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武功再强,面对自然界数以万计的毒虫猛虫,你是没有办法去战胜的。别看它们微小单薄,一旦聚集起来那将是骇人听闻,不可阻挡,就像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样,当真可怕极了。
阿永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面对铺天盖地的毒虫,他除了拥有驱除毒虫的法术,再也无计可施,绝世的武功在这样的时候已经苍白无力。
突然,“飞狐”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嘶叫,叫声威武有力。它闪电一样扑向“万毒女妖”,咬住了女妖大姐脖子上巨大蚰蜓的头,并又闪电般窜了回来。
异象出现了,所有的毒虫停止了前进,似乎受到了惊吓,不住的慢慢后退。
“飞狐”站立在阿永的肩头,不住的嘶叫。忽然,所有的虫豸调转了头,向“万毒女妖”和申无害扑去。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巨浪一样的毒虫毒物就把三人包裹在里面。
“啊……”三人几乎是同时惨叫,毒蛇缠住了他们的手脚,蜈蚣爬上的他们的身躯,蟾蜍咬住了他们的皮肉,毒蚁钻进了他们的体内、耳鼻,还有数不清的微小毒虫,都狂扑向他们有限的肉体。他们不停得在地上滚动,扑打,嚎叫,凄惨的呼叫摄人心魄。
阿永惊得神魂俱裂,呼吸都为之停止。
太可怖了,简直比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都恐怖万分,他似乎置身于一个妖异残忍的地狱!
只一会,三人就没有了声响,只看见毒虫包裹着的三个巨型物体蜷缩在地。如果你不是亲眼看见,那是三个曾经的活人,还以为是一个毒虫堆积的坟冢!
阿永看得目瞪心惊,变戏法似得情景让他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
过了很久,他才醒转过来,抚摸着“飞狐”的光滑皮毛,不由喟然长叹:“‘东郭逡’果然不愧是上古神物,连所有的毒物都惧怕它,真让人做梦都想不到啊!”
半盏茶不到,所有的毒物虫豸忽又潮水般退去,霎时没了踪影。“万毒女妖”和申无害的尸体已经万孔千疮,体无完肤,望着让人心惊胆寒。
看着惨不忍睹的场景,阿永心情沉重异常。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要走这条路?能指使这种阴邪杀手的人是谁?她们说得老头子又是谁?
不管有多少难解的疑问,他现在都已顾不得再想,当下最重要的是要追上八大弟子,抢取宝物,错过这一次,机会也许就不会再有。
马已经死掉了,他只有展开身法,快速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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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能确切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正如一个行人行走在一条陌生的路上,他根本不知道前边的路怎样,是平坦还是狭窄,只有当你走过去后,才知道它是怎样。或许它会给你惊喜,或许它会给你沮丧,不管结果如何,你必然要先走过去才会知道。
当阿永穿过了那条狭长的小路,脱离了幽暗的树林时,前方豁然开朗,是一片开阔的地带。
平整的大路旁有一滩清亮的溪水,“哗哗”的水流从高高的岩石上流下来,溅起一尺高的水花,站在水边,你都能看见滩底纹理清晰的小石子。
赶路的人遇到这样的甘美溪水,就是不口渴也会忍不住上前洗一把手。阿永不但口渴,还要洗洗脸,洗洗手,甚至他都想脱光跳下去,把自己彻底洗涤一遍,因为那些毒虫的腥臊味似乎已经浸到了他的衣服里,皮肤上。只要一想到那些肮脏丑恶的毒虫,他的皮肉就会忍不住发腻,他就想好好洗个痛快澡。
现在,他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只好强忍住这种冲动。
他只能快速地喝口水,洗把脸。
溪水喝在嘴里甘甜无比,抹在脸上舒服极了,如果有人不愿意让你享受这种简单的愉悦,那你一定非常的不痛快。
——世上很多事就是这样,有些人就是在这样的关头扫你的兴,不管你是多么的愤怒,可你不得不应对。
“不要动,只要你一转身,世上就再也不会有永南山这个活人。”
响亮的流水声蒙蔽了阿永的听觉,身后悄无声息跟至的敌人使他浑然未觉。
话语冷而亮,就像他手里捧着的冰凉溪水。
雪正师兄弟三人,呈扇形站立在距离阿永两丈的身后,这样的距离就是再高明的轻功也不能瞬息攻至。他们手里的暗器已蓄势待发,他们的脸色绷得就像待射的弹弓。不用怀疑,只要阿永稍有动作,他们就会发动暗器。
暗淡的金属表皮,在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幽光,黑幽幽的孔洞就像通往地狱的暗门。
这是三件极可怕的暗器,没有人可以忽视,它的霸道凌厉到今天为止,极少有人能超越,它们足以和十年前称雄的“夺命黄蜂针”媲美。在这样的暗器攻击下,想活命,无疑于痴人说梦。
阿永慢慢地挺起身来,看着水中的倒影,说道:“你们想破坏之前的约定?”
雪正冷冷说道:“我们虽然用得是暗器,但我们从来不做小人做得事情。”
阿永说道:“难道你们现在是光明正大?”
连山说道:“你好像忘了,我们答应给风九疯三个月的时间,可从来没说过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又怎能说我们不守约定?”
阿永说道:“你们想杀我?”
天鸿说道:“杀了你,所有的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阿永说道:“你们担心我会从中阻扰?”
三人默不作声,他们承认。
阿永无奈地说道:“风九疯是为了我,我只想用其它的方式去阻止,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们‘七巧堡’对立,这点你们应该明白,这不是好结果。”
雪正说道:“杀了你对我们并没有好处,我们只想要风九疯的人头,除非你马上交出风九疯。”
风九疯已经不知所踪,阿永就是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办到,何况他怎么会把风九疯交出来呢?
阿永叹了一口气说道:“风九疯的头就是我的头,是不是我的头没了,风九疯的头就能保住?”
连山说道:“要取风九疯的人头,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先取你的人头,这样可以少很多麻烦。”
阿永说道:“我的人头如果没了,你们的麻烦一定不会少。”
天鸿冷笑道:“‘七巧堡’能威震武林数百年,解决的麻烦并不少。”
阿永也承认,“七巧堡”屹立武林百年,经过的腥风血雨绝不少,再摊上一次也不是了不得的事,比起“明月山庄”和诸葛世家,自己的确算不了什么。
阿永望着溪水中漂下来的新鲜菊花,说道:“你们这样杀死我,对你们的名声并没有帮助。”
雪正说道:“我们如果要这样做,就不会和你多说一句话,你只有一次机会,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本事。”
——通常情况下,能这样给一个人的机会并不叫机会,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又怎会给你所谓的机会?这种所谓的机会,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个做君子的理由——关进栏里的猎物,猎手是不会担心它们逃走的——打开栏门放它们出来,是为了屠宰!
不管怎么说,不是机会的机会也算机会,你实在没有资格反驳。
阿永说道:“什么机会?”
雪正似乎有了笑意,说道:“我数到三时,双方同时出手,如果你不遵守规则,我们一样会提前出手,这算不算公平?”
虽然一个在正面,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个还背对着对方,毫无准备,但你不能说这不算是一种公平,因为暗器的本质就是阴冷的兵刃,它当然不会让你看见像刀剑一样的锋刃和出招的部位。
阿永笑了,说道:“或许别人不这样认为,但我觉得很公平。一个感觉自己不及别人的人,动用本身所有的优势和手段,对付一个比他们强大的对手,这样的选择很合理,很公平,如果他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不会偷偷摸摸,暗中算计,毕竟,面对面的胜利更光荣。”
雪正师兄弟三人也承认,阿永的武功也许在他们之上,所以他们才会做出这样的计划。
没有一个人想失败,没有一个人想死在别人的手里,如果有足够的实力,能堂而皇之地杀死对方,总是一件有荣誉、有成就的事情。
所以这个世界就有了暗算,有了阴谋,有了算计。
连山也叹了口气,说道:“我保证,江湖中只有永南山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唯一一个给弱者找了一个暗算别人的充足理由,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的确很有道理,我也承认,如果有足够杀死你的实力,我一定不会这样做。”
天鸿的脸上也柔和了一些,说道:“你今天死在这儿,我保证会就地给你造一座武林中从未有人享受过的高等坟墓,每年你的忌日,我都会来给你烧一炷香,不为别的,就会你这句千古绝唱。”
这是天鸿的真心话,可对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再诚恳的赞美他也高兴不起来。
阿永不但不高兴,还不能动,如果他稍有动作,猛烈的暗器就会随之袭来,他只能像木头人一样看着面前的水面。那些鲜嫩的菊花在水中随波荡漾,很奇怪,在那些散乱的花朵中间,忽然出现了几个人头的影子,其中一个的头特别大,他心里一动,想起了董大脑袋那个特殊的脑袋。
生与死的缝隙,就在头顶,能不能抓住,就在呼吸之间!
雪正已经在计数。
“一……二……!”
他的“二”字刚出口,阿永就看见水里的影子突然变大,变成暗黑一团,头顶传来呼呼的风声。
阿永突然如一枝射出得利箭,冲天而起。
就在他跃起一丈的高度时,上面坠下的人刚好遮在了他的身后,而就在这刹那,雪正三人的暗器也喷薄而出。
“催魂唢呐”的声音悠长、阴森,它从来不会吹给幸福的人,它只吹给死人,它只会给人送葬,只给迷路的鬼魂引路;法铃的声音高亢、疾历,它也从来不会给人祝福,它只会震慑那些躁动的灵魂;“满天星”发出得揪心声音,宛如一条无情的魔鞭,要驱赶那些无主的魂魄。
这种声音在这空寂的山谷中响起,荡人心魄,吸人精血,天色都为之暗淡!
声响起,人断魂!
从岩石顶端疾坠而下的五条人影,挡住了漫天的暗器毒水,为阿永赢得了电光火石般的时间,使他的身体毫无阻碍地拔起了三丈。
他在这短暂的瞬间击出了连环,精准的出手击中了雪正三人手中的暗器。
三件追魂夺魄的致命暗器,顿时碎裂数片。
招魂的幡已落地残损,被招的魂魄是否还能回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