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爸爸
云在清本来是想着云疏予是他们的亲孙女,就算他们再怎么讨厌欧阳葉,但是骨肉亲情,血缘关系依旧在,他没有时间照顾云疏予的时候就把她放到了父母家里照顾。
一开始他母亲只是说小孩子哭闹,晚上闹腾一些,她这动手扇了小孩屁股两巴掌。
云在清虽然有些心疼,但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小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两三岁的孩子正是皮实的时候。
之后他见云疏予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他事业上迎来了一个小高峰,当选了副校长。他想要给云云疏予一个足够优秀的经济条件,为她以后的人生做铺垫。这样一来,各种各样的事务缠住了他的脚。
他完全不知道每一次云疏予见到他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乖巧懂事,二是因为惧怕和惶恐。
他更加不知道,云疏予每一次抱着他的脚不让他走,并不只是单纯的不舍,更是想让他带着她逃离这个深渊。
四五岁的孩子已经被打到不敢说真话。这该是有多么的恐怖。
云疏予现在回想起来,一段地狱般的日子就觉得内心发凉。
那个时候,她最怕天黑,因为那个叫奶奶的人会用针来扎她,很疼很疼。
哪怕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也会时常饿肚子,因为那个叫奶奶的人不让她吃饭。
所以也有人好奇,欧阳葉快一米七的个子,云在清更是高大英俊,一米八七的个子为什么云疏予一米六的还矮了一点。
这就是答案,小的时候就没吃饱,更别说有营养长个子了!
在国外打拼了三年,欧阳葉好不容易在画坛上打出了一点名声,她想回来接女儿一起过去生活。她刚到舅舅家却被告知女儿已经被云家接走了。
当时她就像疯了一样地来到南沙,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女儿,却看到那个她最讨厌的女人正拿着扫帚往他女儿身上打。
当时她杀人的心都有了。她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推开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小心翼翼的抱起自己的女儿。
但是云疏予长时间被打,已经造成了她怕生的性格,哪怕是欧阳葉也不能让她停止哭泣。
卡尔森和欧阳葉是一起回来的,他当时带着云疏予去医院做了一个伤检报告,拿回了云疏予的抚养权,又找了一群流氓去砸了云家。
等到云在清赶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一团糟了。他也见到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像看着敌人一样看着他。
他以为那是当初自己推她一下的结果,却没想到欧阳葉上来就是两巴掌。还把云疏予的衣服掀开了给他看,那受的可怜的身子上全是青青紫的掐痕,还有大大小小的针眼。
让人看到的都心生不忍。
“这就是你怎么做爸爸的!云在清,你不配为人父,你更不是一个男人。当初你害得她差点没能出生,现在你又害她过着这样地狱般的日子。我欧阳葉究竟是前世造了多大的罪孽才遇到你!”
欧阳葉的眼神当时是那样的决绝。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他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所以他也没留意过卡尔森的长相。
欧阳葉带着云疏予来到美国之后就和卡尔森结了婚。也是他们细心的呵护和里奥悉心的陪伴,才让五岁了了都没开口说话的云疏予恢复了正常,愿意和他们交流。
云疏予这一次毫不犹豫的甩开了云在清的手。
“你这一生错得太多,恐怕连你自己都记不得了。”
云疏予依旧是冷眼看他,有些事情不是轻易的原谅两个字就可以解开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毕竟是你让我来到了这个世上。但是五岁的时候你也让我从这个世上离开了。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关系。也请你别在以我的父亲自居。我们之间已经两不相欠。中国有句老话叫生恩不及养恩,我这一辈子,只有卡尔森叔叔一个父亲。”
云疏予准备斩断这一切,让曾经的不堪通通离你自己远去。
“不,不是这样的,疏予,你还姓云,你还是只叫那个人叔叔!”
云在清垂死挣扎,晚来了十五年的父女,他不想就这样葬送。
当初欧阳葉带走了云疏予之后云在清也逼问了云父云母,从他们的嘴巴里得到了一切。包括他们是怎样虐待她的女儿的。
一面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一面是自己想要尽力弥补的女儿。
云在清有过自杀的冲动,但是出于对云疏予的愧疚,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补偿,他又活了下来。
从此活在世间的就只有他的一副皮囊了。
云母瘫痪后他也没再去看过她一眼,父亲以死相逼,他就娶了当初父亲给他介绍的同事女儿柳文丽,云家的事情都是柳文丽打理,云在清自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跨进云家一步。
柳文丽好像也是一个可怜人。两个人虽然名义上结婚了,但是都没住在一起。他每个月给她一万,她就打理云家的事情。
如非必要,两个人都不怎么见面。
“我改了名字,名字中间的疏字是疏离的疏。我之所以姓云,大概是因为妈妈不想让她忘了她曾经最痛苦的这一段人生。有的时候我也会恶心,我为什么会姓云!但是今天我就想告诉你,无论是云还是欧阳,我都是我,和你,没有关系。
”
云疏予没有再过多的停留,拉开门就出去。
云在清在办公室哭了,是悔恨,伤心,还有愧疚。
他这一生别人看上去都是成功的。但是与他而言,确是失败透顶。
殷歌闯起来的时候云在清捂着脸蹲在地上哭。殷歌一时间尴尬不一,知道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
但是她也不好就这样出去,墨迹了半天,从办公桌上拿了盒纸递给云在清。
“让你见笑了!”云在清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成熟男人。
“不碍事,不碍事。其实属于这孩子吧看上去软软弱弱的,但什么事情都特别有自己的主见。她和我们班上彦辞镜和张铭伊玩得最好,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去问一下彦辞镜。”
云在清又从殷歌这里了解到了很多有关于云疏予的事情。每一件事情他都有很认真的倾听,不愿意错过点滴。有的事他还让殷歌说了好几遍,听完以后他就傻傻的笑。
殷歌也不知道他们父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云在清如此失态。但是她可以看得出来云在清是真的很爱这个女儿。他是极力的想挽回父女之间的关系。
“我这里还有五四晚会上云疏予表演的节目视频。您要不要看一下?”
云在清自然十分高兴,他看到他的女儿如同公主一般的出场,在舞台上和同龄人一样放声高歌,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神。
眉宇之间,云疏予和欧阳葉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云在清一直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看。殷歌都不太好意思说了,最后还是会要去吃饭了,云在清才说能不能把这段视频拷给他。
殷歌自然是答应,终于肯把这座大佛从办公室里面请出去了。云在清就在学校周围的酒店住下,他准备打持久战。
云疏予就看到卡尔森。在看到卡尔森的时候她一切的伪装都丢掉了,她扑在卡尔森怀里默默地流泪。
她现在依旧还记得小的时候云在清只要一有空就会带她去游乐园,还会带她去公园玩,会告诉她蜜蜂和蝴蝶的差别,也会让她骑在他脖子上快活的玩耍。
那个时候,只要看到云在清,她就可以忘记一切痛苦,她那个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爸爸能够带她走。但是慢慢的这个愿望落空了,爸爸越来越忙,奶奶对他越来越凶,爷爷也会当做没看见。
在她的记忆中,爸爸曾经是向天神一样存在的男人。
“乖!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爱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卡尔森用笨拙的中文去安慰她。
“爸爸!卡尔森爸爸”云疏予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卡尔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么久以来,云疏予一直都叫他叔叔。他以为自己是不在意,却没想到原来这么渴望。
“爸爸。我的爸爸。”云疏予突然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泪眼婆娑的看着卡尔森。
“嗯,我是你的爸爸。”
卡尔森今天下午七点的飞机又飞走了。但是他不太放心云疏予一个人在这里,直到云疏予和张铭伊的在三保证。他才安心的登机,临走之前还忍不住絮絮叨叨的叮嘱。
云疏予突然之间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幸福。虽然年幼的时候很痛苦,但是老天是公平的,给了她卡尔森这样的好爸爸和里奥那样的完美哥哥。
“怎么还红着眼眶,舍不得呀!”张铭伊拉着云疏予来到机场和彦辞镜汇合,为了调节气氛,她开玩笑道。
“可不是嘛!这么大老远飞过来一天又要回去。他很忙的。明明是你的事情我可以自己解决,他为什么要来呢!”
嘴巴上虽然是抱怨,但是云疏予心里可是满足。
“还不是舍不得他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长得好帅啊!”
张铭伊只要看见帅的人就会变成这样,一脸的花痴样。
“谁很帅?”彦辞镜幽幽的问了一句。他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是刚刚在机场见到的帅哥。
“云疏予的继父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还这么的温柔!我的理想型。”
张铭伊这是没带脑子,出于本能的回答。
“你不是喜欢彦辞镜吗?”云疏予补了一句。
“那都是百八十年年前年少轻狂的事情了!”
云疏予不厚道的笑了。彦辞镜也没在意。他早就知道张茗伊现在对他没感觉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放纵她在云疏予身边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