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那个男人
不对,刚刚有持续的敲门声。所有人其实都听到了,但是都没有动静,除了那个妇人。一般情况下,这种扰人睡眠的时候,都会有几个出门叱责的声音,但是都没有,只有妇人。林宇记得当时自己很想起来看看情况,警告那个敲门的人,但是无奈意识清醒但是身体动弹不得,只是非常的渴眠。
在这种潜意识里,林宇清晰地听到妇人打开房门朝外嚷嚷的声音,还有低声的咒骂声,也听到门重重关上的声音。那个声音如此具有画面感,林宇甚至可以想象整个画面。
但是没一会儿,就听到妇人的尖叫声,冲出房门,惊恐地述说声。她的说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从她开门到进门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所谓的海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一向灵敏度高的自己也是睡得沉沉地,不愿睁开眼睛?
林宇在慢慢地拎清。在这几个环节中,肯定有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林宇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体,从警多年使得林宇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极高的警觉性。哪怕只是一根针的声音都能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保持清醒的状态,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林宇的头很沉,很渴眠,但是意识清醒。
可10分钟后,林宇的状态恢复正常,让其可以快速地打开房门,查看外面的状况。
对,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从敲门声到妇人冲出房门的时间。自己的状态也是在这十分钟后完全恢复清醒,这个时间点卡得未免也太准了。
最值得关注的是,布局人巧妙地根据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而设计了整个环节。大多数人并不会意识到自己曾经被人暗算过,只会觉得头沉意识却清醒是宿醉或者太过疯闹的结果。
其次是海鬼,林宇现在还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问妇人,海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是人为还是?
在大多数人都望向妇人的时候,林宇冲到她的房间里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除了看到窗户上紧贴的湿润的海草,找不到其他可疑的物件。
整个事件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林宇,昨天的事情有蹊跷!”窦佳将自己思考的结果写在一张纸上递与林宇,比起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轻声细语,不如以纸带话来得保险的多。
林宇看着纸上陈列的内容,与昨晚所想无异。
等会儿,一股香味?
“你昨晚闻到了什么香味吗?”林宇望向前方,嘴里啜着豆浆。
“嗯。不是特别浓烈,但我是狗鼻子,所以特别清晰。咸湿味,带着死人的味道。”窦佳怀疑在邮轮上其实已经有人遇难。
“看来那个所谓的海鬼真的是海鬼!”林宇将豆浆杯放在桌上,双手插着口袋走向船舱的左侧,分析布局者的作案手法。
“你觉得杨义军所为吗?”窦佳走到林宇的身边,疑惑地问着他。
快一个月的合作时间,窦佳无条件地信任并依赖林宇的判断力。她在心里早已默默地承认,林宇在很多方面比自己优秀得多。
“不一定。没有指控杨义军的证据。”林宇保持客观。杨义军具有最大的嫌疑没错,但是在这个案件中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
“也对。”窦佳下意识地咬着手指,这是她思考的方式。“林宇,你看船舱上端,一小截带血的绳子。”
“窦佳,你站在那根柱子下,看能闻到一股咸湿味吗?”林宇指着邮轮中间的柱子。
“很轻。”
林宇了然。绳子+柱子=杠杆原理。但敲门声是怎么回事?
“林宇,你仔细回忆昨天的敲门声,真的是敲门声吗?”窦佳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她和林宇都被忽悠了。
“在人处于沉醉状态的时候,五感是最弱的时候。也许那并不是敲门声,而是订木板或者轻叩木板模拟敲门声呢?”窦佳蹲下来,用不轻不重地轻叩甲板。
“刚刚有个贵宾区的女士在那里讨论海鬼,提到了昨晚听到了令人恼怒的敲门声。”窦佳的脑里浮现了一个曾经在书籍上看到的杀人场景,蓦然恍然大悟。
“敲门声出现于普通区,即使传递到贵宾区,也应该十分微弱,而不会令人恼怒。”窦佳靠近林宇分享着自己的分析。
“有没有可能是,其实他根本没有进入船舱,而是在甲板上呢?”
“啊!血——”
一阵骚乱打断了窦佳的分析,她与林宇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伪装成好奇者靠近现场。
死神的脚步已经来临,极乐世界的大门已经开启,我的拥抱向你们展开。
当你们乘坐这艘去往梦幻国度的邮轮时,就已经踏上寻找美好家园的脚步。当你们与我拥有共同的梦想,我建立的王国便向你们开启。
当然,你们无从选择。在进入国度之前,你们只有绝对的服从!千万不要有所反抗!
好吧,只要你遵守我的游戏规则,你将获得重生,相信我!
那么,游戏开始了……
窦佳拉着林宇,用自己灵活的步伐穿过一个又一个的人流,找到一个较好的观察角度,审视着躺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而那个第一个发现妇人死亡的服务员则一脸惊恐地跌倒在地,完全失去原有的优雅做派。而躲在人群中的男人则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比起恐惧更可怕的是制造恐惧。
享受吧,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那个死者,正是昨天说着“海鬼索命”的妇人。单看嘴,就跟中毒一样,如同吃了砒霜的,口吐白沫,白沫里含有大量的血丝。
整张脸浮肿,瞳孔放大,鼻尖有海草的残留物,脖子上有一圈细细的勒痕,指甲发青,指甲盖里有一团黑黑的物质,还裹着白屑;腹部处插着一把刀,是地面上血迹的来源,也许是造成死亡的真正原因。
手呈现爪状,肩膀向上耸起,一只脚拱起,掉了一只鞋,死前有挣扎的痕迹。
这是窦佳脑海里通过女人表面所能获取的全部信息。还不够,她使劲扯着林宇的袖角,然后往妇人躺倒的地方倒去。
可是,林宇并没有让窦佳得逞,而是用右手勾着窦佳的腰,及时地阻止了窦佳的摔落。忽视掉窦佳恼怒的眼神,他用下巴指着妇人前方,点点头。
别慌,再等等。
只见一只手拨开人群,从人群里走出一位身形瘦削、利落短发的男人,身着一身黑色大领的呢绒大褂,左手插着口袋,模样吊儿郎当,但是眼神却犀利异常。
“我是安利侦探所的人,这是我的身份证明。”男人魔术般地从手指之间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总舱务员,然后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着总舱务员的回复。
也许是等的过程太过漫长,其实也就分钟,男人的耐心并不是很足。他对着总舱务员道:“请让我查明真相。”男人优雅地微笑,只是微笑配上犀利的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总舱务员侧过身,“请。”
男人双手交叉叠在背后,围着妇人走了一圈,眼睛上下地打量,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用镊子掰开妇人的嘴,检查口腔。
随后,右手点着妇人的脖子,仔细探查脖子上的勒痕,皱起眉头。
“先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请务必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安宁,还船舱一片清净。”总舱务员望向男人的目光就像望着救世主一般。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一部分讨论妇人的死因,一部分对邮轮的安保设置进行挞伐。让客人享受到极致的服务是邮轮的宗旨,眼前出现这般情形,也着实让老舱务员头疼与烦心。
男人并没有搭理总舱务员,而是巡视四周,拔高音量问道:“在场有没有志愿者愿意搭把手?”
由于妇人的死相极为惨烈,围观的路人立马停止了议论,快速地向后退。
窦佳左顾右盼,深知这是一个好时机,妇人的死因基本探明,但是没有找到凶手的丝毫痕迹,只有近距离的探查也许能找到一丝痕迹。
“我来。”窦佳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拉上林宇走近男人。
“亲爱的女士,你不怕吗?”男人轻浮地笑着,模样可恶至极,起码在窦佳眼中是这样。
“怕,不过也想快点弄清真相,我跟我爱人是来旅游的,可不是来送命的!”窦佳借着这个机会仔细地查看妇人。
脖子上的勒痕齐整,细小,应该是用铁丝之类的物件勒住了脖颈;牙齿上沾有棉花,口里曾被棉絮之类的物品紧紧地塞住,防止她发出声响;鼻尖上有海草的残留物,脸色浮肿,头发湿透,指甲盖中的黑色物质是犯了潮的木屑,那么死者生前在潮气很重的地方呆过,应当是海;腹部的切口很钝,血流的方向迟缓,这把刀应当是死者死后才插上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