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留韩暮华用了午膳,午膳后,老夫人小憩,她这才从懿祥阁回去。
四月二十五,离韩暮华的婚期还有三日,出嫁的二小姐韩暮雪也回了府上。按照盛京的规矩,闺阁千金出嫁前要邀好友前来聚会道别,诉说姐妹之情。只是韩暮华得宠也就在这两年,除了沈思根本就没别的手帕交,而李惜春、李惜画姐妹又是曹国公府的姑娘,不好邀请,所以最后来的只有孙清月一人。
于是,大奶奶吴氏、二奶奶鲁氏,二小姐韩暮雪每日都来和她作伴。
直到四月二十七,韩暮华的嫁妆被浩浩荡荡的送去了曹国公府,韩柔穿着水红色的嫁衣跟着嫁妆后到了李濂的院子。
明日就是大婚之期,韩国公府里彻夜灯火通明,欢声不断。
韩暮华在懿祥阁陪老夫人说话,韩老国公也在,老夫人喋喋不休的叮嘱,恨不得将每一个细节都要和她说清,她拉着韩暮华的手,不舍道:“暮华,明日你就出嫁了,祖母实在是舍不得,不然祖母让赤芍跟着你?”
赤芍是老夫人身边最看重的大丫鬟,做事知分寸又懂礼,最关键是衷心。赤芍也算是韩国公府的家生子,她父亲会点文墨,以前在府上当账房,母亲有些胆小,是厨房的管事婆子。后来她父亲得了痨病,撑不到两年就去了,母亲没熬多久也跟着去了,赤芍就成了孤女,被招到老夫人房里,从粗使的三等丫鬟一直做到贴身的大丫鬟。
此时,老夫人要将赤芍给她,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韩柔。
赤芍本分,又一心为主,模样不是顶顶漂亮,但也是个小家碧玉,韩暮华如果不选韩柔,她本想让世子夫人认她当干女儿,给韩暮华陪嫁到曹国公府的。
韩暮华体会到老夫人苦心,她抬头认真的瞧着老夫人的脸,“祖母,您身边也就竹叶姐姐几个能担事儿的,怎么能把赤芍姐姐给我,等到了曹国公府,您就算再心疼,也护不着我,以后的路都要我自己走。暮华不是呆傻的,自然不会被人捏着,不然也辜负了您这些年来的教导。”
韩暮华想说,她不是柿子,别人想捏就捏,老夫人虽然心疼宠爱她,一直用羽翼庇佑着她,但也只能在韩国公府里,老夫人的能耐再大,也都管不到曹国公府,她将她保护的再好,还是要放她独自去搏击风浪。老夫人应该相信她有面对逆境的能力和自信!
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就欣慰的笑了,就连韩老国公也眼眸微亮,惊喜地望着她,夸她是几个孙女里最透彻的。
知道这样,但是老夫人仍不放心,“儿行千里母担忧”,老夫人也是这个心情。
“祖母知晓你聪慧,可是去了曹国公府没几个能用的人怎么行,祖母房里人多,我和你祖父商量过了,他也觉得赤芍跟着你合适,明日你过去,就将赤芍带着,你屋里的那几个丫鬟,妙珍妙函看着还行,长公主送的那两个你可要防着些。祖母知道你舍不得瑞雪,等你到了曹国公府,就把瑞雪接到身边去,那丫头虽然没什么脑子,但是实诚,以后替你管管院子里的事。”
老夫人如此细致的考虑让她红了眼眶,韩暮华没有再推辞,微微颔首。
老夫人就拍着她的背,把她搂到怀里,“暮华,我让你大嫂、二嫂、二姐她们今晚一个都别去打扰你,你跟你娘睡一晚。”
韩暮华身子轻微的一颤,她想到那日三夫人陪她过夜的情景。
老夫人仿佛没有感觉到韩暮华的异样,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促狭道:“有些事,还是让你母亲跟你说方便些,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吧,明日天不亮就要起来折腾,不睡好可不行。”
韩暮华便起身告辞,赤芍也跟着她回锦墨居伺候。
韩老国公和老夫人瞧着韩暮华消失在门口纤细婀娜的背影,具是叹口气,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跨过那道坎,说来都是韩国公府对不起她!想来,老夫人眼睫微湿,韩暮华还有他们为她考虑,可是当年的韩珏……
韩老国公瞧着老夫人痛苦的表情就了然,走过去,将老妻搂入怀中,沧桑道:“都这么多年的事了,还想它做什么,明日暮华就出嫁了,你该高兴才对。”
仓惶中,老夫人用力的点点头。
四月末的夜晚,风暖蕊香。荼蘼正是盛绽时刻,肆意留恋着暮春的光阴。
晚春夜月,落花如雪,烟月朦胧,初开的牡丹慵懒娇羞,在月下肆意吐露着娇蕊,芬芳妖娆。
锦墨居里茶香四溢,坐在厢房里的三夫人频频朝门口看去,显然是满心忐忑。
终于小丫鬟掀了帘子把韩暮华迎进来,入眼就是三夫人殷切的眼神,韩暮华有些无所适从。出嫁前一晚,母亲要陪着女儿睡,教女儿闺房事宜。可是韩暮华还没有做好准备完全接受三夫人,所以她的表情瞧着着实不自在。
三夫人期盼的心微微一刺痛,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她起身把韩暮华拉到身边坐下,然后从一边拿出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子放到她面前的小几上。
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块质地上好的岫岩玉,上面雕刻着祥云仙鹤图,垂着五彩丝绦,竟然与李濂无意落在这的那块一般无二,若是别人不知,将两块玉佩放在一起,定以为是龙凤玉。
三夫人瞧见韩暮华吃惊的眼神,以为她格外喜欢这块玉佩,“暮华,这块玉佩是当年娘出嫁的时候你外祖母给的,听说是得到高僧开的光,能佑平安,现在娘把她送给你。”
韩暮华本来想推辞,可是一对上三夫人的眼神,不自觉她就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夜风温柔,锦墨居内室里喃喃细语……这一夜是韩暮华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感受过的温馨。
不知不觉已是寅中,黑甜的睡梦中,妙函妙珍叫她起床。
三夫人亲自给她梳头,卯初一刻,韩暮华在赤芍银红的搀扶下去碧落院给三老爷韩凛三夫人孙氏和和煦长公主请安。
三老爷韩凛已经在碧落院的花厅里等着了。
第一次嫁女,而且是自己的嫡女,三老爷威严的外表下内心也涟漪阵阵。
宋嬷嬷给韩暮华放了蒲团,妙珍扶着她跪下磕头。
按照盛京的习俗,成亲早上要先给长辈请安,再去宗祠跪拜,然后再按着新娘妆装扮,在家庙旁边的厢房里,等待新郎家的迎接。
这时候磕头,就是告别父母,从姑娘长成了人妇,父母要给红包,说些吉祥话。
韩暮华给韩凛磕了头,宋嬷嬷塞了红包,韩暮华就默默站在旁边等着父亲的祝福。
这些年韩暮华在韩国公府,三老爷韩凛作为她的父亲,其实甚少尽到父亲的职责。当初她身份未清之时,她也只是庶出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后来他为了黄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甘愿拿她作为交换,韩暮华对获得他的父爱早就彻底死心,正是因为这样,她才狠下心来设计他与和煦长公主。
此时,作为正是告别父母的仪式,韩暮华对韩凛更是没有半点依恋和不舍。
韩凛瞧着韩暮华清湛的眼神也有些仓惶,多年在官场历练的不露形色在这一刻彻底不知该如何使用,他的笑容僵硬,“暮华,从今日起,父母便不能庇护你、包容你,婆家不像娘家,成了主母,做事万万要多多考虑。”
韩凛的话不多,但是短促的话语里能听出他的一丝不舍。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韩暮华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这个一生为了有后的才华横溢的男子,韩暮华心里悲戚的一笑。
宋嬷嬷又递了蒲团放在三夫人面前,韩暮华刚磕完头,三夫人已经红了眼眶,韩暮华刚刚及笄,就要嫁做人妇,三夫人满心都是不舍,她还未弥补她欠下了,等韩暮华到了曹国公府,她就再也没了机会。
三夫人情绪险些控制不住,幸好宋嬷嬷在一旁提醒,否则她就要失态。给了红包,三夫人细细叮嘱,这才轮到和煦长公主。
长公主显然很不耐烦这样的仪式,随意说了两句万事如意、和乐顺遂的吉祥话便敷衍过去。
韩暮华谢过了父母,要去懿祥阁给老夫人和老国公磕头,三夫人殷殷瞧着她的背影,满是不舍。
坐在一边的和煦长公主翻了个白眼,“有些人真会做戏,如今晓得了,前十几年是怎么待她的。还真是个好亲娘啊!”
三夫人被她一句话说的全身僵硬,韩凛也没想到今天这个日子长公主会在他面前说这样的风凉话,回头就想要瞪她一眼,但是瞧见长公主身边坐着挺着大肚子的梅思只好忍住了怒火。
韩暮华回头看了一眼碧落院青砖红瓦的院墙,杏眸中泛起一股水雾,再怎么说,三夫人也是她的亲娘,以后她不在韩国公府,在和煦长公主的手段下,父亲会怎样冷落她!还有,梅思肚子里的真的能如父亲的愿?韩暮华嘴角溢出一股嘲讽。
“五小姐,时辰不早了。”徐嬷嬷在心中感叹却又不得不提醒。
天边泛着微光,破晓即将来临,暗夜正一点点被逼退,韩国公府里到处都是一派生机。韩暮华贪婪地瞧着这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就在今日,就要与这里的一切告别,去面对未知的充满挑战和阴谋的未来,以后将再也没有人能维护她、庇佑她,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谋算。
听起来真是残忍又残酷。
韩暮华去了懿祥阁,给老夫人和韩老国公磕头请安后,老夫人和韩老国公分别说了吉祥话,给了压箱红包,韩暮华由赤芍和妙函搀扶着回了锦墨居,准备新娘大妆。
韩国公府选了福泽最深厚的世子夫人为韩暮华装扮,二夫人陈氏、大奶奶吴氏在一旁帮衬,二奶奶怀着身孕多有不便,三夫人是嫡母亦要回避。
凤冠霞帔早已准备好,妙函妙珍服侍着韩暮华净了身,世子夫人便给她上妆,如瀑的青丝垂下,浓艳的新娘妆容,原本清丽的杏眸在浓妆的衬托下,不但没有失去光彩,反而更多了妩媚和蛊惑,两腮微红,唇点胭脂,菱花镜里的女子越加美丽娇俏,这样浓丽的妆容丝毫不显得突兀。
多少眉眼清淡的女子撑不了这浓重的新娘妆,妆成后,美则美矣,少了灵动,犹如面具,笑起来时,也僵硬尴尬。
而这样的妆容落在了韩暮华身上,让她更加美艳,本就细糯的肌肤越加的白皙,眨眼间,纤浓的长睫闪烁,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
现在她只是一身的水红色的家常衣裳,没有凤冠霞帔,就这般美艳不可方物,连世子夫人看了也是满脸的惊艳,直道韩暮华平时没有好好打扮。
大奶奶心直口快,惊呼道:“暮华这样一打扮,真要把天上的仙女都给比了下去。”
虽然语气夸张,但是掩饰不了大奶奶眼里真诚的赞美,就连平时吝啬的二夫人也惊艳的连连点头。
当初韩暮琳进宫时装扮后也没有这么惹眼,韩暮华这要把国公府的闺女们都比了下去,世子夫人心里不免有些可惜。
暮华这么漂亮,又心思灵巧通透,嫁给曹国公府那个纨绔二少实在是可惜,如果没有长公主那番变故,进入宫中与家里的贤妃娘娘作伴,姐妹两相互帮衬,那该多好。
韩暮华被围观的有些不好意思,世子夫人笑着打趣,“瞧,我们暮华害羞了。”
几人顿时笑开来。世子夫人帮韩暮华戴了凤冠,穿了艳红色的新娘礼服,朱红色流苏的云霞披肩,带上老夫人特意准备的各色首饰,最后将三夫人送的那块祥云仙鹤的岫岩玉系在腰间丝绦上。
世子夫人搀扶着韩暮华起来,对着锦墨居的正西北方向拜了三拜,辞了闺阁,由陪嫁的妙函、妙珍、赤芍、银红、雨花等扶着出了锦墨居,去宗祠旁边的厢房,等着曹国公府迎亲的花轿。
韩暮华头上戴的凤冠,以皂豰(hu)为底,附以翠博山,上饰金凤,口衔珠滴。前后珠牡丹花、蕊头、翠叶、珠翠镶花鬓、珠翠祥云等花式,金凤翅膀各饰珍珠、红蓝宝石、青金石。前面一排垂珠缨络,垂珠用红蓝宝石缀角。整个凤冠光华璀璨。
妙函扶着韩暮华来到廊下换上了“多福”套鞋,女子出阁的规矩,不到夫家,脚上的绣鞋不能沾染泥土。前朝贵女出嫁,从闺阁到宗祠都要铺上大红色的喜气地毯,但到了本朝,为减奢风,改了这一习俗,改穿“多福”。
前来祝贺的宾客都在锦墨居门口等待,韩暮华此时未上花轿,所以并没有盖上喜帕。此时,凤冠霞帔前的珠帘别在一边,生动的眉眼便露了出来。
宾客们一阵阵赞叹,道是韩国公府五小姐原来这般美艳,曹国公府的二少爷真是好福气。
韩暮华微低着头不语,晕红的两颊,好似生了烟霞,低头间的温柔,更让人感到妩媚撩人。
自古以北为尊,韩国公府的西北面就是懿祥阁,自懿祥阁穿过一条抄手游廊,路过一方翠荷小池,才是韩国公府的宗祠。
等韩暮华到了宗祠,拜祭了祖先,到了宗祠旁边的厢房歇下,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一路来被人围观,她即便再怎么不动声色,仍然浑身不自在。
世子夫人交代了两句,被葛嬷嬷叫去接待贵宾了。妙函替她把凤冠拆下,给她捏了捏肩膀,趁着这个空档悄悄在她耳边道:“五小姐,方才安丰要奴婢带件东西给您。”
路上,妙函突然被人撞到,正想要发火,待到抬眼,手中就被人塞了一个荷包,身边擦过的人竟然是林云鹤的贴身小厮安丰。妙函连忙收起吃惊的表情,瞟了安丰一眼,安丰这才说让她转达给韩暮华。
本来她不打算在今日就拿出来,可是想想韩暮华与林云鹤之间种种,她瞒不下去。
韩暮华容颜微动,跟徐嬷嬷说一声去净房,就把妙函单独带着服侍。
净房里,韩暮华镇静的脸上突然有了紧张和一丝莫名的期许。
妙函把藏在衣袖里的荷包交给她,“五小姐,安丰说这是表少爷给您的,本来应该早些送到您手上,但是这两日韩国公府准备您的婚事,管的紧,他根本进不来内院。”
韩暮华捏着手中的荷包,这是林云鹤去山西之前她亲手绣了送给他的,这荷包和普通的有些不一样,分内外两层,韩暮华小心打开,果然荷包内有叠好的纸张。
纸张上的字苍劲有力,只是很短,是林云鹤的笔迹。
“暮华,在曹国公府若是遇上难事便将荷包的内层打开,不到不得已之时,慎用!”
韩暮华眉头一皱,不知道三表哥为何会说这番话,她憋闷着,拿着荷包脑中纠结,最后还是听话的没有拆开荷包的内层。
妙函在一边瞧了她脸色忽变担忧不已,林云鹤对韩暮华的情谊她看的出,也明白韩暮华对林云鹤有好感,若是方才纸上写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韩暮华出了什么意外,整个国公府都要跟着倒霉,这可是御赐的婚姻,由不得人毁坏。
突然,她有些后悔将荷包交给韩暮华。
外间四季君子屏风后徐嬷嬷瞧着韩暮华进去了许久还没出来,有些担忧,轻声询问,“五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被徐嬷嬷这么一唤,韩暮华才回过神,忙将东西藏好,由妙函搀扶着出去。妙函见此,松了口气,若是韩暮华因为她酿成大错,她以死谢罪也赔不起。
门外响起女子说话的吵闹声,徐嬷嬷将韩暮华扶到一边的小榻上坐下,道,“五小姐,宗族的姐妹和亲戚女眷们来祝贺。”
韩暮华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亲戚女眷们看过了新嫁娘,在宗祠旁边的厢房坐了两盏茶的功夫,已是午时。
前头丫鬟来禀开席了,亲戚们这才纷纷起身,去前院坐席。纷扰的厢房里人一散去,只剩下韩暮华、徐嬷嬷和妙函妙珍几个贴身丫鬟,室内顿时清静,韩暮华长吁了一口气。
亲朋好友的慰问、关心,她一一恭敬的回了,又被女眷们围着打量、品评,才半日下来,韩暮华就累的不轻。
这边亲戚宗族女眷一走,桂嬷嬷就带着竹叶和几个小丫鬟进来。
一进房门就看到韩暮华低头揉额,桂嬷嬷有些心疼,“五小姐,累了吧,快歇歇,下午还有半日呢,得养着些精神。”
韩暮华疲累扯了扯笑容,“嬷嬷,我还好,祖母那边还要您照料呢,您怎么过来了。”
桂嬷嬷在韩暮华身边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清茶,“老夫人不放心您,让老奴亲自来看看。”说完就示意一旁的竹叶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出来。
韩暮华心中扬起一股暖意。
桂嬷嬷又问了问她有没有什么不适的,韩暮华都摇了摇头,让她转告祖母不要担心。
赤芍扶着韩暮华来到桌前坐下,竹叶已经摆了四碟素淡的菜,一碗粳米饭,一碗鲜笋汤。
韩暮华天不亮就被妙函她们叫起来,早上急急忙忙就吃了半碗红稻米粥,现在的确饿了。
桂嬷嬷从食盒里拿出了双镶银头的象牙著递给韩暮华:“您每样都吃些,别饿着了,下午还有大半日的折腾。”
韩暮华接过筷子,她知道,老夫人怕婚礼闹到很晚,她大半天都不能用膳,伤了脾胃,所以特意差人做了她爱吃的菜送过来。
细嚼慢咽,韩暮华吃了大半碗,桂嬷嬷在一边给她布菜,瞧了很高兴。
用完了膳,赤芍和妙珍收拾了碗筷,桂嬷嬷又细心嘱咐了些,韩暮华才让徐嬷嬷把她送出去。
吃的有些多,韩暮华坐在小榻上慢慢喝了杯温茶,伸手又摸了摸袖袋中的荷包,右眼皮忽然一跳,不知怎么,她就是突然觉得忐忑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