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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话尘封

明月空照 无端华年 3090 2024-11-18 21:17

  天晔无声轻笑,眸光转向案头烛灯,眸瞳中映出两朵曳焰,

  “师父与师叔,当年拜別师祖出青蓬,相携同游江湖,仗义行侠,煮酒论剑,‘比翼’与‘齐飞’惊艳九州,何等潇洒快意!只可惜-----”

  “只可惜时运不济,遇着微服出游的平遥公主,结果嘛,一个黯然神伤,回青逢苦修成仙,一个意乱情迷,入朝庭坐等殉国!”明月冷哼着嗤笑。

  天晔长眉禁不住又抽起,声音高了几分,“师父与平遥公主当年确是情投意合,若不是那蛮夷执意强娶----”

  “当年那蛮夷不过是个储君!圣上懦弱无德,师伯却可以带佳人远走嘛!刀山火海又如何!还亲自将情人送到那蛮夷手中,哼,真不愧是忠君效国,心怀天下的樊大将军!”

  “最后移情别恋是公主!”

  “被情郎亲自送到别人手中,还得充当奸细。偏那别人还温柔专情,哼!以东照看来,移情别恋才是正道啊!”

  “温柔专情?公主暴病而亡,那蛮夷不是立刻毁约,出兵侵我西苍!”

  “暴病?哪来那么多暴病!朝庭幻想以一女子换得天下安宁,本就是卑鄙愚蠢之妄想!”明月双眸瞧着屋梁,面上写满讥诮。

  一时语塞,天晔厉瞪明月半晌,缓缓道,“如今平遥公主的遗子要任北厥新帅,贤弟有何见教?”

  沉吟良久,明月浅笑,“东照是生意人,不通军务。”

  “哦?!”天晔冷哼,“传闻那小王爷极得大汗宠爱,年十五便随父征辽机,曾一骑单刀袭杀敌军数百。可惜身世如此,无缘争储,成年后整日怠于风月,连大汗指婚也不当回事,贤弟猜猜,这样风流肆意之人,怎么突然任帅西苍了呢?”

  明月转眸回视,面不改色。

  逼视那双清眸,天晔笑得森然,“当年平遥公主陪嫁中,有一把宝刀名唤‘冥莲’,传言此刀杀气如炽,遇血却仍洁如青莲,拜贤弟之福,半载前在越州,天晔开眼了!”

  明月缓缓肃了面,“东照在凉城是何样人,天晔兄不是知道么?”

  “月东照!”虽是猜测,但亲耳得到证实,天晔仍是怒不可遏。

  “不错,‘摧花夜郎’便是北厥六王爷‘拓兰夜’,乃东照江湖旧友。”明月坦然对视,“他随东照至越州,不过是想看看小妹的招亲之礼。东照既兄台结盟,自会结清江湖旧账,兄台不用费心。”

  “越州时为何不明言!”

  “明言又如何?兄台能如何?”明月轻笑,“朝庭对北厥一派奴颜,他若在越州出事,我月家担待不起!”

  “冒着性命之忧,随月少千里还乡只为观礼?”

  “天晔兄,你我已金兰盟誓,当互信不疑!”

  眼前之人已无往日戏笑,一双明眸江海般坦荡,静默半晌,天晔狠声道,“我信你!”稍停了阵,“北厥对中原觊觎已久,此番定是想坐山观虎斗,从中渔翁得利。拓兰夜与安京那老匹夫有舅甥之亲,图谋恐怕不止西苍!”

  明月沉默良久,“西地非你我势之所及,静观其变吧!”

  雪原的夜空,月朗星灿。北厥王庭,男人们夜宴豪饮,娇娘舞姿奔放。东头毡包内,一位中原装束的老妇独坐灯前出神,手中针线不知停了多久。小夜儿这次归来,象是变了个人,从前总怨他玩物丧志,如今主动请缨出征,却更叫人担心,娘娘啊,你若地下有知,也会心忧吧……

  “嬷嬷!”玄裘胡袍的男子风一般跃进,酒气满身,兴致颇高。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老妇笑吟吟地嗔骂,眉眼间满是怜爱。

  “多大都是嬷嬷的夜儿嘛!”男子一骨碌滚上裘铺,抱着老妇一记响吻。

  “小不正经,”老妇佯拳一记,“吉娜尔找你几回,你这小子就知道惹人伤心!” 吉娜尔可是大汗给夜儿指的未婚妻,怎么能不当回事呢!

  “嘿嘿,嬷嬷你想,我若真娶了吉娜尔,草原上的女儿都会心碎啊!我只守着嬷嬷!”夜郎索性枕在嬷嬷怀中。

  老妇怜爱笑叹,“夜儿若真不想成婚,直管和你父汗说,不用远征西苍的!”

  “咦?嬷嬷不是整日说男儿当务正业吗?夜儿最听嬷嬷的话!”

  “夜儿啊,玩了这些年,男大当婚-----”

  “嬷嬷,夜儿这次到了嬷嬷的故乡越州,那里的姑娘都和嬷嬷一样漂亮!”

  “呵呵,那有没有看上眼的?”

  “有啊!我看上一个胆大心狠面皮厚,贪财绝情没良心的!”

  “和我们的夜儿很般配嘛!”老妇呵笑点着夜儿的额头。

  “我也这么说啊!可是人家喜欢看风景,嫌我碍事,将我一腿踢开。”夜郎掩面‘呜咽’。

  “那夜儿要怎么办?”

  “当然变成最美的风景,等她来看啊!”

  老妇惯了他嬉皮笑脸,只得笑叹,“夜儿啊,嬷嬷老了,等不了几年喽!你这一去……”

  “嬷嬷要是在这呆得闷,就随我去西苍吧!说不准可以看到我的心上人哦。”

  “你小子的心上人没有过百也有几十,嬷嬷眼花了!”

  “呵呵,嬷嬷,这回是真的!”夜郎坐立起身,指天为誓。

  “你这花心小混蛋,哪回是假的!”

  ……

  ……

  明月在临淄闲暇,安心等着风起云涌,不出数日便发现,义兄也有夜深方入眠的习惯,不同的是,早间仍然正时起身,整日操劳政事军物,勤勉异常,仿佛要将一世的事一日做完,直让明月‘钦佩’不已。

  这夜,二人讨论完正事,盘膝于坐榻品酒赏雪,把杯行令,时吟越州小曲,时话齐地评书,饮得好生畅快。窗外雪羽飘飞,清皎月辉下,银妆的庭院静谧出尘,五年来天晔第一次觉得,雪,仍是这般美!

  “东照,你可记得西苍冬日的雪,美丽得不能逼视!”

  “呵呵,那是自然,逼视会得雪盲!”明月举杯,陶然轻笑。

  天晔也沉笑,“有生之年,必要再去看看!”

  “哈哈,天晔兄,你这样鞠躬尽瘁,不出五年便会香消玉陨的!”

  面上一僵,天晔呆怔片刻方笑, “五年内,便要定下这江山!”

  “五年?天晔兄,你我青春年少,来日方长啊!”

  天晔抬目定定看向明月,凤目中闪着些许亮光,郑重道,“五年后若天拂人愿,还请贤弟记得你我誓言,替天晔完成夙愿!”

  本是浅醉微熏,明月停了片刻方觉出不妥,抬目回视,“天晔兄骄阳壮志,岂有请人代偿之理!你允我的承诺,莫要赖账!”

  “战事无常,军人之性命岂是可估的。”

  明月凝目沉吟片刻,笑吟吟道,“你我互知,何需明言。楼兰之役全军阵亡,唯兄台幸存。呵呵,东照敬仰啊!”

  天晔顿时冷了面,眸下冰寒。

  明月正色一揖,“天晔兄莫恼,东照决无讽意,你若是只知驰骋疆场,忠心殉国的督军,东照断不会与你合盟。”

  袖中的掌,抓握成拳,眼前又浮现那疾风割面,狂雪漫天的夜晚,身后战火焰天,嘶喊如雷……。猛然将案上杯壶拂扫于地,天晔将一足架上榻案,狠厉撕开缠袜与裤脚,露出膝下腿足。

  明月扭眉,“兄台之腿,健美修长肤细肉滑,可用来下酒恐怕……”

  不理他戏笑,天晔森着面抬手在腿上扭捏,猛力一揭,肤皮顿开。

  明月彻底哑然,易容无数,还真没见过易腿的!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显露出来的真容,由足至膝下三寸,皆是毫无血色的尸白!惊骇之下两个字跃出明月脑海,

  雪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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