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只因爱的深沉
伴随着李臣观的行动,范昭和柳嫣儿二人也飞似得冲出药铺。欧然正打算追赶而去,却被芍药一把拉住了袖子,有些担心的说道:“我也要去!”欧然无奈,也只有带上她。于是,他用左手轻轻挽住芍药的细腰,也不管药铺的门有没有关好,便追着几位师兄的脚步而去。在洛阳城内,他们一行人并没有施展轻功跃上高处,而是快速的在地面之上奔跑。此时的洛阳早已宵禁,街道之上空无一人。从天上往下看,依稀可见四个人影正在这纵横交错的道路上闪动着。
“欧然哥你现在好厉害,都快追上嫣儿姐姐了!”看着两边快速消失的房子和街道,芍药兴奋的左右摇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欧然一听,心中好笑,自知与众位师兄师姐之间还有这很大的差距,而现在如此赶路,只怕多半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跟得上大家吧。不过嘴上还是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了,我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听得芍药不时地发出惊叹的羡慕声。不过,这里的听众显然并不是只有芍药一人。
“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吹牛!”柳嫣儿小声的啐了一句,瞬间发力,顿时就赶上了在前边不远处了大师兄与二师兄二人,欧然这才想起他们是要找寻孙掌柜,也就是自己师父的。对此,时间显然是非常重要的。于是这才收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全力赶路。芍药发觉气氛不对,向欧然伸了伸舌头,便安静下来。一下子,四人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欧然也不再去管什么方向,而是紧紧地追着前面师兄们的步子,穿过街头巷尾,紧接着借力勉强跃上数丈高的城墙,到了城外再向前飞奔了差不多十里,开始依稀听到了兵器相交时的碰撞之声。
“就在前面了!”欧然心中暗道。果不其然,当他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前面的树林之中,月光之下分别站立着先行到达的范昭、柳嫣儿和李臣观。三师兄独孤邪,此时也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显然,他才是最早来到这里的。而他们关注的焦点,毫无疑问就是那正在执剑相斗的二人,自己的师父孙掌柜和神秘的灰色斗篷。
“怎么不让你的几个晚辈上场来帮你?”披着灰色斗篷的老头瞥见一旁越来越多的人,有些气喘的大声说道,像是想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见。
“老家伙!这是你我之间的私事,容不得旁人插手!”同样有些气喘的孙掌柜用近乎咆哮的口气吼道,与其说是在回应灰斗篷老头的话,倒不如说是在警告在场的其他人,不得插手二人的决斗。而此时孙掌柜的手中,正握着独孤邪的配剑。继续和灰斗篷老头大战,只见场内剑气纵横,杀气滚滚。孙掌柜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在与对手的硬拼之中丝毫不在意对方的进攻,而对方一直以来都只是在招架,并不见还击,像是力不从心一般。就这样,战况一直胶着着。
看着场内激烈的拼斗,独孤邪与范昭李臣观三人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欧然却是从眼前这场激烈的厮杀里获益匪浅,甚至于自己原来修习的风雷剑诀之内的一些疑惑和不解都有了最最鲜明的解释,不时地模仿演练。而柳嫣儿则是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像是在时刻戒备来自黑暗里的进攻似的。而被欧然带着一起前来的芍药,此刻早已被欧然遗忘,只好躲在了柳嫣儿的身后,有些紧张的看着孙掌柜和对手比拼剑术。就这样,竟然有持续了小半柱香的功夫。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内激烈拼斗的二人也不免喘息之声大作,但是咬牙切齿的孙掌柜此刻虽然手握胜邪,却始终无法克制灰斗篷老头手中的一柄阔刃长剑,剑刃微微泛着青色,在月光之下更显诡异。
“想不到这一代执掌真刚剑的人居然还是他!”范昭看着场内的灰斗篷老者,有些感慨的说道。而独孤邪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微微皱眉,望着场内,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独孤邪看了一眼身边的范昭和李臣观,小声说道。
场内孙掌柜与灰斗篷老者的拼斗似乎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只见场内几乎都是孙掌柜手持胜邪,运足真力在不断地强攻。而灰斗篷老头却在左支右挡,仿佛快要撑不住了一般。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嘴角却一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虽然一次次被孙掌柜发出了凌厉剑气逼得鸡飞狗跳,却始终没有败下阵来。而孙掌柜见进攻无果,却是再度加大了进攻的力度,顿时,场内再度剑气大盛,孙掌柜的速度明显的提升了一个档次。叮叮叮,剑刃的碰撞摩擦声此起彼伏的更加急促。就在这时,孙掌柜抓住了灰斗篷老头的破绽,嗤的一声,胜邪剑已经刺进了灰斗篷老头的左肩之上。而后者也痛苦的用真刚架住胜邪,发出微微的呻吟之声。
“师父赢了!”一直在一边观摩的欧然看到了这一幕,不觉高兴地叫出声来。然而,随着而来的却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范昭、李臣观和柳嫣儿都默不作声。却传来了场内灰斗篷老头的一阵狂笑。
“哈哈哈……”
“有古怪!”范昭眉头一皱,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几人说道。而场内,当灰斗篷老头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之时,只见他对面的孙掌柜突然脸色一变,吐出一口黑血,血中仿佛还能看到一些红色的东西在蠕动!孙掌柜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地上的一滩血和蠕动着的不明物,心中顿时明悟。
“不好!是乱心蛊!”芍药大叫了一声,随即便欲冲上前去,却被柳嫣儿一把拉住了。而其他人听到这“乱心蛊”三个字,顿时便心内一惊。
“出手!”范昭轻声说了一句,便和李臣观独孤邪三人一同抢出,范昭和李臣观以长剑突袭灰斗篷老头,独孤邪乘机救回孙掌柜。见到三人来势汹汹,灰斗篷老头一脚踢开了半跪在地上元气大伤而萎靡不振的孙掌柜,一边横过真刚剑抵挡二人的快剑突袭。当的一声,三剑相交,一击即退。范李二人退后三步即停下,而灰斗篷老头却被震飞出数十步方才勉强站住。然后紧紧捂住左肩之上的伤口,望着对自己不怀好意的范昭和李臣观二人,有些不太甘心的说道:“哈哈哈!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后会有期!”说完,便纵身一跃,消失在远处的林中。而范昭与李臣观二人却也并未追赶,快速的收回配剑,便来到了孙掌柜的身边。这时的孙掌柜,面色如蜡,一脸痛苦的表情。正被独孤邪与欧然扶着半躺在地上,柳嫣儿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芍药在那里小声的啜泣,也不禁眼圈微红。
“大师兄,怎么会这样?上次兰芷姑娘不是说孙掌柜一年半载是不会有事的吗?怎么现在这该死的乱心蛊提前发作了?”欧然看着昏迷不醒的师父孙掌柜,有些激动着问道。
沉吟了一会,李臣观站出来有些无奈的说道:“依我之见恐怕是师叔过度使用胜邪剑的缘故。此蛊既然名为乱心,显然与心脉相通。胜邪剑本身具有强大的戾气,执掌之人欲与其人剑合一,必然会让剑的戾气与己相合。师叔今夜过度使用胜邪欲行复仇之事,体内戾气犹胜以往。乱心蛊阴毒邪恶无比,自然喜欢如此之多的戾气。而当戾气足以唤醒师叔体内沉睡的蛊虫之后,也就是乱心蛊发作之时了。”说完,李臣观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孙掌柜吐出的那一滩血,只见血中的蛊虫依然在蠕动着,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在独孤邪和欧然怀中的孙掌柜这才悠悠醒来,一脸的虚弱。芍药则一直在小声哭泣,看到孙掌柜醒了过来,便再也控制不住,扑在他身上大声的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很快就挂满了她那张小小的脸颊。
“傻丫头,哭什么嘛,我这不是好好地吗?”看着芍药崩溃到大哭的样子,孙掌柜强颜欢笑道。接着,他小声对独孤邪和欧然说道:“扶我起来。”于是,二人慢慢地将孙掌柜扶起,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芍药也渐渐止住了哭声,胡乱用绢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却不小心将绢子掉在了孙掌柜方才吐得那摊血上了。看着薄薄的绢子下面蠕动着的蛊虫,芍药不觉一阵恶心,快步离开。
孙掌柜背靠着大树,心中却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今日与老对手交锋,居然被对方算计,恐怕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而看着眼前一脸忧虑的晚辈们,他的心中不觉有了一丝丝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十分的熟悉,对了,就是当日自己和师兄师妹在一起时的感觉。而现在……
“师父,您现在觉得如何?”看着刚刚出神的孙掌柜,欧然有些担心的问道。
“为师没事,只是太累了。”孙掌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其实现在的情况众人心里都十分的清楚,孙掌柜这次恐怕是真的过不去这个坎了。
“师叔,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柳嫣儿蹲下身来,有些哭腔的问道,似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煎熬一般。
孙掌柜深情的看着柳嫣儿,很长时间一言不发。柳嫣儿知道,他一定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了。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自己的父亲也和自己讲述过一些,却并不完整,主要部分都是当年他们师兄妹三人一起学艺时的事情,至于其他的,父亲却是只字未提。正想着,只听见孙掌柜轻轻地说道:“回去告诉你父亲,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我早就不怪他了。”说完,便感觉心内一阵剧痛,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黑血。
“师父!”
“师叔!”
“孙掌柜!”
众人一阵呼唤,勉强让眼前一黑的孙掌柜没有昏睡过去。而就在刚才的生死一瞬,孙掌柜做出了一个最后的决定。他勉强坐正了身子,对一脸忧郁的欧然说道:“你过来,为师现在要最后一次指点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