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白早已支持不住,刚才全凭一股意念撑了下来,眼看家丁们都已走得无影无踪,这才缓缓地坐了下来,刚才的那一剑已经用了全力,致使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了。
安朵一直紧紧地抱着他,泪眼凄迷,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这样!朵儿,印象中你一直是个坚强而有主见的人!”少白看到安朵难过的表情,勉强笑着安慰道。
“少白,你……你对我真好!”安朵哽咽地说道。
“当然啦!我说过要保护你一生一世的!因为我爱你!”少白说得深情,苍白的脸色刹时涌起了一股红晕。
“嗯。你的伤怎么样?”
“暂时还死不了!对了,苏苏和流流呢?”少白诧异地问道。
“我叫他们先走啦!这会子肯定已经安全离开此地了!”
正说着,只见里间卧房里陡地奔出两个人影,只听一个清丽地惊讶地叫道:“张公子,安公子!怎么,你们受伤啦?”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苏苏牵着流流又转了回来。
安朵赶紧诧异地问道:“怎么,你们不是走了吗?”
“外面打斗得太激烈,我们不放心,跑到半路又折了回来!”苏苏轻声地解释道。
“唉!你们逃都逃掉了,又跑回来作甚?”安朵十分懊恼地说道。少白的受伤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因此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客气。
“对不起!都是我们姐弟不好,连累两位公子受累了!”苏苏十分歉疚地说道,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忧伤。
眼看气氛有点尴尬,少白赶紧出来圆场说道:“没事!一点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你们也别太自责了!”
“放心!苏苏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女子,两位公子的大恩大德,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苏苏说完拉着弟弟,一起向安朵和少白跪了下去。
安朵瞧见这样的场景,很是不安,赶紧伸手拉着苏苏的衣袖,笑着说道:“苏苏姑娘快别这样!像这样的豪门恶霸,早就该惩治惩治了!今天也就是借着苏苏姑娘的事情,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可是两位公子的伤——都是因我们而起,叫我怎生过意得去?”苏苏说着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安朵随手递过去一张绢帕,好声劝慰道:“我们没事,倒是你和弟弟,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两姐弟本来就跟爹爹相依为命,现在爹爹惨遭横死,苏苏再无去处,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说话的语气是那么忧伤,脸上的神情也是那么的无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要不这样吧,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回京城吧!”安朵的善心又在发作了,浑然忘记了这场祸事的起因。
“可是你们这次来是要办正事的,带着我们怕不方便吧?”苏苏小心地提醒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把你安顿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办事也不迟啊!少白,你说是不是?”其实她心里已经拿了主意,却又装腔作势地问着少白。
“行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多反而热闹!”经过这短时间的休息,少白的伤势算是暂时止住了,可是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没有上好的金创药,怕也难以复原。
他明知带上这姐弟俩会有更大的麻烦,可是安朵愿意,他当然不会反对。谁叫他爱她爱得那么发疯呢!
“谢谢少白哥哥!”忽听一个稚嫩的童音兴奋地叫道。原来是刚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流流,小家伙听得要跟这两位大哥哥一起上路,心里的高兴劲儿啊,就别提了。
是啊,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血腥太爆力太惨痛了!先是失去亲人,再是被人追杀,差点也成了那帮狗腿的刀下游魂,幸而遇上这两个好心人,才侥幸逃得一命。这让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住?
“流流乖,有哥哥们在,以后不怕了哈!”少白顺手摸着流流的头,给他打气。
“嗯,长大后我要好好练武!”流流用力的点点头,手里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眼睛里有股常人难有的坚定之色。
“那好,这客栈也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打了这大半天,店老板都没动静,想来早就知道找碴的是侯府家丁,哪敢过来探视?可是你的伤——”安朵看着少白,忧心仲仲地说道。
“没关系!还走得动!我们这就出发吧!”少白说着就艰难地了起来,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神色也显得特别痛楚。
当然了,挨了那么多刀,又没有药物及时治理,不痛才怪。
“可是——能去哪里呢?”安朵看着少白痛苦的表情,心里特别脆弱,脑子也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灵光了。
少白皱着眉低头沉思了一阵子,抬头说道:“人都说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我看就去苏苏家里暂避好了!”
“好!这是个主意!”安朵轻声回答道。
当下几人匆忙收拾行李,又丢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趁着茫茫月色,离开了客栈。
苏苏的家就在城东头峨岭山的半山腰上,周围全是低矮错落的吊脚楼,看得出这里住的都是些贫民百姓。
安朵和苏苏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少白,顺着石阶一级级地往上挪,流流在前边带路,一行人走得异常艰难。
终于到得苏苏的家,想象中鲜血淋漓的场面已经不在,而何师傅的尸体也不知去向了,可能是好心的邻居帮忙收拾了残局。
想到爹爹的惨死,想到这一整天的逃亡,苏苏再次悲从心来,勉强安顿好两位恩公,自己又再次默默地流泪,深切悼念着已故的爹爹。
流流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他无言地拉着姐姐的手,既不哭闹也不说话。
而安朵一直想着少白的伤势,也不敢多作停留,趁着少白迷糊沉睡之际,匆匆交待了苏苏几句,又赶着来到了大街上。
她要为少白请一个好的大夫,他的伤势实在太让人愀心了。
可是任她跑遍了渝州城大大小小的医馆,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摇头被拒绝,好在有位大夫还算有点良心,指点她来这里找一位叫做水夫人的女大夫。
据说这位水夫人有再世华佗之能,有着起死回生的医术,长得美艳绝色,但是脾气却异常古怪,只接待稍有姿色的美女,而且必须答应陪她过夜。否则任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豪门巨富,均不在其列。
曾经有好些不知好歹的地方官绅,想用强硬的办法来逼她就范,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够得逞。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渝州地面上有了这么一号人物,虽脾气怪癖,但并不扰民,也就慢慢地见怪不怪了。
安朵一个人怔怔地游荡在大街上,想着刚才那位大夫的话,心里异常纠结。
妈哟!关键时刻,偏偏碰上个同性恋!
自己虽是穿越来的有着超前思想的新时代青年,但是对于同性恋,可以理解也可以赞同,却绝不愿意亲自去尝试,好歹自己也是个比较正常的女人!
可是如果不及时医治,搞不好少白就有性命之忧!刹时他拼死都要保护她的景象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让安朵猛然下定了决心。
好吧,与少白的性命比起来,自己的身子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不过就是陪她睡一觉嘛,有什么了不起,就当作被强奸好了……
抱着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安朵终于敲响了这位有着诸多传说的女大夫家的大门。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姿色清丽的丫头,脸上的表情却比较难看,这也难怪,谁愿意大半夜地被人吵醒,无故扰人清梦。
安朵赶紧陪着笑脸,递过去一锭银子,和气地说道:“深夜打扰姑娘,实在抱歉!只因在下的兄弟命在旦夕,烦请姑娘通传一声,请水大夫辛苦一趟!”
丫头毫不客气地接过安朵递过来的银子,顺手在手里掂了一掂,然后满意地塞进了衣袖,嘴里却冷冷地问道:“公子难道不知道我家姑娘的规矩?”
靠!收了人家银两,还这种态度!一点道义都不讲!
可是此时有求于人,安朵也只有放下架子,继续保持和气的声音说道:“在下当然知道,所以也是有备而来的!”
“那你带来的人呢?”丫头斜着眼睛问道。
“放心!等见了你家姑娘,在下自当解释!”安朵当然不愿在一个丫头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含糊的回道。
“姑娘早已经睡下了,明早你再来吧!”丫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眼里露出嘲讽的神色,冷冷地说道。
敢情黑夜中,她并没发现安朵其实是女扮男装,以为又是一个急于求医的病人想借故混进去,却又碍着先前银两的情面,不好拒绝得太过直接。
“可是在下的兄弟伤势实在太严重了,若不早点医治后果不堪设想!”安朵赶紧急急地说道,眼中的焦虑之色更浓了。
可是那丫头想是跟着怪大夫久了,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依旧不为所动,仍然冷冷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咋不早点过来?偏偏选在这夜半十分!”
“那你瞧瞧我究竟是谁!”安朵一急,猛地把头上的文士帽拿开,顿时如瀑布般的头发,在空中倾泄开来,同时把胸一挺,满脸怒气地大声说道:“要不要再看看胸脯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