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牢狱之灾(1)
“在下诺斓,听闻小姐出事,特意赶来,欲效一臂之力。”诺斓微微俯身,向众人见礼。
“嗯嗯。”方皓点点头,他常年混迹于朝凤楼和集先庄,不过几日,与集先庄的账房学徒诺斓已然十分熟悉。
诺斓的大名,莫让、娄小公子都不陌生,账册风波的嫌疑人虽未声张,但稍微打听,以他们的情报岂有不知之理?
莫让微微勾唇,意味不明的目光将诺斓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不知足下想如何效力?”
诺斓眸光微沉,他一介书生,诚然无可效力的地方。但幽月对他有知遇之恩,此时他怎能明哲保身袖手旁观?“莫大少嘱咐方小少的事情,有我的助力,想必更容易成事。”
先前他们商议,兵分两路,方皓带人前去衙门闹腾,讨要幽月,牵制敌人的视线,莫让暗地里从死尸下手,双管齐下,出其不意。
“我倒有不同的计策,不知诸位能否一听。”听闻众人如此热心,少倾眼中浮现一抹异样的神采,一闪即逝,目光在方皓与诺斓身上停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初。
莫让笑道:“少倾公子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仍然兵分两路,一方暗查凶手,一方去官府要人。不过去官府讨要幽小姐的,改为诺斓公子。诺斓公子才学满腹,想必对律法亦有所涉猎,可有理有据的要人。”少倾看向诺斓挑眉道,这比方皓耍横或者无理取闹高明得多。
“在下亦是这般想的。”诺斓一口应承,这正合了他的心意。
“那我做什么?”方皓立即出声道,不能外人出力他没地方出力啊,这样救出他无颜面对他们青梅竹马的情意。
“方小少也去官府要人,不过不是讨要幽小姐,而是死尸!”少倾轻笑,高深道:“假说亲友在逛朝凤楼时失踪,要求辨认尸体,这也不算过分的要求。”
莫让眸光微闪,为之叹服:“少倾公子真人不露相,竟有如此谋略,先前倒是失敬了!”顿了顿,笑道:“若由再有少倾公子暗中追查真正的死尸去处,想必是无虞了。在下与娄小公子留着朝凤楼中暗查嫌疑人,届时两相一对,找出凶手不过举手间啊!”
“呵!”少倾眸光微敛,垂眸淡然一笑,“在下刚回晟京城,人生地不熟,追查死尸恐怕力不能及,还是有劳莫大少吧。”笑看着莫让,意味不明道:“远道而来,适逢舟车劳顿,在下留在朝凤楼一则可以暂缓旅途辛劳,二则暗查凶手,正适宜。”
“可是幽小姐将出入记录交给在下,是信任于我,在下岂能轻负重托……”
“那就请莫大少将之交予在下,由在下代为追查。”少倾善意的为莫让解忧,伸出双手,诚恳道。
莫让无语问天,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比幽月还不好应付,难得逮到的机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溜走吗?以后再寻,可是千年不遇了,思及此,他轻咳一声,悄然向着娄小公子使了个眼色求救。
“少倾公子的计策诚然十分周全,但尚有一点不足,若未能找到凶手当如何?”娄小公子冷笑一声,世事总不能尽在掌握,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知娄小公子有何良策?”少倾谦虚请教。
“这世间有才的用才,有能的用能,有德的用德。我辈中人,有钱的为何不用钱?有权的为何不用权?”娄小公子嗟叹,“有权有势者何须行事拐弯抹角,舍近求远?大不了咱们将之摆上台面,来较量一番谁更有权!若权不如人,还有钱,若钱亦不如人,再谈理谈能谈德,不是更省事吗?”
话落,众人沉默半晌。
莫让一脸愤恨,咬牙道:“我去追查死尸,先行一步。”
诺斓紧随其后,拱手道:“待救出小姐,再叙其他。”
方皓摸了摸脑袋,方家此时没落,已无多少权势,幽相府是万不能牵扯出来的,至于钱,月月的银子似乎没有第二个人能碰到。
众人不理会娄小公子的豪言壮语,各行其是去了。娄小公子顿感无趣,微微思索,朝着秦无双的居处行去。
娄小公子所言,若幽兰若听到,当诚心奉为真知灼见!奈何幽兰若此时被困囹圄,注定他求不得知音。
然求不得知音的又岂止娄小公子,知音本就难觅,对幽兰若来说,何尝不是?
世事尽在掌握,难免无趣。但倘若一定要用惨无人道的方式来增添趣味,即便是幽兰若,也未必能承受。但能与不能,又往往非人力所能及,遭此灾劫,幽兰若长叹,只能归结于命中注定。上天大约看不惯她这么有钱,所以降下灾难,这完全是嫉妒啊!
幽兰若动了动手指,沾满血污的衣服搭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想将破碎的衣袂从手臂上拿开。但此刻她的左手压在身下一点知觉也无,右手除却无名指能稍微动弹,整只手臂一点力也使不上,幽兰若苦笑,即便能稍微动弹,那一动一弹牵扯的痛楚,也是痛入骨髓的。
笑容扯动嘴角的伤口,又是一阵撕裂的疼。幽兰若微微转动脖颈,顿时一股昏天黑地的眩晕冲进大脑。
两日前,她跟随官差前往官衙问案。原本计划的李代桃僵引出幕后黑手,不想大意之下落入敌人的圈套。她刚踏进京兆尹的府衙便被告知此案已移交给刑部,官差将她带往刑部的路上,她被移花接木,蒙住眼睛带到此暗牢中,不及审问,即刑罚加身。
古来流传五大刑,笞刑、杖刑、徒刑、流刑、死刑,后加烙花、剥皮、戮尸、分尸,又传十八般刑具,皮鞭、竹板、夹棍、竹签、铁锯、钻凿、脑箍、拦马棍、钉指、铁刷等,闻之让人色变。其纷繁、酷烈、野蛮匪夷所思!
从前幽兰若听闻亦觉胆战心惊,经此一遭,再无所畏了。正如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经历过更残酷惨烈的刑罚,又怎会再为寻常刑具侧目?
彼时狱卒的倒勾金鞭,一鞭接一鞭,每落下一鞭,身体上便被扯裂一块皮肉,数十鞭打在身上,衣服再无完好处,底下的皮肉撕裂带出的血肉飞溅在狱卒的脸上,连狱卒都露出不忍之色,她痛到极致,痛到感觉不到痛楚,所有的感知都已麻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