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屋外林雨轩吟诗唱和,悠然自得,全然不知自己的好友此刻被人压在了身下,还疼得差点咬到了舌头。
知晓林雨轩总是后知后觉的,清歌只能给自己鼓舞了一番,就去推压在她身上的东西。
好不容易将那重物推到了一边,爬起来一脚踹了上去,被那浓烈的血腥味熏得难受,又忍不住捂着鼻子。
可仔细一看,这竟然是一个男人,浑身是血,背影还分外眼熟?
将呼喊声吞回独立,清歌拔出匕首摸上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男人的脸,用脚尖将男人的脸拨着面朝上。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清歌又看了那身被鲜血染红的无爪金蟒长衫,这才肯定此人是景王。
长发如墨散落在血衣上,脸上还有被她方才踹出的脚印,欧阳少卿全身散发着如山峰如刀剑一样冰冷的气息。而他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精致五官刚毅俊美,薄而透亮的唇正紧紧得抿着,唇色发紫。
这身份显赫高贵的景王,又怎么会一身是血的晕倒在这船上!
清歌思虑急转之间,听见欧阳少卿沙哑的声音:“水,水!”
被那使唤的口气给气笑了,清歌无奈地接了一捧手,刚要给他灌下,就被掐住了脖颈。
被掐得呼吸不畅,清歌使劲儿地挣扎,却不敢将毒针刺进他的胸口。于礼而言,这男人帮过她,虽然过于冷漠也不失君子风范。而且她猜测,欧阳少卿如此失态,可能又是自米花毒性深入心肺,导致他神智已然混沌。
对上那双如同啐了千年冰雪的眼眸,被看得浑身冰凉,清歌没工夫去生闷气,只能使劲儿地喊着欧阳少卿的名字,见没有用,只能放缓了声音:“我是云清歌,您先放开我!”
不是她不想大声呼叫,请别人将欧阳少卿拉开,实在是此刻他们的样子太暧昧,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若是被传出去,连皇上都会发怒!
欧阳少卿的眼神渐渐清明,清歌放下心来,擦了把干燥的嘴唇,下一刻却一动都不敢动了。
他竟然亲了她!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
瞪大了眼睛,清歌实在没法挣脱欧阳少卿有力的大手,他俊美的眉眼上扬,幽深的眸子望不到底,深深望着清歌,苍白的面色涌上了一丝红润。
视线撞上那双潭水般深幽魅惑的眼睛,清歌身子刹那间就僵直了,愣愣地瞪着眼睛。前世今世都没谁亲吻过她,即便是欧阳以泽也从来都不亲她。
心跳得飞快,清歌柔软的唇瓣被欧阳少卿撕咬着,那灵敏的舌头飞快地在她口中转动,吻得她头晕目眩,连反抗的力气都消失了。
疯狂的吻强势如斯,清歌抗拒地推了推那壮实的胸膛,却被推倒在了欧阳少卿的身下,他的吻越发猛烈却又温柔至极,吻得清歌喘不上气。
就在以为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欧阳少卿突然松开了大手,清歌赶忙推开了他的身子就冲到了一边去。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将林雨轩都惊动了,她大声叫唤:“清歌你怎么了?我来看看你是不是醉酒醉得路都不会走了,哈哈!”
清歌的醉意猛地退了干净,扶起再度昏迷的景王往角落拖,直接拖进了解手的房间里。
瞧着那张英俊得近乎没有瑕疵的脸,想着方才被侵略的事,清歌羞恼无奈,却不得不任命地给他施针。当务之急是让他清醒过来,而催命一般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眼见着一双纤纤玉手要伸进来,清歌赶紧撩起帘子出去,扶着身形摇摆的林雨轩:“看你这样子醉意比我深,还是在江边吹吹冷风醒醒酒,一会儿我们该休息了,你看这天色已晚。”
林雨轩顺着清歌的手指往窗外看去,兴奋地手舞足蹈:“你看这月亮竟然有两轮,还摇摇晃晃地要撞过来了!”
清歌看了眼圆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搭着林雨轩的肩往外走,将她送到榻上歇下,就喊了丫鬟过来:“一会儿将窗户关上,给她披上锦被。记得要烧些醒酒的汤药,你们的主子若是病了……”
下面的话都不用说,丫鬟们就都明白了,恭敬地应下声,就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
清歌放下开来,命人拿了一卷纱布就转身进了解手的屋子,将景王身上的银针尽数拔出,又将他的衣裳撕开,用纱布裹了许多层。
那健壮的胸膛看着就雄浑有力,清歌忍不住摸了一把,又狠狠一捏。
见欧阳少卿紧皱的眉头,清歌心头的闷气消散了一些,就当这是利息吧。
摸了摸湿润的唇,上面还残留着欧阳少卿身上的药香,缠绵的吻又从脑海里跳了出来,清歌别开了头,恨恨道:“权当是被条狗给咬了……”
“你说本王是狗?”欧阳少卿冷冽的声音炸醒了清歌的神智,还没等她逃开,就已经被一双大手攫取,按在了胸膛上。
欧阳少卿贴着清歌的耳边说:“方才是我莽撞,无意侵犯了你,若是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提,本王不会拒绝,只当是补偿你。”
清歌怒极反笑:“景王真是大手笔,我一个吻就能换来数不尽的富贵荣华,当真是赚到了!”她气得头脑肿胀,横眉冷竖,抱怀走到了门口。
欧阳少卿一双犀利的眸子闪着精光,想要叫住清歌却见一抹粉红的身影急急冲了进来,就只好飞身悬在了屋梁上,再一看那是云玲珑。
“好姐姐,我说你怎么一脸媚态呢,原来是在这里会情郎啊,衣衫不整的样子真真是好看。”云玲珑被打伤的左脸缠着厚厚的纱布,她锐利地朝清歌看去,冷笑:“姐姐喜欢什么男人都可以,可半夜在这里会面却是有损清誉的!只是不知道,那男人是谁,竟然勾了姐姐的心!”
清歌哪里听不懂她试探的意思,理了理被蹭乱的衣裳,扶了一把发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只是喝醉了酒,又困了,方才一不小心摔在地上碰乱了衣衫,妹妹不用担心。”
云玲珑却是不肯放过她,不依不挠地要再辩解,却见无数丫鬟将她围在了中央,推着她出了船舱。
清歌轻咳了一声,微微一笑:“妹妹这夜深了,你可要小心地回府,这么个花容月貌若是被谁觊觎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她的眼眸落在了云玲珑受伤的那半脸上,轻轻啧了一声。
云玲珑眼珠子转了转,跪在地上抽泣着,拉着清歌的衣裙哭喊:“姐姐你夜半会情郎可是要坏名誉的,这会儿可千万要听妹妹的话赶紧回府啊!”
那些丫鬟见清歌的腿也被抱住了,都不敢上前拉开两人,只能围着她们以防出事。
今夜因元宵节而出府赏景做龙船的权贵数不胜数,江边就有许多人看了过来,对清歌指指点点,看得云玲珑一脸得意,却又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清歌被抓紧了小腿,只能用力地拽开云玲珑的手,省的陪她丢人现眼。可是她的手刚刚搭在云玲珑的手背上,就听得一声惊呼,云玲珑就落入了河水里,扑腾了两下就不见了身影。
看着逐渐平息的水面,清歌眸色如寒风一样冷,没想到云玲珑竟然学会诬陷她了。刚才她的手才搭在了云玲珑手上,一点儿力气都没使,云玲珑竟然能一下子掉在了离她们两尺远的水里,这演技也堪称一绝了。
虽然这个办法笨了一些,但大多数人都会站在弱者的一方说话,清歌皱着眉,吩咐丫鬟们都下手去救不谙水性的云玲珑。
清歌听得众人侮辱的声音,唇边的笑依旧云淡风轻。既然云玲珑豁出了命也要害她,那她可真该好好还一份大礼去呢!
“掉下水面的是相府的二小姐云玲珑,那可是丞相的掌上明珠啊,请大家救她上岸,事后定有重筹!”清歌一字一句地吼了出来,声音响彻了河的四周。
岸上无数青年男子都纷纷下水,想着那丰厚的酬劳就兴奋不已,就连那些船上的富贵子弟都有些人忍不住出手,顿时水花四溅,还有男人为了争抢云玲珑而打了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云玲珑的丫鬟们使劲儿地往清歌这里游,却被很多男人围在了中央,将人抢了去。
所幸清歌没有怪罪她们,反而让她们上船换上干衣裳,丫鬟们个个感恩戴德地进去了,只留清歌悠然自得地坐在船头,瞧着一场争夺大戏。
云玲珑被抢来抢去,尖叫的声音响彻天际都无人搭理。争抢的时候,她那身轻而薄的衣裳被撕扯成了一条条破布耷拉在身上,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贴身衣物。
“伤风败俗至极!”耳边吹来一口暖气,清歌一转头,恰好对上欧阳少卿那双深思的眼睛,他勾唇一笑,“原来郡主你爱看自家妹妹被人轻薄,怎么要本王来帮你一把么?”
这么危险的男人,她可不想欠下什么人情,清歌冷淡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