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裴寒舟开了一场手动挡的车, 林洛桑双手快报废, 只能倚借腰肢力量从床上坐起, 然后踏上了觅食之旅。
大概是由于昨天打了麻药又流了太多血,加上被无良资本家狠狠地压榨了一番,导致她直接睡到了十一点多,起来的时候都该吃午餐了。
虽然有一边牙齿可以进食, 但还是只适合吃一些流食, 这样牙齿比较没什么负担。
今天她的午餐是一份煮到软烂的汤饭, 米饭入口即化, 汤汁完全入了味儿, 又鲜又香, 每一口都有裹着满满汤汁的米粒在唇齿间游走。
正当她用没力气的、颤颤巍巍的手握着勺子, 一小口一小口地缓缓抿着米饭时,裴寒舟“恰巧”路过,且波澜不惊地打开了一包坚果,然后就当着她的面——
用自己健康且上佳的牙齿,一口一口地将杏仁咬得咯嘣脆响。
林洛桑:“………………”
她现在真的好想一鞭炮炸得他遍地开花啊。
或者一刀砍得他满地找头也行。
她舔了舔唇珠, 抬起头。
“显摆你牙口好是吗?”
本以为男人会稍微谦虚或美化一下, 谁料他竟直接颔了首, 泰然自若地承认——
“是的。”
林洛桑磨了磨后槽牙, 忍辱负重地继续……用木勺将碗里的饭捣得更碎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勾践尚且卧薪尝胆三年,她忍这区区一两周又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自己吃流食的时候丈夫在旁边嚼坚果吗,她没事, 她很好,她没什么不能忍的。
但男人似是不打算放过她,未过多时又在一旁边研磨着咖啡边提醒:“等会记得把药喝了。”
林洛桑身子一抖。
她的智齿发炎得有点厉害,按理来说,炎症没消下去的时候最好是不要拔牙的。
但由于再拖下去就要拖到表演前再拔了,加之医生水平好,所以她也就直接把牙给撬了下来,但是后续要跟上消炎药。
不知是不是她症状有些严重,开的消炎药也是冲剂,很猛,昨晚她是睡前喝的,苦得差点没睡着。
看来这男人确实跟她有仇,但凡能折磨她的都记得特别清楚。
林洛桑安静地吃完饭,打算降低存在感,而后悄无声息地逃之夭夭,尽量不让他发现自己没喝药。
谁知她刚提着呼吸从卧室走出,还有几步路就能开门溜走时,一直背对她的男人伸手将她捉回了吧台前,搅拌过后放下了杯子。
男人不近人情的声音响起,宛如梦魇般:“喝药。”
她手腕点了点额头,无奈地叹息一声,勉强地伸出了手,捏着杯把转了一圈。
她自诩不是味觉十分挑剔的人,但这个药确实苦得她感官都快失灵了,甚至都不给人缓冲时间,第一口就用又涩又腻的药味儿杀死所有的快感,紧接着舌尖连同舌根陷入麻痹,第二口就会让人隐约觉得喉管开始变形,最后一口则直接上头,一杯下去脑子都有种缺氧的混沌感,睁眼的某个瞬间会忘记了自我,眼前的世界仿佛根本不存在。
正当她深呼吸过后打算闷掉这苦药时,咖啡豆的香气在周身弥漫开来,做好一杯香醇咖啡的男人在她手边悠闲地加着炼乳。
一包又一包,甜甜的炼乳。
她舌尖不自觉往上顶了顶,觉得自己面前这杯药好像更苦了一点。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痛苦不是来源于痛苦,而是来源于你的丈夫在你身旁向你展示他的快乐:)
林洛桑攥紧双拳,背对着他飞快地仰头喝下消炎药,杯子重新落在吧台上时,她觉得自己被神佛超度了。
实在是被苦得不行,她忍不住砸了咂嘴,结果刚张开嘴,被喂进来了一勺东西。
她下意识含住。
投喂成功的裴寒舟镇定地抽出了勺子。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昔日阴影在脑海中浮现,她理所当然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正要骂他,软糯细腻的奶油在舌尖融化开来,紧接着是软绵绵的和风蛋糕口感,味觉层次很丰富,甜甜咸咸的。
“这什么?”她舔了舔唇角,“再给我尝尝。”
“豆乳盒子,一口五十大卡,”男人淡声问,“还尝么。”
五十大卡??
林洛桑往后退了两步,“不吃了不吃了,吃不起。”
///
余下的两天她在家写歌,交歌过后便投入排练,过了头三天智齿也不再痛,血也止住了。
除了吃东西还是要注意,其它生活都能恢复正常。
这期的歌曲由一种昆虫的名字命名,叫蜉蝣。
蜉蝣的幼虫期在水下度过,有两到三年的时间,可一旦成虫后便不饮不食,朝生暮死,因此有句话是说:浮生一日,蜉蝣一世。
它们的生命极为短暂,命运也不能挣脱。
这首歌的词是她前阵子写的,这两天翻出来一看,意外发现还不错,稍作修改后便定了下来。
应该能算是一个会有不少共鸣的主题,毕竟蜉蝣天生带着大家最爱的悲剧色彩,戏剧化的处理之后又极易产生冲突感,曲调方面也可以做得磅礴夸张些,以衬托短暂而又遗憾的消亡。
舞台的编排方面,她打算来一段合成器solo,再加一个专门唱女高音的老师,烘托壮烈又悲情的氛围。
那天她去彩排的时候,排在她前面的正好是倪桐。
她本来准备去休息室等着,结果有工作人员和她说:“倪桐大概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你可以稍微等一下。”
于是林洛桑就坐在了台下,顺势看了看倪桐的表演。
不得不说,倪桐唱歌确实还不错,舞台表现力也挺好,加上脸蛋漂亮清纯,走邻家女孩路线,唱的歌又带点颓的感觉,营造出的反差很吸粉。
但倪桐其实有一个很大的硬伤,那就是她的歌在表演的当下会觉得好听,却耐不住细品,因为歌曲没有灵魂。
她很擅于学习和模仿,表演中有许多优秀歌手的影子,她可以根据歌曲去选择自己想要的技巧,从经典歌曲中提取唱腔模板进行学习,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好就好在经典歌曲都是通过市场检验的,她相当于踩着前人成功的脚印走捷径,快速又讨巧,观众接受度高,喜爱度也高。
劣势则是她根本没有自己的风格,任何一个有能力的歌手都能通过学习取代她。像她这样的歌手缺少生命力,没有自己的声音,保质期最多只有一年,只要有条件更好更年轻的歌手出现,她就会立刻被淘汰。
而圈内最不缺的就是年轻女孩和好嗓音。
用泥沙堆筑的高楼,哪怕模样再漂亮,看起来再壮观,可一旦内里是空心,只要有海浪袭来,不消片刻便会轰然倾颓。
正当林洛桑出神间,倪桐也排练完毕下了台。
倪桐今天的唱腔模板来自于某个实力歌手,虽然感觉不到诚意,但在各种技巧和高音的堆叠下,初次收听的观众肯定会很惊喜。
看到林洛桑起身朝自己这边走来,倪桐也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无所适从的尴尬,但很快,又调整好表情朝她笑了笑:“桑桑来了啊,来得好早。”
她没想到倪桐还会和自己打招呼,随意颔了颔首便不再看倪桐,等着道具老师搬好东西再上台。
排练完的倪桐也没有立刻离开,就那么站在她身边,似乎是在酝酿什么。
反复欲说还休几次后,倪桐像是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那个……之前音源的事,不好意思啊。”
“我知道你是信任我才给我发那些,我不该利用你的不设防。就算再想拿到那个代言也该靠自己的本事才对,怎么能为了名次想去把别人拉下马呢。”
“代言给你了也好,我还挺为你高兴的,这样我才能长长记性。实在是对不起,当时说谎也很抱歉。”
林洛桑看着舞台一角,不知倪桐这番话中有多少是真心话,但她也不需要知道。
很快,倪桐又跟道:“我也不会脸大到要求你原谅我什么的,你也不用装作心无芥蒂,我只求自己不再愧疚就好啦。”
“既然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祝你排练顺利哦。”
正在倪桐转身时,音乐总监也走下了台阶,同林洛桑道:“合成器已经搬上去了,洛桑这边可以开始排练了。”
林洛桑还没来得及应声,只听得倪桐问:“合成器?那个需要放上舞台吗?”
“没有硬性规定,这是她自己设计的。”音乐总监说。
倪桐:“设计”
“是的,等会她会有一段合成器solo,”音乐总监为倪桐解释,“我光看想法觉得还蛮酷炫的。”
倪桐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噢,原来是这样。”
林洛桑的排练也是一丝不苟的,负责唱女高音的老师也配合着她走了好几遍,遍遍都在尽最大的努力。
她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没注意到,排练完之后才发现,原本说要走的倪桐并没有离开,守在台下看完了她的排练。
第二天,林洛桑抵达时又撞上倪桐先一步排练,她已经看过了倪桐的舞台,自然再没什么兴趣,抬腿要去往休息室时,听到了独属于女高音的声部。
她心情复杂地犹豫了几秒,心道昨天倪桐不是没有女高音么?
于是她收回了步伐,走向候场区,将倪桐的新舞台一览无遗。
昨天的倪桐还只是简单的舞台效果,今天不仅有女高音,还有和林洛桑一模一样的合成器表演。
甚至连solo的风格都差不多。
林洛桑站在原地顿了几秒,禁不住地蹙了蹙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倪桐的表演,愠怒之余更是觉得讽刺又好笑。
合成器是可以实现自动化编曲的电子设备,除去黑白琴键还有各种功能按键,囊括了很多音色和效果,现场演奏时很容易调动观众情绪,气氛也会更好。
有不少歌手都会在现场表演中使用合成器,可看倪桐昨天听音乐总监说起后的反应,应当是对这玩意根本多少经验和了解,今天却如此迅速地加上了,很难不让人怀疑点什么。
更何况,倪桐确实是看完她舞台之后再添加的高音和合成器,而倪桐的曲风其实根本不适合添加这两样东西,除了她自己决定,应该不会有老师会这样建议她。
岳辉这个半内行半外行也发现了:“我操,这不会是在偷你的舞台创意吧?!”
林洛桑垂眼笑:“昨天道歉道得那么诚恳,我还以为她多少会有点悔改。”
“不是就有那种人吗?”岳辉凑近道,“我错了,我道歉,但我不会改。”
“这也算是我们的亮点之一吧?说剽就剽,也真够不要脸的。不过她好像在我们表演后面?所以应该不要紧,吃我们吃剩下的,红利都是第一个人拿。”
“不是,她在我前面。”
岳辉瞬间睁大眼睛:“……真的假的?你没记错吧?”
“没记错,她第二个,我第五个。”林洛桑轻叹,“你记错了。”
岳辉不信邪地非要再翻一遍节目单,结果的确如林洛桑所说的那样,林洛桑在倪桐后面。
同一期舞台表演里,相似的形式被人玩过一次就不再新鲜,效果会对半打折扣,而且这种情况下拿不出丝毫剽窃的证据,毕竟在表演里加高音和合成器也不是她独创。
倪桐比她想象得,要更聪明,也更有城府。
回到休息室的一路上,二人都异常沉默。
岳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怎么办啊,按照上次那样换套路?”
“没有合适的套路能换,”林洛桑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着,一个个解决方案出现又被否掉,“不是每首歌都适合做plan b。”
“那要不把那两个环节删了,免得别人说你学她?”
“不用了,身正不怕影斜,先排着吧,”林洛桑咬了咬唇,“后续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当天晚上她一直忙到凌晨三点,看各种舞台找灵感,于是第二天一大清早,裴寒舟就看到有人往家里送了一套架子鼓。
紧接着,他的妻子就站在他对面,颇为嚣张地拆开鼓槌的包装袋,眼神挑衅地用棍子敲了敲桌子,直视着他:“好久没打了。”
“……”
“想打我?”
“哪能呢,”她笑眯眯地摸了摸鼓槌,在鼓面上敲了两下试音,虚伪道,“打鼓而已啦。”
男人敛了敛眉。
“如果你听力太好的话建议还是离我远点,”她抬手稳住吊镲,“不然等会你可能会聋。”
裴寒舟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演播厅练?”
“必杀技是不能暴露得太早的,这都不明白啊?别说演播厅了,我连靠近演播厅在房车里都不敢练。”
林洛桑稍作思索后道:“如果你实在嫌吵的话,我就——”
男人抬了抬眉:“怎么?”
她理不直气也壮:“我就建议你出去。”
裴寒舟:???
于是当天,无论裴寒舟身在何处,都能听到客厅传来的激情澎湃的架子鼓声。
她一练就是几个小时,好像根本不需要休息,身体里有用不完的能量。
好不容易等到她休息下来的间隙,曾祖母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他最近的情况。
聊着聊着就说到他的婚姻状况:“桑桑在家吗?”
他喝了口咖啡:“在。”
“那就好,她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又瘦弱,你千万别欺负人家……”
对面话正说到一半,客厅内激昂的架子鼓声再度奏响,休憩后的林洛桑力度更强,鼓点密集而直穿耳膜,晃得整栋楼似乎都在震。
男人被呛得掩唇咳嗽了两声。
曾祖母:“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没有,您说得对,她太瘦弱了,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下午应付完了曾祖母,临到晚上时,开视频会议的罗讯也发现了不对劲:“你在哪呢你?看演唱会还是在蹦迪,怎么这么嗨?”
裴寒舟:“她在打鼓。”
“谁?林洛桑啊?嗐,原来你在家,”罗讯瞬间没了兴致,“我本来还在想让你带我玩玩呢,算了,没意思,一个无聊的已婚男人注定跟不上我单身贵族轻快的脚步。”
“我,罗讯,著名富二代,现在正独自在酒吧风……”
罗讯本来想显摆一下,让男人羡慕自己的快意生活,谁料男人毫不嘴软地回损:“我知道,因为叶娴拒绝了你的交往请求。”
罗讯:?
“那他妈只是暂时的!老子没有受伤,老子正在风流快活,老子好得很,也不会买醉!”
裴寒舟继续低声地,娓娓道来:“你也知道我在交往被拒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所以安慰不了你。”
罗讯:??
男人勾了勾唇角:“毕竟我,结婚了。”
“哦。”
罗讯气得把电话挂了。
男人走出屋子,正巧能看见她在楼下打鼓的背影。
许是因为打得太久有些热,她脱了外套,正在通过视频研究自己刚才的那段打法。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她今天的练习时长已经超过12个小时。
她的极限,好像总是超出他的想象。
///
由于医生说五到七天拆线都可以,于是林洛桑在表演当天就把智齿的线给拆了,下午去进行最后一次排练。
直到最后一次排练,除了乐队老师,没有人知道她还打算表演一段架子鼓。
就连岳辉也只是收到在某个节点要去找灯光老师给某处打光的消息,其后无论他再怎么问,林洛桑都没有开口。
那个架子鼓静静地摆在角落处,仿佛只是一个用来积灰的道具,毫不起眼。
一切都在沿着既定的轨道发展着,倪桐第二个上台,表演里混了合成器和女高音的元素,这两个流程甫一出来时,台下便传来阵阵惊呼。
但倪桐发挥得不太好,可能是有些紧张,加上不熟悉,导致整段表演显得有些生硬,本就没融合进曲目里的技巧也显得更为突兀,但好在新奇。
之后,段清和阿怪陆续表演完毕,轮到林洛桑上台。
她的歌曲开头就是段女高音,台下有暂时性的失控——
“又来一个人立麦唱高音?耳朵累了。”
“搞什么啊,我看林洛桑面前也有合成器,她不会也要玩合成器吧!”
“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买了合成器混女高音套餐吗?”
“我也摇累了,放过我。”
……
轮到她玩合成器时,即使她的律动感比倪桐要好上许多,但还是没能挽回观众们审美疲劳的热情,大家兴致缺缺,只有一小部分人在跟着节奏点头,和倪桐方才的氛围简直不能比。
但这结果其实在林洛桑预料之内,给第一段的高.潮用“哪怕朝生暮死/也要一醉方休”做了结尾之后,乐队齐齐收声,灯光聚拢,舞台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有脚步声响起,乐队吉他手给她递上帽子,身后的架子鼓忽然被打上一束追光,她双手握着帽檐往下扣了扣,脸颊隐没在一片暗影之内。
林洛桑脱下外套,扔在一边。
台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给整蒙了,目光一眨不眨地追随着她,呼吸屏住。
她从容不迫地在椅子上坐下,握住鼓槌颠了颠,随即,抬手、敲击、踩脚踏,断断续续的动作仿佛一气呵成般流畅自然,极为炸耳的鼓乐声在棚顶爆炸开来!
她一身黑衣黑裤,足下的马丁靴镶着铆钉,身体随节奏轻摇,完全沉浸进入了旋律。
这架子鼓敲击时的节奏感极强,并且她完全驾驭住了难以驯服的鼓,场下已经偃旗息鼓的热情重新被点燃,欢呼着双手高举过头顶鼓掌:“太酷了吧!!”
弹幕一溜烟地滚过:
【好……好腿。】
【是老天爷听到了我昨天的生日愿望吗!!林洛桑!!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有,不会嫁给我。】
【姐姐别打鼓了!打我吧!!!】
等她击鼓完毕,场下回馈给了她全场最汹涌的热情,万众狂欢时,直播间滚过了一条落寞的留言——
【刚刚看得太困了就去倒杯水喝,喝到一半室友全尖叫了,我现在水也喷了也没看到打鼓,感觉失去了十个亿,sad。看来看林洛桑的表演真的不能灰心得太早,指不定下一秒就有什么惊喜,我以后看她的表演再也不开小差了呜呜。】
表演结束后没多久,她和倪桐就一起上了热搜。
其实原本没什么,就是某个音乐博主把两个人的舞台剪在了一起,这次换林洛桑在前倪桐在后,对比简直不要太直观:【林洛桑这段合成器玩得还是蛮好的,可惜是倪桐先玩的,现场观众对林洛桑可能就没什么激情了。但我是看的回放,先看了林洛桑后来才看其他人,个人觉得她这场舞台张力特别强,很丰富,元素很多,但是每个元素都各司其职,丝毫不会觉得违和。】
一开始的评论也在说歌曲:
【好僵硬的节奏编排……感觉倪桐整个人游离在歌曲之外,就这种现场还有这么多鼓掌,大家脑子魔怔了吧?ps,林洛桑的真的好听,架子鼓也打得好,单曲循环了。】
【倪桐其实就是运气好吧,最先出来搞的,所以现场比较躁,水平确实……感觉连入门级都没到。】
【她上一场唱歌还蛮好的啊,这一场怎么像生拉硬拽拼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是看到别人玩合成器觉得很牛逼,然后就安到了自己的歌里面,太出戏了,听得人难受。】
【我在现场,说实话合成器一出来大家都嗨了,因为觉得蛮新颖的,而且人多,气氛也到那儿了。回来再重听的我:这什么几把玩意,想撕烂我当时欢呼的嘴。】
渐渐有人发现倪桐玩合成器的时候表情很好笑,忍不住截图分享:
【第二个人在干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特别像我家楼下边烤羊肉串边陶醉听歌起舞的新疆小哥(。】
而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之后——
【草泥马啊我笑到方圆十里火山喷发,这倪桐在干什么玩意,街边摆摊卖碟吗,这尼玛也太难听了,是谁逼着你卖碟了吗小倪,你告诉我,我找城管收拾他。】
【那键盘是烫手吗啊?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舞台能尖叫比林洛桑的还多,听完的现在,我想死。】
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抱着一饱表情包风采的想法,开始为热搜添砖加瓦。
如果倪桐当场的表演没什么水花倒也好说,但她一开始吸引了那么多掌声,大家对她的期待值势必会更高,当发现她在胡按乱摇的时候,失望带来的愤怒和讥讽也会到达顶峰:【重金求一对没听过倪桐瞎几把按合成器的耳朵,我脏了。】
本来到这里事件已经快要结束了,谁知道某个账号又给倪桐剪了个鬼畜视频,让她的表演更加好笑,一些娱乐账号也按捺不住爆笑进行了转发扩散。
一时间,全网都弥漫着倪桐的视频和表情包,表情包动图里还有人给她p上了不吃榴莲和串烧烤的特效,吃瓜群众乐了半宿才睡。
就连岳辉给林洛桑发消息的对话框里,也全是他收集的倪桐表情包。
【这个是穿滑板鞋的。】
【这个是她用脑袋敲鸡蛋的。】
【这个是便秘的。】
林洛桑:【?】
岳辉:【我今晚的快乐都是倪桐老师给的。】
【如果不是她非要抢在你前面玩那个,也不会因为德不配位被全网嘲了,如果她没剽你的创意,也不会在对比之下显得如此惨烈,我今天更不会这么爽!善恶终有报,我信了!!!】
而和倪桐比起来,林洛桑当晚的舞台简直是神仙级别的,在对比中又收获了络绎不绝的赞美。
至于倪桐,听说已经偷偷躲起来不肯见人了。
回去之后林洛桑泡了个热水澡,疲累感确实消除了一大半,正在神游的时候突然有了灵感,衣服随便套了两下,头发也来不及吹就跑到了电脑旁边写曲儿。
正在她写曲的时候,裴寒舟的车也顺利倒进了地下车库。
蓝牙耳机的一端,传来罗讯的声音:“对了,你能不能问问你老婆,看能不能帮我搞俩张阿怪演唱会的门票?”
“什么乖?”
“阿怪,最近很火的那个小孩儿,才十八岁呢,我看嫂子和他关系好像贼好,经常互动啥的,应该可以搞到吼?我是看不上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但是叶娴贼他妈喜欢,服了。”罗讯话头一打开就收不住,“你也知道,现在女人都喜欢小的,我上次看好多女人的人生目标都是包养小鲜肉呢。”
“像你这种的,裴寒舟,二十七八岁已经是老男人了。”
“你不受欢迎了,没有人爱你。”
“诶,你说嫂子会不会也挺喜欢阿怪的?要不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看?”
男人将车熄火,这才淡淡问:“你让我帮你问什么来着?”
“阿怪的门票!两张!谢谢!”
裴寒舟面无表情地挂断,“不可能,滚。”
罗讯:???
男人蹙着眉回到家时,一开门就发现林洛桑在看视频。
林洛桑本来一直在写歌,结果盛千夜非要让她看高定秀里的神仙姐姐,甩了个视频过来,她本以为就是很正常的视频,未作多想地点开,结果bgm画风忽然转向土味,窜出了一段男声——
“姐姐的腿不是腿,塞纳河畔的春.水。”
“姐姐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
“姐姐的腰不是腰,夺命三郎的弯刀。”
???
她还没来得及听到第四句是什么,手里的手机被人抽走了。
男人不悦的声音响在她头顶:“在和谁视频?”
“盛千夜发我的东西,没跟人视频,”她伸手又给抢了回来,“我还没看完呢。”
裴寒舟眯眼:“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洛桑美滋滋地滑开:“看到这些维密天使了吗,身材和气质都太高级了,这还不好看??”
虽然bgm有点腻歪,但为了看秀,勉强能忍。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欣赏这些还没她本人好看和身材好的人。
就那么站了会,听着这声音实在是不耐,他又开口道:“喝药没有?”
林洛桑缓缓地转过头:“……”
“你是魔鬼吗?”
可能是这几天熬夜得有些厉害,她发炎的那块儿还差一点才能好,按理来说,今天还得喝药。
她坐在原地拒绝接受他的讯息,很快,男人就把杯子放到了她面前。
一闻到这味道,她连手机都没心思看了,重重地叹息一声。
“我真的好艰难……”
说到一半时她翻出了颗不知从哪摸来的牛奶糖,看着这唯一的希望,林洛桑稍微安心了些,将糖虔诚地摆在桌上,捧起了药。
结果她正灌到一半,桌上突兀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侧头,男人就在她眼皮底下把她唯一的希望给拆开了包装,扔进了嘴里。
顾不得还有口药没吞下去,林洛桑顿时饿虎扑食想要阻止,砰地一下撞到他身上,冲击力把男人也压得后仰了半分。
她掰住他的肩膀,嘴里嗯嗯唔唔地在说什么,吞下最后一口药时苦得皱起了五官,旋即更加恼怒:“这是最后一颗了,你吃了我吃什么!”
男人盯着她。
她就趴在他身上,极近的距离,呼吸都近在咫尺,带着蒸腾的铃兰味儿。
最外面的睡衣是珊瑚绒的,浅橙色,瞧上去就很暖和。
头发没吹干,湿漉漉地披在而后,睁大瞳孔时也瞧不出什么攻击性,瞳仁黑漆漆亮盈盈的。
和打架子鼓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好像每个都是她。
“抱歉,我不知道是最后一颗了。”他毫无诚意地哑着嗓子道,“还你。”
男人亲过来时林洛桑还是待机状态,眨了几下眼才意识到自己是谁,抓着他衣襟的手脱力地松了松,很快被男人托着后背翻了个身,变成了她在下,他压着她肆意索取。
牛奶糖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她盯着他的睫毛出了会儿神,这才意识到当下姿势暧昧,她受力的腰肢更是在他漫长的压迫后有些酸痛。
呼吸都快要提不上来了。
好不容易找准男人换气的时机,林洛桑偏头向后躲开,捂住嘴唇,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神经病:“……不苦吗?”
男人双手还撑在她身侧,漆黑眸色无端蔓延着,垂下眼睑。
他舔了舔唇角,几秒种后才低声道——
“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呵,不要脸(?)
今天也是24小时内15字2分评都发红包奥!