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望攸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抬头看到了欧阳邈。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凌望攸甚至能感受到,他那温润的气息在脸上打转。
那清澈干净的眼神,让凌望攸看得掉了进去。
欧阳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猛然转头。一时间对上少女的脸庞,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突然看到这么近的脸。
少女身上的胭脂香味,突然一下子窜来出来,敏锐的嗅觉没有放过那个味道。腾地欧阳邈的脸像是着了火,一下子就变得红彤彤的。
第一次接触到少女的胭脂香,他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时间眸子里写满了慌乱。
过了片刻凌望攸才收回眼神,此刻心中也是小鹿乱撞,两边脸颊升起了两片红云。两个人都觉得很是尴尬,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时候凌望攸才想起他的问题,这才摸着发梢害羞地回答欧阳邈。
“小女子这一次前来,是想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上门救治,却是只带走了一两银子。家父心中总觉的不妥,小女子现在也大好了,所以前来登门拜谢。”
说着朝着欧阳邈款款施了礼,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因为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所以欧阳邈只是朝她还了礼。
文质彬彬地脸上扬起笑容,他起身拿起一旁的药袋,就递给了站着的凌望攸。在凌望攸疑惑的眼神中,欧阳邈带着淡淡的儒雅嘱咐道。
“姑娘大病初愈,不能太过出汗,容易感染风寒的。体质还恢复地不是很完全,需要再巩固调养一下。这里是在下自制的暖身汤,姑娘回去以后可以多喝。
这汤都是一些普通的草药,也可吸收姑娘体内的雪莲。雪莲毕竟药性强大,总会有些剩余的。平日里喝了也可暖身,里面有老生姜,淋了雨也可以驱寒。”
一脸地温和就这样看着凌望攸,凌望攸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药袋。那是他对自己的关心,一份来自他的沉甸甸的温暖。
眼里跃着感激在跳动,她心中的情根种的更深了。欧阳邈脸上的笑意,就像是冬日里的太阳,温暖着凌望攸动了心的情怀。
握紧了手中的药袋,福下身子朝他道谢。
“公子赠药袋,小女子感恩。今日原是想来感谢公子,却不想受了公子的赠药之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女子定当报答,今日公子的药袋之恩。”
这个时候丫鬟小翠,让下人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在门口等候着凌望攸出门,小翠自己走进了草芦,来接小姐回府。
眼看着就要离开了,凌望攸心中纵有再多不舍,也只能随着丫鬟一起离开。
欧阳邈送走了凌望攸才发现,这个少女的锦帕落下了。
那是一块绣着梧桐花的锦帕,淡紫色的边线衬着中间的白色。帕子上还留着花香,是淡淡的丁香花花香。闻起来很舒服,不怎么冲鼻。
走过去捡起了帕子,欧阳邈突然觉得怅然若失。心中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忍不住看着帕子若有所思。突然一阵风吹落了,放在手中的锦帕。
帕子轻轻滑过欧阳邈的手,也带走了那年轻大夫的心。
手敏捷地抓住了飘着的帕子,眼前浮起少女爱笑的容颜。嘴角不自觉地绽放笑容,嗅着那淡淡的花香,欧阳邈觉得心中多了什么。
翌日
欧阳邈刚下山,就发现草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工人,他们正在建造新的屋子。屋子前面是一大堆药材,还有一些药童和书籍。
欧阳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他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吵闹。更不喜欢这样叨扰,叨扰到山下的百姓,让他们都在四周围观。
脚下的步子快了起来,走到管事的身边,他冷冷地询问事由。
“不好意思,在下是草芦的大夫。敢问这是在做什么,为何你们要拆了在下的草芦,建起现在的屋子呢,这些人又是什么人?”
眸子里已然有了怒意,他不喜欢这么唐突。一下子生活被搅乱了,有节奏的一切不再复然。
管事的并没有急着答话,而是仔细打量了欧阳邈。他一直很好奇,能治好丞相千金的大夫,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大夫。
现在看到来人一脸的怒意,心下一下子大致有了数。这是一个不喜欢吵闹的大夫,大致是个宁静致远的郎中。这飘飘然的仙人气质,倒是凡间大夫少有的。
当即认清来人是欧阳邈,确认了他的话无疑。
“回禀这位公子,在下是工建坊的掌事。昨日接到相府凌小姐的生意,说是今日要给公子建造一个医芦。还找来了几个药童,和一对的古籍,让小的也一同带来。”
几句话打散了欧阳邈的怒火,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子。那里面是凌望攸的锦帕,他现在放在袖子中。原是想要等她再来,就还给凌望攸的。
没有想到凌望攸带来了‘惊喜’,这份惊喜竟然是一个医芦。一个什么都有的医芦,一个只等他接纳的医芦。
她做这些不过是想要,欧阳邈以后更好地行医。却是没有想到,欧阳邈并不喜欢这样。他只想要平平淡淡行医,并不想和临渊医芦一分天下。
也不想因为这样,让百姓不敢再来求医。
当即朝着掌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却是眸子一敛,随即冰冷地拒绝了掌事。
“劳烦掌事回去同凌姑娘讲明,欧阳邈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在草芦中,平淡地过其一生而已。你们这番大肆修建,只会叨扰到周围的乡民。
凌姑娘的好意,欧阳邈心领了。但是倘若是这般盛情,欧阳邈当真消受不起。劳烦掌事现在就停工,让药童带着这些书回去吧。”
欧阳邈说话的期间,周围围观的乡民也听见了。他们心中不免感激,没有想到这乡野大夫,为了他们放弃了一个医芦!
然而他们却是什么都给不了,心中又不免觉得很是惭愧,于是纷纷都低下了头。
“噗通”
掌事的却是跪了下来,书童也跟着他跪了下来。一群人都匍匐在地,朝着欧阳邈瑟瑟发抖。
这让欧阳邈吓得不轻,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般人这般害怕,自己不过是拒绝了凌望攸而已。
“你,你,你们快快请起。”
“欧阳大夫,请您绕过我们吧。我们不过是小小的奴才,也是要上有老下有小的。您就放过我们这些奴才,收了相府千金的礼物吧。相府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被退过的。
要是今日你退了这礼物,我们工建坊的老板,可是要都辞退我们的。”
欧阳邈听了他们的理由,忍不住就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这么严重,明明只是退了一个不想要的礼物。
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群,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这个时候一旁的乡民却是,朝着欧阳邈喊了起来。他们希望他收下这个医芦,希望他们的大夫能够,以后更好地去行医。’
“欧阳大夫,你就收下医芦吧”
“是啊,是啊,这是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欧阳大夫收下吧,这是您应得的......”
呐喊声越来越多,欧阳邈看着人群。眸子里的深意越来越深沉,看着衣衫褴褛的乡民,他决定收下这个医芦。
有了医芦以后,他也能更好地行医。
背过身子去不再理会,转身就要离开了。他不愿意看到他们,在草芦上面大兴土木。毕竟那是自己行医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由他亲自堆砌。
背过身去的那一霎那,他留下了最无奈的答应。
“罢了,罢了,你们建就是了。早日建好也好,还叫草芦吧。”
得到命令后,掌事当即让工人加快了速度。一旁看着的乡民,也加入了建造队伍,他们也想为草芦献出自己的心意。
欧阳邈躺在山林中央,掏出了袖子中的锦帕。眼前有浮起了少女的脸庞,还是那爱笑的面孔。只是他突然觉得陌生了,只觉得自己并不了解她。
从前只觉得她只是一个姑娘,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现在却觉得她真的是大小姐了,是一个伸手就是,一间医芦的大小姐了。
他们之间逐渐生出了一些,只有欧阳邈明白的东西。
忍不住握紧了那锦帕,他突然不想失去,失去这份最初的美好。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明明很薄却触摸不到的纱。
现在的欧阳邈并不明白,那层纱将会是他们,一生最大的隔阂。
因为工建坊来了很多工人,所以速度比原来快了一倍。等欧阳邈傍晚再下山以后,一个崭新的医芦已经建好了。
就等他来题字了,因为凌望攸特别交代。牌匾的名字要欧阳邈题字,所以工建坊的人都没有动。
看着这大气恢弘的医芦,欧阳邈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切都是那么地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乡民也来了,他们带着一些鸡鸭,一些家里种出的蔬菜。来给欧阳邈庆贺,庆贺这新医芦的建成。
一时间医芦变得热闹了起来,工建坊的掌事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带着一群书童就走进了医芦,在里面等着题完字欧阳邈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