手小心翼翼地护住鸟笼,尽量不让里面的两只扁毛畜生发出动静,一面解释给薛灵镜听:“那几人想来阿冲媳妇你也该有些印象,年纪算不得大,却都算是船帮里极有资历的老人。他们来,便是为了替晁清道歉来的。”
那几位船帮汉子,进了傅家的花厅,见到傅远明和傅夫人的面,二话不说,先就深深地冲他们作了个深揖,满口称平日里未能对晁清言传身教,令得他不分轻重,才惹出这样的事来。
“他虽与婉柔自小一同长大,却终究男女有别,年纪都不小了,于情于理,他不该还胡乱带着婉柔满城乱逛,不仅不像样,叫人瞧见了,更是给人留话柄。晁清是船帮中人,他所作所为,便代表的是船帮的脸面。昨夜因为遇上歹人,他的脚受了伤,原想拄着拐来给伯父伯母赔不是,被我们好赖给拦住了。我们不让他来,今日便暂且由我们代为郑重道歉吧……”
船帮汉子们如是说。
“怎么会呢?”
薛灵镜满面讶异:“昨夜我们一同出去找婉柔,随行者不过韩端马思义几位。他们都是稳重的人,平时从不多嘴多舌,这事儿……怎么船帮里其他人也晓得了?”
“这……”
傅远明偷眼看看傅夫人,见她并无阻止自己的意思,才放心下来,哭笑不得道:“说是那个姓杨的娃儿……喏,就是上回独眼彪潜入咱家那次,阿冲打发过来保护咱们的那个年轻后生——说是他,一个没注意,说溜了嘴了……那孩子接连好些天都在咱家住着,那时候我瞧着也不像是个嘴敞的人啊,哪知……唉!”
哦,所以傅冲和韩端他们商量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把杨正推出来背锅是吗?果然年轻资历浅没人权啊!
薛灵镜心里替杨正鞠一把心酸同情泪,面上表情却是懊恼极了:“原来是他!亏我之前还夸他稳重,真气死人!”
“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傅夫人瞥一眼跪在地下半晌没言语的傅婉柔,虽不愿承认,心里却委实还是有点心疼的。
如此冷硬的地面,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回头伤了膝盖,再说嫁人岂不更难?
可这当口,无论如何她也拉不下脸来叫傅婉柔起来,只得在心里硬撑着,气呼呼对薛灵镜道:“你别看那些船帮汉子们跑来道歉时,好似十分诚心实意,其实他们心里在盘算什么,我自个儿门儿清!他们不就是怕阿冲为了此事太过生气,将晁清赶出船帮吗?表面上是替晁清道歉来的,实则还是帮他说话来的,他们也就是想着,若能博得我们的原谅,阿冲那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哼,打得好主意!”
“真是好笑了。”
薛灵镜顺着傅夫人的话往下说:“他晁清连面都不露,就预备让咱们原谅他?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何况,这事儿如今还不知在镇上传成什么样呢,区区两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值甚么?”
傅夫人看薛灵镜一眼,只觉她这话深合己心,不由得对她又找回两分好感。
说白了,傅夫人现下最担心的,不就是傅婉柔的名声吗?
之前县城那位蒋公子,傅婉柔哭着喊着无论如何不答应,她也就只有罢了,可这沧云镇、县城中甚至府城上,有为上进好青年可是一抓一大把啊,原本他们都有可能成为傅家女婿,可闲话……闲话总是越传越大的,傅家女儿与一个年轻男子不清不楚地在一块儿呆了大半宿……她闺女还能嫁给谁?
如今,话已然传了出去,她现下就算是将晁清撕来吃了也无济于事,可怎么办才好!
薛灵镜抿了抿嘴唇,见傅夫人脸上阴晴不定,便知她现在愁得正厉害,一转身,作势便要往外走。
“我去找晁清,我倒要问问,他这是何道理!他一个男人,自是不必太担心名声的问题,可难道此事,他就一点也不用负责了?前些日子我听说,他娘最近也正张罗着给他说亲娶媳妇的事儿呢,凭什么他就可以不受半点影响?”
傅夫人闻言便是一怔。
晁清……也要说亲了?
实则这也很正常吧,晁清只比傅冲小一岁,说来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虽说男子晚婚在这个年代并不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终究家里人会着急不是?
可不是吗?
即便是闲话传了出去,对晁清也不会有半点影响呀,他真正好不吃亏!
薛灵镜那厢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休:“娘您不知道,您别看晁清那个模样,在咱沧云镇,还挺抢手!我听船帮里的汉子们都说了好几回了,自打他娘开始给他张罗亲事之后,去他家说亲的媒子,那可多得真叫做能踏破门槛,甚至还有临镇、临县的人也跑来凑热闹呢!”
“我却不信了。”
傅夫人不以为然:“你说的是晁清?他与阿冲自小一同长大,论人品,自是没的说,可他那人,又怎会……”
论相貌吧,比不上她儿子高大威猛,论本领呢,更是不及她儿子万分之一,就连性格,都软绵绵仿佛谁都能欺负,这样的人,竟会在相亲市场上如此抢手?
老天瞎眼了吧?
“原本我也不信啊。”
薛灵镜点点头:“可后来转念一琢磨,这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呢。晁清他好歹是个秀才呢,不计走到哪儿都算是个学识渊博的人;船帮活计虽然辛苦,但收入却委实不菲,否则他哪里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那般逍遥?他这种人,便叫做文能与人论道,武能搬山填海,他人又清清秀秀,在姑娘家面前受欢迎些,也很正常吧?”
傅夫人眉头微微跳了一下,腔子里的某一处,也跟着悄悄一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