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曝馀谈》中有载:犼者,形如兔,两耳尖长,长尺余,狮畏之,盖犼溺着体即腐,体型虽小,亦能搏龙,胜后以其食之。
大体的意思,就是说犼比狮子、龙这两种分属于陆空的霸主还要强大,体内的尸毒也更为猛烈,一口口水就能腐蚀掉动物的骨骼和皮肉。
僵尸们纷纷倒地之后,断掉一臂的小旱魃张大了嘴巴,外表狰狞异常,巨大的头颅、嘴部不可思议的张合角度,竟然有点像是儿时漫画里的那种食人花;它的喉咙不停的耸动着,同时还发出十分愉悦的声音,似乎是在吞食着什么珍馐佳酿。
我揉了揉眼睛,学着风水师们的观气之法,静下心来用余光去看,只见一股淡蓝色且宛如实质的流体正不断地涌进它大张着的嘴巴里,我心头巨震,难道这些就是那些粽子体内的幽魂散魄?
我没有张文那样地阴阳眼,却能看得如此清晰,不难想象这些游魂散魄地数量之多究竟达到了多么惊人的程度。
“旱魃化犼的说法我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想到真的存在。”曹绫歆瞪大了一双美目,无奈说道,“真的和开玩笑一样,这些传说中的妖魔鬼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非常之地才有非常之事,你要是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怕是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它们了。”我苦笑着说,“胖子也是,以前哪听说过有谁用塑性炸弹对付僵尸的?也许那轮爆照反倒是帮助它锤炼体魄了。”
“你那还有什么武器?我的飞刀被它扯掉了。”我提了提她踩在泥土中的古剑,手臂一阵的酸疼,没有了和狗蛋血脉连接时的血气滋养,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枪里还有一颗子弹,不过是留给自己的,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不想死得那么难看。”曹绫歆推了推胖子,见他还是似疯似癫的样子,也十分颓然的坐在旁边,抬手摘下了防毒面具和头顶的防护服帽子。
“喂,这家伙有毒的,你快戴上!”我急着道。
“没用的,不过就是些心理作用,真要打起来,体力耗尽的我们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曹绫歆甩了甩一头秀发,抬头看向上方的迷雾,“现在上面的人还没有下来,肯定是出了状况吧。”
“李狸他们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就怕有人按耐不住,抓住这个机会抢先动手了。”我自言自语着,从三人的装备包里翻找出唯一的一只强光手电,照向胖子他们下来时的两条绳索,果然那附近根本没有队员们的影子。
“哎!”我连连跺脚,”可是打不过也不能放弃啊!”
不知怎么,早已决然的我见到她此时的这副模样,突然间心口一疼,恍惚的脑海中,出现的全是一年前在公车上初次见她时的情景……
那之后,两界山下的银河墓室、罗布泊中建木袭击、赋生台上的两世轮回、港岛之行的谍战风波……一桩桩,一件件,恐怕普通人一辈子也经历不了这么多吧?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虽然有着朔朗的记忆,可他却并不是我;同样,对于曹绫歆的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情愫,也只是来自于另一个只存在我记忆中的人。
这时地上的胖子疯癫般的笑了笑,拉着我的裤腿自顾自地说着:“小古,来,跟胖爷唱个歌,今天咱们要成昆仑山三壮士咯。”
我甩开他的手,生生的忍住了眼中的泪水,将死之时还希望别人活着,情之一字最难解,却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至于战友情、爱情。还是亲情,也许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吧……
我一边神游天外,一边轻闭上双眼,隐隐觉得气海中好像比之前多出了什么,身上宽松的防护服好像站在甲板上迎着海风一样鼓动起伏,猎猎作响;周围的虚空之中,无数同样没有实体的,应该属于同种物质的东西在和我的气海相互作用着,那种感觉有点像是十分微弱的电流,妙不可言。
然后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此时身边的情景,要知道我并没有睁眼!更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绪流转间,我又看到了飞机顶部身体不断缩小的小旱魃,周围倒地不动的众多僵尸,安葬着小野子的简易坟冢,甚至还有悬崖上方正在缓慢下落的几个队伍中的成员。
“你这怎么了?”脑海中的传来的影像中,曹绫歆应该是发现了我的异常,却又犹豫着不敢过多的打扰。
我猛然睁开双眼,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快,把面具带上,胖子,胖子!给我起来!”
“啪”的一声,胖子的防毒面具被我扇得歪到了一边,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牛眼瞪得老大,蹭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冲过来揍我。
曹凌歆急得赶紧拦住他,这家伙也确实有股子牛劲,以曹凌歆大到可以扭断千手鬼树藤条的力气,按住他还显得有些费力。
“狗日的你有病吧!”胖子大骂道,“松开!你们俩合伙是不是!”
“嘿嘿,帐先记着胖爷,现在来不及解释跟你了。”我耸了耸肩,弯下腰把曹凌歆的防毒面具捡起来往她的脸上扣,“快点,旱魃化犼是要先缩回骨肉的,咱们还有时间。”
“你倒是先说清楚啊,怎么回事?”曹凌歆抽不开手,一脸无语的让我给她戴着面具,疑惑地问道。
“唉,快看!救兵到了!”我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奇状况,就见一道道金光从头顶的浓雾中激射而出,直指向正在变化中的旱魃头颅,那是弓老人的连珠箭!
“抓紧了!”我踮起脚抓住两个人的后领,稍一使力便飞身跃起三丈余高!
按理即便是内劲充盈的我也是根本不可能施展出这种神通的,何况是以现在虚弱得和常人一样的身体;能做到这一切,全是靠着我刚刚感受到的,周围的那种神奇物质,它们和我气海中的那股力量相互牵引,仿佛像是有着灵智和生命一般,我甚至从中读到到了愤怒、恐惧、悲伤等种种复杂的感情,不过最多的还是对我表现出的友好。
无形的吊索拉拽下,我几乎是在空中漫步,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深渊下的能见度已经比之前好出了太多,我很快便看到了踩在一块突出岩石上,手持长弓的弓老人,再上面还有那两个擅长轻功的面具黑衣人。
见我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腾空而来,一向寡言傲慢的弓老人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空解答他的疑问,这时旱魃的身体已经缩成了一团肉球,这完全是人类颠覆认知的生物现象,先前的两发连珠箭被突然“活过来”的两头黑毛粽子跳起来裆下,根本没有伤到它分毫
这时就听那团肉球里突然发出了一声暴怒般的嘶吼,一时间,我的灵魂深处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悲伤感,同时那股拉扯着我的力量也在飞快的流失。
“快帮忙!”我扯着嗓子大喊,以胖子的体重要是在这个高度掉下来,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