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当年的遭遇给库日格老人留下了相当沉重的心理阴影,接连抽完了从我这要来的三根香烟,他才缓缓开口,诉说起那段尘封在雪山中的记忆。
虽然被推崇为圣山,但昆仑山脉自古以来都不是汉民族的主要聚居区,直到建国以后,青藏公路的修通才方便了与内地的往来,但在那个历史时期,外来人口也大多是官方人员,民间人士相对寥寥。
库日格是昆仑山下的采药人之一,因为年轻时去过内地,汉语出色的缘故,平日里经常被驻军的工程队伍请去作引路向导。
一九六六年起,中央接连发出相关文件后,全国上下都投入到那一场伟大的革命浪潮中,五十岁刚过的库日格也摇身一变,从民间采药人成为了当地的民兵营长。
那次经历便发生于他辖区内的一次边境巡视。
虽然听起来很正式,但所谓的巡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六十年代末,正值中-苏关系紧张,国内的物资与技术人员相对稀缺,给他们这些民兵配发的枪支很少有开几枪不炸膛的,而且又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如果真碰上敌人,也只有送死的份。
“那几天雪很大,我们哥几个没走多远就退回来了,很奇怪,路过昆仑山口的时候,平时的那些军车竟然都不见了。”库日格老人沉声讲道,“我想可能是军队里有活动或是特别的任务吧,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过了一会儿,我们就听到天上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嗯,是飞机的轰鸣声。”
“那,是直升机还是喷气式?”胖子插嘴道。
“是没有螺旋桨的那种,你先听我说完!”库日格老人似乎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皱着眉道,“我二十几岁的时候,在西安见识过鬼子的轰炸机,不过那天的声音更大,应该飞得很低……”
我觉得诧异,因为库日格老人所说的时间点是在一九七一年的九月份左右,而格尔木机场最早是在当年的十一月开航,且航班固定,当时更没有哪条航线是途径此地的,又怎么会凭空多出了一架飞机?
似乎只有高层的某些秘密行动才可以解释了,我直接给曹绫歆发了条短信,那边的结果很快出来了,说是起码在明面可查的资料里,当地在那一段时间并没有相关的飞行记录,至于某些机密档案,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批示,不过由于我们行动优先级的关系,需要的时间并不会太久。
“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帖在人的头顶上一样,有两个小孩怀疑说是境外的敌机,给大家吓得够呛;你们可能无法想象,那时候没人觉得是在开玩笑,作为民兵营长,职责所在,我自然留在原地,然后让其他几个人回去驻军那里报告情况。”
库日格老人脸色难看,还想要烟,我摇着说道:“不行不行,要是抽坏了,您儿子还不得拿刀砍死我?我猜想,您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老人点了点头:“我在附近找了个山坡藏着,哪知道等他们走之后不久,我就隐约看到一个光点在雾中飞向了玉虚峰的山腰。”
“老爷子,您想说那光点是飞机的航行灯?”胖子又忍不住说道,“不可能,再牛逼的飞机和飞行员也不敢在能见度那么低的天气里在雪山里进行超低空飞行,那纯粹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屎)啊。”
“你个死胖子,能不能闭嘴?”我一阵恼火,正要想一些恶毒的词骂他,就听胖子跟着嘀咕了一句:“抱歉抱歉,但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是他娘的UFO。”
我听得一惊,但表面上依旧掩饰得很好,一边赔着笑脸让库日格老人继续,一边回忆起之前得到的种种线索。
和曹老爷子的一席密探,青玉瓶中的蛊狐梦境,再就是库日格老人的所见;这一切和外星人有关的可能性越来越大,那可就不只是考古研究了,还涉及到外交领域,而且级别还高到离谱。
我收回思绪,接着听库日格老人叙述他那天的经历:“那之后光点就消失了,连飞机的轰鸣声也不见了,然后等到天快黑的时候,桑格他们从军部回来,说里面的领导告诉他们,那可能是军方的演习,让我们不要担心,更不要声张。”
“既然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就笑了笑各自回去吃饭了。”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胖子,“可我不那么认为,就和他说的一样,别说是挑这么坏的天气,演习也不可能就只有一架飞机不是?
一晚上没睡着觉,结果第二天,我鬼使神差的给队里请了假,然后找出自己以前采药用的装备进了山。”
胖子也意识到刚才的鲁莽,趁机拍起了马屁:“嘿嘿,老爷子够狠,说走就走有性格!”
库日格老人一脸苦笑道:“不用你个小胖子抬举我,当时我就觉得那应该是坠机了,存了点捡洋落的念头,那光点是消失在半山腰处,以我的经验爬到那里难度不大;可后来我才意识到,自己从那时起便是老糊涂了,坠机怎么可能一点响动没有?”
“我走了一天一夜才来到玉虚峰底,然后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慢慢从北坡上去,你们猜怎么着,快到雪线的时候,我竟然在上面撞到了一伙人。”
我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因为酒鬼王二说起过,爷爷他们的队伍是在当年的年底进入的昆仑山,那么这伙人又是什么来历?
“他们长的什么样子?”我嘴唇颤抖道。
库日格老人可能是认为我把他们当成了自己要找的那支队伍,并没有觉得不妥;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又一次眯了起来:“那里面只有一个老人,可我不敢想象,如果他是你的爷爷,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我面露不解之色:“您老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一普通人,顶多算有两个闲钱。”
“那一个个全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把军部里的干部警卫们拿来一比,简直就成了虾兵蟹将。”库日格老人抬手擦了擦汗,“尤其是那个领头的老人,虽然我从头到尾都没看清楚面目,可他看人时那种气势,我至今都忘不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