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渺就像抱了一团烟花爆竹的小朋友,欣喜的知道手里的东西很多男孩子喜欢,但对小女孩来说其实并不理解别人为什么喜欢,过了一开始的自我膨胀过后,会很快撒手,去追自己更喜欢的绣着花花草草的漂亮手绢。
夏渺渺就是这样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后,不死拽着别人的利益让别人围着她转的技术性人才,她顶多坐地起价卖了了事,所以她撑不起太多的利益纠葛,人生走到顶端就是个优秀员工的命。
被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有理有据的念叨了一上午,夏渺渺是揪着最后一点歇斯底里的叫喊才没有被人说服,但被人念叨的不识好歹的狼狈和斤斤计较的自以为是还是显示出来了,也暴露了她自己那点抱着烟花爆竹丢丢的得意的心。
所以毅然决定撒手不管,她就像漏气的胖皮球,打气筒还是别人的,实在装不起大尾巴狼了,不如扒了皮露出骨,让能管的去管。
所以那句,她不要赔偿也无权决定金额是真的,不再执着的登那篇文章也是真的,不是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但董事会不那么认为,好像吃了饭还要接着给她洗脑。
夏渺渺摆弄着手里的相机,饭都没吃,想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为下期符合主流的内容增砖添瓦……
想赶出新的内容,夏渺渺下午的工作非常繁忙,忙的都要忘了有批大人物还心心念念的等着她。
“夏编,夏编。”小毛在隔间外探出毛茸茸的紫色发型:“上面的电话。”
“说我不在。”
“老大,我已经说了你在工作室。”
……
谈语赶紧抓起文件袋,急急忙忙的追出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急促的响起:“夏姐,等等我。”小姑娘追上夏渺渺的脚步,还没说话先露出为别人着想的微笑:“你别生气,他们也是例行公事……”
夏渺渺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孩子化的诱哄了,印象中还是大学时她经常对彤彤这么说:“我没生气,我真的不追究,出来的匆忙是我想起出来时忘了关电熨斗。”她不讨厌谈语,她要是谈语她也这么干,能力不足人际关系找齐。
“夏姐。”谈语可怜巴巴的跟上她:“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可能觉得我虚伪,站着说话不腰疼……”
“严重了。”
“我没能力,没本事,占了你和伊编的位置,你们讨厌我应该的,可我……夏姐,你冷静冷静好吗,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们可以谈谈,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哦,这是怎么了,掏心挖肺?“这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跟我说没有用。”
“夏姐——我也不是替董事会说话的,可董事会真的把你所有的为难都考虑进去了,你想想,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你受了委屈,公司知道,公司会记得你的好的,我……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不久……”
夏渺渺瞬间看向她。
谈语自己人的一笑,松口气,终于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夏渺渺转头就走,原来如此,做不久了所以想卖她个人情,既在这个她曾经做过的位置上留了自己人,又能给董事会交差,不得不说这位小姑娘学的很快,而且资源用的很好,只是这件能让她平步青云的事,她不能收。
谈语赶紧追上去:“夏姐,夏——”
“妈妈——”尚尚迷糊的眼睛瞬间一个激灵,孺慕的从不熟悉的亲爸身上下来向亲妈冲去:“妈妈——”和不熟悉的人玩了一天,所有的新鲜过后只剩下想家的疲倦,扭扭捏捏吵吵闹闹,垂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要找妈妈。
何木安揪心的哄不下来,妥协的把可怜的女儿带过来,门口登记了找夏编,告诉了他们办公室在几楼,他们就上来了,结果小助理让他们在会客室等。尚尚可怜的厉害,也哭不出声就是掉泪,何木安问了在哪开会,抱上来了。
谈语跃过小姑娘震惊的看着那个人,何……是何先生!?
夏渺渺一把抱住女儿:“哎呦,这是怎么了,小宝贝怎么哭了?”
尚尚可怜兮兮的蹭蹭妈妈,抱着妈妈的脖子不吭声。
“不哭,妈妈在呢,怎么不玩了,我还以为小宝贝太阳落山也不回来呢。”
夏尚尚靠在妈妈身上,有些倦怠的在她脖子上蹭蹭,小手绕过妈妈的脖子:“我想你了。”
“妈妈也想你。”目光看向走来的何木安。
何木安声音沉稳平静,落在女儿身上的目光温暖宽容:“她可能是困了,中午吃了饭,高医生有个手术先走了,她就有点想家。”
“他给我打了电话,本来是想让你们安心玩的。”
何木安没有接话,摸摸女儿的肩:“乖,不哭了。”
谈语神色震惊的上前一步:“何……”
“尚尚中午吃的不多,用不用一会给她加餐?”
夏渺渺看向谈语,这位谈同学跟何木安走到哪一步了她不太清楚,但看所有人的态度,应该是关系还行,也许是撮合着撮合着就成了呢:“那你们先聊,我先带尚尚下去。”
“何……”
“我不认识她。”转向谈语后是千面一律的冷酷:“对不起,如果你有什么事请找相关公司我不参与下面公司的决策。”
夏渺渺疑惑的看了看何木安,想看谈语又忍住了,他们两个人的事,不用她掺合,夏渺渺抬步。
何木安跟上夏渺渺。
谈语僵在原地,看着那个人想抱夏渺渺怀里的孩子,突然间觉得五雷轰顶,他跟夏编什么关系!他们竟然认识!那个小女儿刚才叫夏编妈妈——而且她是何先生抱来的——
谈语觉得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而夏渺渺不动声色的当她是白痴一样看了她这么长时间!她——她——
夏渺渺抱着女儿走在长廊上:“玩的开不开心呀。”
尚尚没什么精神在妈妈肩头靠着有些想睡觉:“开心。”
但精力有限,困的不行了,小东西:“睡会吧。”
“恩……”
悠悠的低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我一会还有几张图需要修一下,大概半小时下班,如果你方便,可不可以帮我看他一下。”他休息一天不容易,想多待会她也理解。
“好。”
尚尚迷蒙蒙的抬眼看眼亲爸,埋头睡了过去。
谈语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她——她——
不远处董事会议的门打开,走出几位脸色很臭的德高望重的老领导:“我就说她油盐不进,你们还不信,小范,你也是,让你来做什么,整个过程怎么什么都不说。”
“我说了呀?”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让你们讨论衣服、中午饭菜的吗!”
“等一下老葛,你看那边是谁……”
看过去的几人目光急剧缩了一下,上次会议中他们见过,虽然那人只露了一下面,但想这么快忘记那位很有存在感的人不可能:“何……何……”
“何先生!”几个人瞬间追了过去:“是何先生吧……”
何木安皱着眉,喊什么喊!
夏渺渺见状,已经开口:“何先生,这位是葛老,我们公司的资深董事。葛老,尚尚赔偿的事跟何先生谈吧。”抱好女儿想先走一步。
何木安脸色冷淡的拦住她,这抹冷淡却不是对夏渺渺:“我抱着吧,挺沉的,你不是还有事,先去忙,等忙完了过来接她。”
夏渺渺看眼后面董事会的人再看看脸色不好的何木安,最终没有坚持:“劳烦你了,如果醒了,让秘书给我送下来就好。”
“恩。”
谈语愣愣的看着夏渺渺的背影。
董事会的老家伙惊讶的看着何先生怀里抱着的孩子,什么意思?
何木安目光锐利气势全开的看向在场的几位董事,声音低沉暗哑:“我女儿有什么需要赔偿的事吗?”
董事会的人顿时看向何先生,他……他女儿。
谈语也震惊的看着他怀里熟睡的小孩子,她刚才叫夏渺渺妈妈?夏渺渺跟何先生什么关系?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所有人僵直着站着不动了,要笑的表情全部僵在脸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是夏渺渺不仗义,除了师父,这些人太能说,临近电梯前夏渺渺装作不经意的向这边看了一眼,又冷淡的移开,按下下楼键走了,看来,就是欺负她孤儿寡母不会发声了。
重新启用的会议室里,一片诡异的宁静,除了尚尚均匀的呼吸声,所有人脸色凝重的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完全没有刚才的一致对‘外’,凝重的沉默着。
敏行的老董事或许可以不把飞跃的融资看在眼里,反正敏行跟宏大斗也没有落于下风,但不得不看何木安脸色,就算中间没有这么一层关系,这个人单凭存在感已经足以让所有人撑不起多吃过几碗饭的骄傲。
就像此刻尽管他只穿着一身简易的休闲装抱着一位小孩子坐在那里,也超脱了年龄的轻薄稳稳的压在一帮老家伙的死穴上,沉稳深睿的仿佛一座刚经历过暴风雨依然矗立不倒的千年古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