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本来一直处在深度昏迷中的武后陡地睁开双眼,定定地望着太平,嘴里喃喃地问道:“平儿,你说什么?你有解药?你哪来的解药?”
太平猝不及防,被吓得“噔、噔、噔”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一双凤目睁得溜圆,娇躯好一阵颤抖。
“母亲,您——”太平嘴唇嚅动着,声音轻若蚊蝇,面孔却早已吓得煞白。
武后这时已闲闲地坐了起来,接过身旁庆喜递过来的绢帕,在脸上摸索了好一阵子。然后,犹如变魔术般地,现出武后神采奕奕地脸。
只见她慈祥地笑着,像个溺爱的母亲,慢慢地抚摸着太平的发丝,嘴里轻轻地说道:“平儿,快跟母亲说说,你解药从哪里来的?”
“母亲,我——我——”太平脸上的泪痕犹干,脂粉已经凌乱,可怜兮兮地望着武后,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心里也不知是喜是悲。
“说吧,照实说吧,母亲不怪你!”武后语气温柔,丝毫听不出火药味儿。太平做了错事,到底心虚,头低得更低了。
“庆喜!”武后随后叫道。
“奴才在!”
“叫他们都退下吧!哀家要与平儿叙叙!”
“是!太后!”庆喜答应了一声,接着抬起头来,高声宣道:“传太后懿旨,列位大人请都退下!”
“谢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齐地跪倒,齐声唱喏,然后依次鱼贯退出。
太平狐疑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有着莫名的慌乱。从小到大,她干过的坏事数不胜数,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这时众人已经退去。
偌大的大厅里,除了武后和太平,剩下的也就是只有庆喜公公和其他几个贴身的宫女了。
“现在说吧,平儿,母亲希望你能说实话!犯了错,认了错,依然是好孩子!”武后循循善诱,耐心地说道。
此时的太平一幅小女儿情态,低着头,咬牙不语,双手无意识地扯着衣角。
“怎么?不想说?不愿说?还是难以启齿?”武后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
太平听得悚然一惊,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又一下,脸上的表情痛苦至极。也许,在做这件事之前,她从没有想到,她这样做的后果,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庆喜,宣驸马薛绍进殿!”武后冷冷的声音忽然变得更严厉,也更威严。
“宣驸马薛绍进殿——”
薛绍刚才本来一直夹杂在人群里,然后随着大部队一起撤了,但他一直等在外面,心里忐忑不安得很。
这会儿庆喜一宣召,他就迫不急待地冲了进来,直直地来到武后面前,双膝跪下请安道:“婿臣给太后您老人家请安了!恭请太后金安!”
“哼!薛绍,你干的好事!”武后冷冷地说道,语气里的火药味儿十足。
薛绍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听武后语气不对,赶紧急急地请罪:“微臣该死!请太后恕罪!”
“恕罪?恕你什么罪呢?你是公主的夫婿,算是哀家的半个儿子,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
“太后,请别责怪公主,一切都是微臣的主意,一切的罪孽都是微臣犯下的,请饶恕公主吧,微臣甘愿受罚!”
“那让哀家怎么罚你呢?处斩?公主就是寡妇!流放,公主跟着受苦!坐牢?公主会为你日夜担忧!薛绍,你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怎么会跟着公主这般胡闹!”武后一半说教,一半批评,眉头的皱纹皱得更紧了。
“是!是!太后教训得极是!微臣谨遵口谕!微臣一定好好改过!”薛绍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语气虔诚极了。
“那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哀家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嗯!太后请听好了——”
于是,在武后的步步紧逼之下,薛绍当先吐露了真言。包括王爷们在他府上的议事,全都被他像倒垃圾一样地给倒了出来。
武后听了,久久不言,脸色却很可怕。
太平一直蜷在她的跟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才听她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心惊肉跳的大字:“来人!把驸马薛绍押进大牢!听候处置!”
武后的话音刚落,门外立刻奔进来两条彪形大汉,进来架起薛绍就走。
“母亲!不要——”太平吓得形神俱裂,大声地尖叫。
薛绍似乎也没料到武后的神情转变得如此之快。他刚才分明感觉到武后的敌意已经退去,似乎有意放他和公主一马。
但谁知他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出来,武后就翻脸不认人了。她翻脸比翻书还快。
武后恍若未闻,一挥手,示意侍卫先带出去,然后沉声喝道:“平儿,这就是你任性的代价!”
薛绍听了,什么话也没说,他最后决别而深情地望了太平一眼,就这样被两个侍卫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薛绍这一走,太平更是肝肠寸裂,忍不住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扯着武后的衣袖,嘴里一迭声地说道:“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平儿的错!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饶过薛绍吧!他可是平儿的夫婿,平儿是您最疼爱的女儿!您难道真忍心让女儿独守闺房吗?”
“哀家也不想啊!可是,平儿,你这次犯的错实在太大了!连哀家也救不了你!哀家只有把所有的罪责,推到驸马的身上,你才有机会活命!你明白吗?”武后这时的神情又异常心痛,脸色在刹那间苍老了许多。
“可是,他是我的驸马呀?母亲,您贵为太后,掌管天下,满朝文武,全都听命于您,只要您开口,留下驸马一命,并不是难事儿!母亲,平儿已经跟您认错了!您就放驸马一条生路吧!平儿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地,再也不惹事生非了,好不好?”太平充满期盼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武后,乞怜地说道。
武后依然不为所动,慢慢地摇了摇头,断掉了太平唯一的希望。
这时,只听庆喜地声音从殿外传来:“狄仁杰、安朵、明贤求见太后!”
武后随即坐正了身子,紧了紧衣襟,沉声说道:“宣!”
然后,只见狄公三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大殿,三人依礼参拜之后,就静静地立于一旁。
太平惊愣地望着他们,心里满是疑惑。
在她的想象里,昭华殿里所有的人,此时都应该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武后的面前呢。
只是,智者千虑,百密一疏。
就在当天夜里,武后离去,昭华殿书房三人密议的当口。狄公作为医学界的奇才,再有像安朵和明贤这么聪明的后生。三人根据茅厕里捡到的那个小瓶,以及对于王宁儿个人的推断,再连夜请出太医院里最擅长解毒的徐太医,经过好几次不断地试验再试验,终于测试了里面的毒药成份,由此配制出了相应的解药。
其实,正像狄公先前所推断的那样。这种毒药性虽然强烈,但并不伤及人命,只要过个十天半月,即使没有解药,毒性也会自解。但如果服了解药,那么立秆见影,马上就可恢复常态。
所以,他们三人能够一起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怀英,执哀家的手谕,带上修文修武两兄弟,速去驸马府,捉拿罪魁祸首王宁儿!哀家倒要看看,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三番两次地要置哀家于死地!”
“是,微臣这就下去准备!”
狄公答应一声,自是出了太初宫,执行命令去了。
太平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竟似傻了一般,既不说话,也无所动作,满脸泪痕,像个在外调皮弄花了脸的小孩子,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武后也懒得管她,只想当然地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很快就会没事的。因为她也没有想好,要把驸马怎么样。
于是,自顾自地跟安朵问起话来:“朵儿,看来你的这位好姐妹,干的坏事可真不少呢?”
“唉!对不起,太后,朵儿识人不明,差点酿成大祸!朵儿该死!”
“哀家并不怪你。何况,你也是受害者呢?对了,隆基和锐儿呢?哀家这两天只顾着装病了,竟没机会去瞧瞧他们!他们都还好吧?”
“好着呢!像俩小老虎似的,每顿能吃三大碗!身体壮着呢!”
“那就好!两小子真是命大福大,小小年纪,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坎坷坷!所幸有惊无险!看来这大唐的江山,势必要靠他们这一代来振兴啊!”
“当然,太后大可把隆基作为重点目标培养!此子绝对是大唐未来的英主!”
“呓!朵儿,你为何这么肯定?”
“嘿嘿,不可说,不可说!”安朵笑得很神秘。
“呵呵,其实哀家也是这样认为!众位孙子辈的皇子当中,只有隆基和锐儿,哀家怎么看怎么觉着是人才!你们家锐儿虽说不是李唐皇室的血液,但他的音容气质、举手投足,无不具有皇家的风范!所以,哀家早已视他如嫡孙,只等他长大成人,建功立业啦!嘻嘻!”
“谢太后厚爱!”
她们在这边欢天喜地,却根本没有留意到一旁的太平,怨毒至极的目光。这就为后来隆基的称帝,带来许多的风波和磨难。(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