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鬣狼血 昆仑奴
雁秋水运指如飞顷刻之间就点上了栗芷婼的穴道,然后掏出“大还丹”,撬开栗芷婼紧闭的嘴巴用白酒灌下。接着男人迅速端起桌上的“泸州小烧”倒入地上那滩污血中,然后将点着的火折子往上面一扔。随着一阵恐怖的“吱吱”声,火光腾地一下子窜起老高,随后一股刺鼻的焦臭弥漫了整个房间。
不带喘气儿地做完这一切,雁秋水才长出一口气。他不知道女人醒来后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自己砍掉她的一条胳膊到底是对还是错!——管它呢?反正已经做了就别再去想吧!雁秋水默默地想:因为轻率失去了芊芊,他不愿意再因为自己的犹豫害了另一个女人。
女人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血!一股鲜血从栗芷婼的双腿间流了出来。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多事呀?这可怎么办呀?”此刻的雁秋水登时手忙脚乱起来——虽然和成芊芊有肌肤之亲,但这种阵势却也从未见过。
必须要赶快处理一下,这可不像刚才砍胳膊那么简单!他飞快地跑出房间:“老板娘——老板娘——!”随着喊声,老板娘跌跌撞撞地跑上来:“来了来了——”她一边娇喘吁吁一边忙不迭地应承着。一跨进房门,年轻的老板娘就被吓傻了,就那样呆呆地站着——
“还愣着干什么?”雁秋水早已经是满头大汗:“这个女人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样收拾你!”年轻的虎贲卫指挥使完全失去了方寸——他对女人从来不是这样的。
“哦!哦!”老板娘答应着,慢慢地从血泊边上绕过,开始慌乱地查看。
“怎么样啊!你光看有什么用?快想想办法——”雁秋水焦急地站在女人的身后。
“孩子是保不住了!”老板娘回过头说。
雁秋水一愣之后果断地说:“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快点儿想想办法,一定要保住这个女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没能保住的孩子就是皇家血脉,说不定还是一个龙种。
栗芷婼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因为有了雁秋水的警告,除了那个失魂落魄的老板娘,再也没有人进过这个房间。并且昨天还人声鼎沸的“兴隆客栈”,此刻却显得出奇的宁静——大概住店的感觉不妙,都纷纷开溜了吧!雁秋水顾不得想这些,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该怎样面对这个神秘的女人。
醒来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栗芷婼的手摸了一下:“我的胳膊——”再次昏厥过去。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刻会到来,但这个要强的女人还是不能面对残酷的事实。再次醒来的她对坐在身边的男人是又捶又打,最后扑在男人的身上痛哭起来。
雁秋水像一截没有生命的朽木,任由这个女人踢打哭泣——他在踌躇着该怎样告诉她另一个残酷的事实——失去胳膊的栗芷婼是否能承受失去孩子的打击。
当他支支吾吾地说出孩子没了的事实后,女人却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平静:“没了就没了吧——”说完凄然一笑。
雁秋水惊愕了——这个女人再次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反应。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栗芷婼,半天说不出话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女人柔声说道:“我累了!让我睡会儿吧!”然后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乌蒙是栗芷婼和雁秋水离开“隆庆客栈”,前往青城山的时候遇到的。
——一直在外漂泊不定也不是办法!何况还要完成自己的复仇大业,于是找到一处妥当的落脚之处便成了当务之急。十万大山是去不得了——其实若论隐秘安全,那应该是最佳的去处。但不巧刚刚发生了“十里香”血战,一定会有无数的捕快侦骑守在那里以逸待劳,所以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栗芷婼思考了好久,才将视线落在了风景秀丽的青城山。
“秋水!茫茫青城山绵延百里,你说我们把藏身之处放在哪里呢?”有意无意之中女人总是把雁秋水放在首位,虽然依她的个性,如果男人所说不合她的心意自己是万万不会听的。但遇事她也总要征求一下这个所谓“帮手”的意见,毕竟两人现在是同乘一条破船需要同舟共济。
对于栗芷婼心里那点小九九,雁秋水是何等样人又怎么会看不透,只不过不愿意说破罢了。自从芊芊死后他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产生不了一丁点儿兴趣,之所以自己现在跟着这个女人:一方面是她确实有救命之恩而自己又恰好是孤家寡人了无去处,另一方面恐怕就是贪恋和那种感觉——那种能让他想起心爱的芊芊的感觉。
“栗妃娘娘!我觉得这个藏身之处首先不能太偏僻,因为我们需要及时知道外面的消息。此外这个地方还应该靠近江河或是山谷,以便于危急时刻能够快速逃走。最好附近还有一个山洞什么的!狡兔三窟嘛——有个备用的地方总比没有好——”雁秋水思索了片刻,接着说:“其它的好像就没有什么了!”
栗芷婼点点头:“秋水!以后就叫我芷婼吧——”女人心中一暖不禁暗自叹服男人的心思缜密,言语间也自然多了一丝柔情。
“还是叫栗妃吧!习惯了——”
看到男人不买账,栗芷婼小嘴一扁:拽什么拽——让你叫本姑娘的芳名那是看得起你——“狗咬吕洞宾”!她心中越想越气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不知不觉间就将雁秋水甩在了身后。
“栗妃小心!”雁秋水大叫一声,挡在闷头走路的栗芷婼面前。但情势发展地实在太快了,快得他甚至来不及拿出怀中的“忘忧”。
好一个雁秋水,不愧是昭武校尉!只见他左手一把将女人推来,然后一个轻盈的铁板桥,堪堪躲过了迎面而来的致命一扑。“嗷——”从地上迅速爬起的那只怪物不再猛扑过来,而是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
“鬣狼——”雁秋水不禁暗喊一声,倒在一边的栗芷婼更是花容失色。妈呀——这是狼吗?天底下还有这么大的的狼?“栗妃!快躲到我身后——这是一只公狼,它在招呼同伴呢!”雁秋水一边将栗芷婼拉起,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林狼。
这只狼太大了——蹲在那里也有将近有一人高!深色修长的四条腿儿,黑色的蹄子上面各有一圈火红的绒毛,看起来像穿了长袜一样。毛皮黄而偏红,从脖颈到背部有一道深色斑纹,鬃毛挺立,像扫帚一样的深色尾巴长而多毛。尖而黝黑的鼻子上,两个冒着热气的鼻孔外翻。呲着的猩红嘴片儿间露出恐怖的森白长牙,一条同样猩红的舌头耷拉出来,滴着一缕混浊的粘液。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崩裂出来,黄铜色的瞳仁迸射出凶残无比的光——这是一只饿了很久的狼!
栗芷婼的两条腿像筛糠一样抖动起来,要不是雁秋水有力的胳膊将她揽在身后,她怕早就瘫软在地上了——奶奶的!姑奶奶怎么点这么背呢?想整死宇文小妮子却被她那死老公发现,躲到鬼见愁外开个酒铺却被一帮死太监惊扰,刚刚摆脱虎狼却被“食骨虫”害得掉了一条胳膊,就连走个路也不得安生——这不好好的就跳出这么个畜生来捣乱!
“栗妃别怕!它正在等其它的狼!你跟在我后面——杀了这个畜生咱们马上就走!”已经犯过一次错误的雁秋水发誓绝不会再次犯错。
他握紧“忘忧”,慢慢逼近已弓起身体,准备猛扑过来的公狼。
“嗷——嗷——”又是一连串的长啸。
——听着身后发出的狼嚎,雁秋水不禁大骇:来得真快呀!
“啊!”栗芷婼发出一声惊叫。
但雁秋水却已分身乏术。因为就在那一连串狼嚎发出的同时,身前的公狼猛扑了过来。同样的“铁板桥”——只不过这次昭武校尉举起了“忘忧”,随着短促的一声“嘎”音儿,跃过男人头顶的公狼倒地不动,身下草地上慢慢流出一滩殷红的狼血。雁秋水没有看到这些,在林狼越过自己脸庞,在看着手中的“忘忧”划过那一片白色毛皮以后,他知道这已足够。借着后仰的力道一个向后腾跃,男人就跳到栗芷婼的身边。
但眼前的情形却让他惊呆了——地上杂乱地躺着三四条林狼的尸体,无一例外脖颈上插着一支白羽箭。栗芷婼躺在一边,早吓晕了过去。他环顾四周——除了穿过林间的萧萧风声,只剩下无边的死寂。
“哪位高人相助——”雁秋水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能否现身——容雁某答谢救命之恩!”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顺着藤蔓从旁边的陡崖上滑下一个人。饶是雁秋水行走江湖多面也不禁惊呆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站在面前的人不足五尺,站直了也充其量到自己胸前。皮肤黝黑似木炭,像玩偶一样的大头顶在矮小粗壮的身体上——格外怪异。额头高耸,深陷的眼窝中是两只忽闪闪的大眼睛。浑身几近*,只是用树叶围在腰间。手中紧握着一张竹弓,肩上一个荆条编成的箭壶中还插着两三枝箭——听到招呼自己他并没有过来,只是惊恐不安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